走回院里时感觉像是酒劲儿上来了,人有点晕乎乎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弯着。进屋时发现苏成还在,见我进来就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嗤笑了一声:“瞧把你美的。”
我索性也不憋着了,笑得露出一口的白牙来,一跃身跳坐在榻上,像苏成一样懒懒散散地支着脑袋。苏成唉了一声,“少女怀春真是可怕,连楚宣和罗非也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摸摸自己脸,又挠挠下巴,“我就比他们差那么多吗?怎么不见你们这样对我。唉,要说还是小茶好。”
“小茶好?那你们每日里争得像乌眼鸡似的是为哪般?”
“她今天给我夹了两筷子的菜!”苏成梗着脖子道,“你呢你呢?”
我笑得直打跌仰头躺倒又笑了好一阵才重坐起来,“我回头就告诉小茶去,早知道两筷子菜就能把你打发了,何苦每天费那么多唇舌。”
他不理我,我便好笑地戳了戳他胳膊:“你的皮相不差,不开口的时候偶尔也挺可人疼的。哎,听说你在荥阳俘获了一大票的芳心,以后可还敢再去荥阳?”
“有什么不敢?又不是我强取的,她们愿意贴我又能如何。”苏成得意地笑了笑,抄起桌上的酒晃了晃把酒底倒进了嘴里,瞧着我说:“你可是我的恩主,如今你能和那二位少爷再相遇也多亏了我,恩主不赏点什么?”
“你好恶心。”我捋了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忽然想起禅院里建成说的话来,便问道:“苏成,你会抚琴吗?”
“会啊!”
“诗词呢?”
“凑合吧。”
“书画呢?”
“勉强看得过眼。”
“咝……”我抽了口气。苏成一脸眉眼如丝的贱样看着我,“想我拿出哪样来给你显显?还不都是恩主您一句话的事儿。”
“你一个行医的……,怎么还会这些?”
“多亏了我的老恩师!”他坐直了身子对着房顶一拱手,然后又瘫在桌上懒散地说:“他会什么就教我什么,他教我便学就是了。”
我有些狐疑,拿眼瞟着他阴阳怪气地道:“你学得不错呀。”
“不学挨打。你要想学,我也可以每天打你,包教包会。”
我哼了一声不再理他,酒意浓浓地涌上来,眼皮沉得像是有千斤重。我推了推苏成:“我困死了。你跟小茶说一声,最近先别去茶楼了,账过几天再清不迟,再不济就算赔几天也没什么要紧的。还有你,也先别去。”说完我起身就要回房睡觉。
苏成叫住我:“你就打算这么瞒着那两位公子?”
“怎么了?”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位大公子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世民那……,还是得先瞒着。这事儿说来复杂,你就多帮我兜着就好了,没事别质问恩主。”
他悻悻地嗯了一声,又道:“我是无所谓。不过恩主你可想清楚,那个李世民年纪虽然不大却不是个善茬。你若是想瞒住,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不做。”
“不做也不行了,与刘文静那还有说法呢。别瞎操心了,你不知道我与世民的感情。”我又打了个哈欠,再也撑不住眼皮了,便胡乱挥挥手回了屋。
转天早起神清气爽的,刚洗了脸擦了牙便听见打门声,中等力道的三声门环响,颇有礼貌。我知道是世民过来了,甩了擦脸的布巾就往外跑。楚宣先人一步奔了过去,门分两侧,她浅施一礼笑吟吟地说:“公子过来了。”
“别装了。”我站在院中说,楚宣回头白了我一眼,我乐不可支。世民迈步进来,对着楚宣轻点了一下头便径直地向我走过来。银丝暗绣菱纹的浅灰色轻裘,衬的他气质卓然出众,素淡的打扮搁在这同样素淡的冬日里,竟也能显出光彩来。可见人靠衣装,这衣装也同样得靠人来衬。
我看着他走近,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自豪。这样美姿仪的少年竟是看着我的,竟是向我走过来的,真是何德何能,受宠若惊。
“头发还湿着。”他近前摸了摸了的发际,“别受了凉,我等你。”
“等我做什么?”
“出去走走,过来时市集那边很热闹。”他推了推我,我心里一阵欢喜,一步三回头地往屋里走,“去堂屋等我,外面冷。”
“不碍事。”他负手看着我,没有要挪步的意思。
小茶把我按下来梳头,我心里像长了草似的坐不住,虽然隔着棉纸什么也看不见,可就是忍不住地往外瞟。小茶扳着我的肩膀把我扭了个方向,让我对着门口,一边捋着我的头发一边道:“又看不见,还非要瞅,脑袋扭着让我怎么梳头。”
我抿嘴笑着,问小茶:“与你想像的一样吗?”
小茶摇头,“不一样。听小姐你形容的倒像是那大公子。这位小公子性子似乎是冷了些。”
“那是你不了解,他是外冷内热,就对我好。”
“是是是,别笑了。小姐你好歹矜持点行不行?”小茶忍了笑意嗔怪道,“笑得这一抖一抖的,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我哦了一声安静下来,嘴却还合不拢。不一会儿小茶拍了我肩膀一下,又好笑又无奈地看着我:“好了,赶紧去吧。”
我脆生生地哎了一声,回身拉了小茶的手一下:“这几天委屈你在家闷几天了。”说完也不等小茶回我,便拽开门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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