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声惨叫,钟志魁肥大的身躯往后退了一步,颠着一只脚怒道:“谁!谁干的!”所有人都楞了一下,紧接着又是嗖的一声,钟志魁又是一声惨叫的退了一步,颠起另一只脚喊道:“谁他妈打我!有种站出来!”
护院都放了棍子,奇怪地看着路中间的钟志魁,他就像只正在跳舞的大棕熊,一边跳一边嗷嗷地乱叫。我只听见嗖嗖的破风声,却看不见钟志魁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帮爪牙也纷纷开始叫唤着四处躲闪。那场面颇有点灵异,没人碰没人动,只有他们自己在路中又跳又叫。
直到他们逃走的时候我才隐约看到,那些爪牙的手上和脸上都是青红的印子,有些地方还流了血,唯独钟志魁看上去毫发无伤,却叫唤的最悽惨,逃的最狼狈。
热闹没了,人也就都渐渐的散了去,我往路中间仔细的寻摸了一会儿,发现地上有不少黄豆大的石子儿。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能隐蔽的地方还不少。琢磨了一会儿后不禁笑起来,弯腰捡了一些石子儿揣在袖子里,进到茶楼里找了小茶一起回家。
小茶把厚厚的棉袖拢给我带上,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走在我身边。我偷偷地笑着,用手肘推推她道:“还生气呢?”
“生什么气?犯的着么。”
“我说的不是那死胖子,他当然犯不上让你生气,我说的是苏成。”
“他?”小茶悄悄瞥我一眼,“跟他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天天跟他生气,小姐你看得还少了?”
我呵呵地低声笑道:“行了,你别装了。你今天不是看见苏成了吗?要不是他,你哪至于气的从茶楼里跑出来。讽刺那死胖子是次要的,刺激苏成才是主要的,我还不知道你?”
小茶停下脚步低着头不说话,我也便停了下来等她。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说:“我知道也瞒不了你,可是……”她扭过头去,又是羞臊又是生气,“他也太让我失望了!就算他不喜欢我,好歹一个屋檐下住着的,怎么能袖手旁观!”
“你这是承认了?”我促狭地探着她的表情。她脸更红了,扭了头说:“承认什么承认,这样的缩头乌龟,我才不喜欢。”
我笑嘻嘻地把袖管里的小石子儿拿出来摊在手心上,递到她眼前,“喏,你看这些。”我拨拉了一下,“这是我在一盏茶门口捡到的,茶楼门口都是夯实过的细黄土道,没有这样的石子儿。那死胖子就是被这些东西打走的,谁干的?除了苏成还能有谁。”
“才不是他!”
“好啦。”我把那些石子儿放进她手里,“当时看他扭头走了我也气坏了,后来冷静下来想想,苏成这人虽然平实不着调,但并不是个怕事的懦夫。”
“小姐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就会点子破医术,哪有功夫!再说,就算他有功夫,那为什么不直接帮忙,躲着算什么?”
“笨呢你!咱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他明着出手跟你出手有什么区别,还是等于一盏茶打了县太爷的小舅子,哪有现在这样处理来的干净。”
小茶盯着手里的石子儿没再言语,我拽拽她说:“回去问问便知道了。”
到了家,我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小茶直奔苏成的屋子,苏成正在屋里对着医书摆弄草药,见我们进来颇有些局促地把床榻收拾了一下,可怜巴巴地说:“二位奶奶这是要找我算账来了?我也不是不想帮忙,可小的我就会点子医术……”
“少在这装蒜!”我把小茶手里的石子儿拿过来拍在桌上,“这是不是你干的?”
“咦?这是什么东西?”
我翻了个白眼,“行了你,你就承认你做了件好事又能怎么的?把自己天天藏的跟个孙子似的,有意思么。”
苏成仍旧好奇地拨拉了一下那石子,偷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茶,挠挠下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说:“好吧,我承认是我打的钟志魁。”
我回头对小茶挤了挤眼睛,小茶面色稍霁。“你可以啊你!”我道,“看不出来你有这手法,平时藏的够深的,还会什么别的功夫吗?”
苏成捏起一粒石子,在指间揉了两下,食指一弹将那石子儿弹了出去,只听的嗖的一声,而后远处书桌上那半根白蜡便被削出一道深沟来,他道:“这不算是功夫,只不过自幼学医,捏针灸穴位手上的力道要准,要稳,这小把戏是用来练习的而已。”
我跑过去膜拜了一下那道深沟,又跑回来小声对小茶说:“这下你信了吧?我就说他不是那么差劲的。”小茶轻跺脚,对我使劲地使眼色,压低了声音说:“别胡说,什么我信不信的!我去看看晚饭去了。”说完逃也似地就跑了。
我觉得有趣,笑着摇摇头,顺手也捏了粒石子儿弹出去,那石子儿却一个抛物线落在了地上。虽然苏成说这不是功夫,但也挺见本事的,关键是有用!我问他:“你刚才用石子儿打的都是那死胖子的穴位对不对?”
“聪明!”他得意起来,“只疼,不见伤,我厉害吧!”
“夸你两句你就得意忘形。那些喽罗怎么都被打的像筛子似的?可见还是手法不够纯熟!还得练!”
苏成抬起头来盯着我,直盯的我有点毛毛的,“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知道为什么那些喽罗被打得像筛子似的吗?”
“为什么?”
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因为不是我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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