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几天我们的生活就出了问题,主因是我们三个人中没人会做饭。每天一到饭点三个饿死鬼样的人就飘出院子跑进酒楼,吃饱了再回来,一天两天尚可,每天三顿都跑出去吃,连隔壁饭馆的小二都起了疑心。
苏成只好拉上小茶出门,干脆利落地买了两个丫鬟,请了一个厨娘。我说他出手真大方,他却道:“你见过在乎钱的小白脸吗?”
苏成要叫这俩丫鬟做大丫和二丫,我看那俩姑娘脸都黑了,便做主把我两个好朋友的名字安给了她们。她们虽然觉得罗非和楚宣这两个名字有些怪异,但总好过大丫和二丫,便也欣然接受了。
厨娘是苏成从个快倒闭的饭馆里挖来的,三十多岁的一个寡妇,原名吴桂香,人称香姑。我很无奈地问她能不能唤她做吴妈,她虽然不明白香姑这名字有什么不妥,但也没有反对。
这小院的配置基本齐全之后,我们的生活终于也上了正轨,上了正轨之后,日子便也开始了百无聊赖。
入冬飘了第一场雪的时候,苏成所说的那个朋友终于出现了。那天下午苏成正在院子里拿着他的银针飞针灸葫芦,我和小茶围在炭盆旁边发呆,这时有人叩了院门。我们几人俱是一楞,因为这院门从搬进来就没被敲响过。我的脑子里刹那间滚了无数个念头,旋即心中一紧,起身就往门口跑去。
罗非比我快了一步,当我跑到院中的时侯门已经开了。门口站着一个短裘衣束袖佩着剑的男子,二十来岁的年纪,瘦瘦高高,表情有几分严肃。
我在他的眉目间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不是世民,也不是建成,有些失望地暗暗叹了口气。罗非扶着两扇门问他是谁,苏成突然蹿了过去,挥挥手让罗非把门打开,对着门外一拱手大声道:“肇仁兄!让苏成我好找啊!你这是去哪了?”
那男子楞了一下,旋即回神道:“哦……,出去走了走,走了走。”
说完俩人凑近了脑袋一阵嘀咕,嘀咕过后苏成才把他让进了院子带到了正屋。我和小茶已经端庄文雅地坐在了榻上,见他们进屋便起身浅施一礼。
“肇仁兄,这俩位是我的义妹,李潇、小茶。妹妹们,这位是我兄弟刘文静刘肇仁。”小茶很矜持地点头致意,暗地里不动声色地偷偷掐了苏成一把,苏成嘴角一抽,没敢吱声。
“刘文静?”我颇惊讶地重复了一句,忍不住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番。刘文静刘肇仁,唐初的名臣?
“正是在下。姑娘认识我?”刘文静浅笑着一拱手。我连忙摆手,“没有,只是苏大哥最近总是念叨。”
寒暄了几句,苏成便话唠似的把我们这一路的路程跟人家讲了一遍,不过他只字未提荥阳逛青楼的事,也不知是忘了还是存心隐瞒。难得刘文静好耐性,听得很认真。末了点头道:“到还算顺利。对了,我刚在门口看见了神驹。”
“是吧是吧!我在上洛买的。”苏成有点兴奋地说。我和小茶憋着笑对视了一眼,心说果然是朋友不假。
“你这两年在做什么?”苏成絮叨完了自己的事才问道。刘文静散散一笑,“也没什么,练练功看看书罢了。去年母亲去世了,好歹我还能床前尽孝,陪了她一些时候,总算不白为人子一场。”
苏成端起茶碗送到嘴边,短短地嗯了一声,放下茶碗又问:“你这是从哪回来?”
“去了趟京中。”说罢看眼我和小茶,“你这是在哪认下的两个妹妹?”
苏成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说:“大兴城外啊,我不是在那行医吗,这姑娘被继父打出家门后找我治伤。再后来就一起走了。”
“大兴城外遇到的?”刘文静眉头轻皱了一下,苏成却道:“没事没事,你尽管说你的,总是这么心重,疑神疑鬼的。”
刘文静有点尴尬地漱了漱嗓子,“不过是听说被继父打出来,觉得可怜,哪里就疑神疑鬼了。”我无所谓的冲他笑了笑,他才继续道:“靖边侯带着燕云十八骑入京述职,结果却一直被留在了京中,我觉得奇怪,猜想也许是与最近的流言有关。今上徭役颇重,运河都开始让女人去修了,世道人心不稳,那流言愈发传的凶了。”
“什么流言?”苏成眨眨眼。
“你没听说?越往帝京传的越厉害,好像是从帝京传出来的似的,也不知道是谁这样大胆,能从天子眼皮底下放出那样的话来。”
“哎呀,快说就是了!我们埋头赶路哪里顾得上什么流言。”苏成前倾着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刘文静。我和小茶也有些紧张,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在了刘文静身上。
六道热辣的视线烧的刘文静很不自在,咽了咽吐沫才开口:“就是……战乱将起,群雄征伐天下,隋亡于大业十四年。”
“砰!”我手中的茶杯掉落桌上,洒了一桌热腾腾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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