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张悦娘,她可不敢,天天枕着牌位睡觉,想想都觉得阴森森的。
安正阳和平安立即手快的将供品换了,又摆上冥纸元宝,并且点上香烛。
点燃香烛和香,李恒之起拜,嘴里无非说些祖宗保佑之类的话,洒洒三巡后,便在事先准备好的锭缸里焚烧锭纸元宝供先人使用。
姚红姑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将供饭端了上去,交给李恒之,饭碗上面放了三粒黄豆,插了一枝柏茨,并且饭碗底下还埋了几只熟的荸荠。
待香灰落过三次,便可送祖先了,送时,李恒之和李严氏张悦娘再拜,至于其它下人则是退守两旁。
祭拜李家的祖先时,张悦娘只是敷衍了事,但是在祭拜李恒之的父亲时,张悦娘却是真的红了眼圈。
这是她的亲生父亲呀,没想到还可以在古代再度拜祭。
李恒之转头之际,悄悄握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慰。李严氏早已经泪流满面,哭倒在喜儿怀里,趴在李父牌位前面细说辛酸,倒没看见张悦娘的异样。
祭祖完毕,一家人净完手,再度回到桌旁。
张悦娘知道李严氏喜欢拿规矩说事,是以今天晚上索性准备了两张桌子,一张是摆在炕上面的,只是张悦娘、李恒之和李严氏三个人坐。
另一张是摆在炕下面的,则是大家坐,这样一来,有高低之分,想必李严氏也不会闹的太出格。
菜倒是大致相同的。
不知道李严氏是不是刚才哭的太伤心,晚饭竟没有用多少,而且神情蔫蔫的,有些精神恍惚的接过张悦娘和李恒之孝敬的红包后,也意思意思的回了两双鞋垫的礼,最后竟没提要守夜的事,直接由着喜儿扶回了静心苑。
张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莫名的叹了口气,李严氏虽然心坏,但是对她父亲倒是真心,看在这一点上,有些事她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算了。
吃过年夜饭,便是到了互相拜年拿红包的喜庆时间了,几个孩子一闹,张悦刚才漂上心头的那屡伤感,倒是被闹的无影无踪了。
孩子们拿到红包后,都欢喜的不行,但又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交给张悦娘,说是让她代为保管,他们怕出去玩的太狠,把红包给弄丢了,那到时候他们可心疼死了。
换上了新衣服的孩子们,口袋里装满了糖果点心,出去玩耍了,姚红姑则和张悦一起包晚上要吃的饺子。
平安快要出门了,看见张悦娘包饺子的动作,还是转身回来,换了家常衣服,伸手要帮忙。
平福压根就没换,而是直接跑过来要帮着包。
“两个小家伙,今天就是你们的节日,快去玩吧,反正离子时还早的很,我和你娘,慢慢包,不着急。”
张悦娘这样一说,平安这才笑开眉眼,拉着平福去换了新衣,跑出去看别人放鞭炮了。
李恒之和安正阳在酒桌上面,聊的起兴,现在正在书房里喝茶聊天呢。
外面吵吵闹闹的,唯独静心苑里寂一片,李严氏半靠在榻上面,看了一眼面无异样的喜儿,不禁心里叹息一声,这是个好孩子。
“喜儿,你去玩吧,今天好歹是过年呢。”
“喜儿不走,喜儿走了,老夫人要茶要吃的,谁来侍候老夫人?喜儿,不想玩。”姚喜儿咬了咬唇,眸子里有黯然的神色一闪而逝,语气坚定的说道。
“是老婆子我想一个人静静,今天是大年夜,夫人那边肯定在包饺子准备晚上吃,孩子们都出去了,想必夫人和红姑也忙不过来,你去搭把手,也算是替我尽个心意吧。”
李严氏都这样说了,喜儿也不好拒绝,只得去了春心苑。
外面果然很热闹,就说春心苑里,张悦娘和姚红姑嘻嘻哈哈说话的声音,都让姚喜儿有种温暖的感觉,不像静心苑里,死气沉沉的,像坟墓一般。
她不怪张悦娘把她拨去侍候脾气古怪的李严氏,张悦娘对她们姐弟恩重如山,现在又请人教弟弟学功夫,还愿意出钱资助弟弟考科举,她为了弟弟,做什么样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只是,都过年了呀,爹娘怎么样了呢?自打上次一别,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他们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鼻子逐渐有些发酸,眼泪流了出来,“娘,你怎么这样狠心?就算我是赔钱货,弟弟你也不管了吗?哪怕只是来看我们一眼也好。”
不是方氏不想来,而是来不了,谁又知道,方氏此刻正在隔着青峰县好几千里的地方,挣扎过活呢。
平安终究还是比其它人懂事,只是在外面稍稍转了几圈,就喊了其它几个一起回来,帮忙打下手。
喜儿自然也擦了眼泪,和大家伙儿一起热热闹闹的包起了饺子。
只是看着平安时常撒娇卖萌的喊娘,还在姚红姑的胳膊底下钻来钻去的说笑话,她就看见虎娃的眼神暗了又暗。
虎娃肯定和她一样,也想爹娘了吧?
她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心想,假如没有发生太白居的事儿,她现在会在哪里?那户人家的糟老头子肯定已经用各种威胁利诱的办法,让她成了他的小妾了吧。
假若真是那样的话,她肯定会不堪羞侮的投井的,这样一比较起来,她顿时觉得现在在李家的生活如天堂一般了。
明年新铺子就要上马运作了,张悦心想着,索性大年夜也要包饺子,索性将各色材料都准备了,把准备推出的各色饺子都试包一遍,大家也尝尝看,有无缺点,有则改进。
只见猪肉青菜陷的、香菇青菜陷的、韭菜猪肉陷的、纯素陷的、猪肉韭菜虲仁做成的三鲜陷的、鸡肉茸陷的,咸菜陷的,大家各出奇招,五花八门。
平顺和平忠争执着想把红豆沙放进饺子陷里,但是红豆沙是甜的,如果放进去,恐怕口感不会太好,两人争执不下,就让张悦娘当裁判。
平威认为饺子皮是面粉做的,好吃,红豆沙也好吃,两样好吃的东西在一起,一定更好吃。
平忠却是告诉他,不管什么东西都是要相辅相佐的,如果是相悖的,恐怕非但不好吃,而会让人吃了生病。
张悦娘非常赞同这个观点,只是见平顺仍是愤愤不平的样子,便让他用红豆沙包了几个,后来事实证明,那味道根本谈上不好吃,而且怪的很。
平顺便撅着小嘴问张悦娘,“我就喜欢吃红豆沙,夫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红豆沙被面粉裹住呢,就像饺子一样下在汤里,味道一定很好吧?”
平安小脑袋歪了歪,“你说的那不是圆宵吗?我们正月十五吃到的圆宵就是糖粉裹在面粉里的,不过不是小麦粉,而是糯米粉。”
平顺立即小眼发亮,兴奋的看向张悦娘,“夫人,夫人,既然圆宵里面可以裹糖粉,那能裹红豆沙吗?”
张悦娘点了点他的小鼻梁,“你这个吃货,当然可以啦,不但红豆沙可以,绿豆泥,豌豆泥,芝麻糊,花生粉,甚至是水果泥都可以裹进去呢。”
大家都听的待住了,在他们的认知里,十五元宵节,圆宵只有两种,一种是实心的,一种是有陷的,有陷的那种就是糖粉夹在里面,不过那种也只有富人才吃得起。
李恒之和安正阳正好走了过来,听见这话,顿时拍起手来,把大家都惊一跳,纷纷看向他。
“悦娘,刚才平顺说的对呀,我怎么忘了呢,我们的店里可以再添一样,就是元宵呀。你看平时大家想吃元宵,只有等正月十五,过了十五之后,想吃的话,街上没得卖,一般人家也懒得做那精细工夫。
如果我们店里有的卖,并且花样颇多,味道甜美,想必一定很得那些孩子和闺房小姐们的喜爱。”
张悦娘听了也觉得十分可行,只是她有些迟疑起来,“你不是说你把一楼的专柜设计成了八个吗,如果加上元宵,那就要重新弄设计图了?”
安正阳却是立即摇头,“夫人,其实刚才和老爷聊天的过程中,我们也聊过这件事,并且我们还想出了其它几个新点子,比如炒饭。老爷说他看到的那本奇书上面至少有十种蔬菜或是肉类炒饭。于是我想到夫人之前帮驿馆改建时的主意,我有个很是奇特的想法,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想说给夫人听听,若是夫人和老爷觉得可行,那就太好了。”
“你有什么想法,快说,我们不怕奇特,就怕不够吸引人。”张悦和李恒之同时吩咐道。
安正阳也满脸兴奋,自打张悦决定为他承担风险,给他一个避风港之后,他是真的为这个家在用心经营努力。
他不想亏对张悦娘的一片诚心。
“能不能在那间酒楼的下方设立一个地下厨房,地下厨房与一楼之间装入铁管,就像驿馆那样,将地龙铁管埋进墙里面,这样的话,冬天的时候,我们厨房用火,只要稍开铁管闸门,那铺子里面就会温暖如春,省掉不少炭火钱;到了夏日,我们只要将那闸门一关,便不会有灼热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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