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车子逃出了二三里,黛玉脸上的黑布才被人摘下来。原来,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带去的家人,他们原是按紫娟的吩咐暗中保护她的,没想到半路上突然见宝玉被抓,黛玉眼看也有危险,众人情急之下,才用黑布蒙了她的脸,将她带回车上逃命。
荣尚斋自然是不能回去了。黛玉等人只得先跟老乡借了间小院住下,然后派人一打听,才知贾府已于昨天夜里被抄,官兵连夜得到消息,才又从集市上抓走了宝玉,正要再顺势抓住黛玉,没想到却让她跑了。
黛玉闻听,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想起以往在荣国府难忘的种种,不禁含泪问道:“老太太怎样了?湘云怎样了?还有舅舅、舅妈及众位嫂子、姐妹们,如今都怎样了?”
打探的小子回道:“史老太君又气又急,抄家的当日便没了,史姑娘早于没抄府前被流言所迫跳湖自尽了,至于其它的奶奶姑娘们,都入狱的入狱,被卖的卖,全散了。”
“什么?老太太没了,湘云跳湖自尽了?唉!这可真是要了命了!”黛玉急得一顿脚,眼泪簌簌淌下。旁边的紫娟等人听了,也都一片悲声。
当夜,黛玉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旁边的紫娟知道她心里难受,劝道:“姑娘,事已至此,想也无益,还是赶紧睡吧,明儿再派人打探消息,好去探视探视,也算尽了心。”
黛玉叹道:“我也知道,可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心上过意不去。但咱们一则行动不便,二则又没有门路,可如何是好呢?”
紫娟想了想道:“要说门路,也不是没有,只是咱们不便去求罢了。”
黛玉也正在打算,听紫娟这样说,忙问:“什么门路?说来听听!”
紫娟道:“我要说出来,姑娘别怪我。”黛玉点点头,又催她快说。紫娟便道:“要说投门路,咱们只有北静王这一条路可走。一则咱们与他有些牵连,二则也只有北静王的势力敢与忠顺王对衡,咱们只有投他才有机会。不知道姑娘觉得我说得有无道理?”
“这……”黛玉沉吟了一下,道,“话虽说得有理,可咱们怎么张得了口?更何况,咱们原来一有难,便求到人家门下,还没有报答,又去求,如何有脸?”
紫娟叹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要脸又有何用?我也知道姑娘为难,不如我替姑娘跑一趟,先探探他的口风,若有一二分意思,姑娘再去亲自求;若没有半分意思,咱们就死了这份心吧。姑娘以为如何?”
黛玉睁大眼睛盯着床帐顶子想了想,叹口气道:“你说得对,非常时刻,要脸何用?不如舍了这脸面亲自去求一求,还可体现诚意。就这样吧,你明儿帮我备一份厚礼,我亲自去趟石榴园。”紫娟忙答应了一声。主意既定,主仆方昏昏睡去。
次日一早,黛玉一行果然早早来到东郊石榴园。原来,这石榴园便是水溶为黛玉所买的那处宅子,不过黛玉没收罢了。
黛玉等人来到近前一看,见石榴园外俱被石榴树遮掩。恰好如今又是五月间,榴树枝叶繁茂,榴花烧成一团红云,煞是灿烂。
闻听到黛玉求见,看门的老奴很快往里禀报,不一会儿,里边便传出了“请”字,黛玉等人忙进园拜见。
其实,这些日子里,水溶的门槛也差点被贾家没遭难的人踏破,只是他内心纠结,一直未下定决心。如今听说黛玉恰好来了,水溶听到信后,眼珠一转,嘴角勾出一抹诡笑,一个主意便计上心来。
等到黛玉来到屋内行过礼后,水溶便笑道:“林姑娘,你是为贾家而来吧?”
见水溶如此开门见山,黛玉便有些尴尬,但既然来了,也索性横了一条心,厚着脸皮道:“既然王爷已猜着,黛玉不敢隐瞒,确是为贾家而来,还请王爷看在与贾家是世交的份上,帮忙救人要紧啊!”
水溶微微一皱眉头道:“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这趟水太浑,我有心无力啊!而且贾家罪有应得,我怎好以权谋利?”
黛玉红了脸道:“既然朝廷治罪于贾家,贾家必有对朝廷不敬之处,黛玉也不敢维护。如今只求王爷看在宝玉及一干姐妹们年幼无知又不通政务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便好,将来他们必会做牛做马,报答王爷的搭救之恩!”
“宝玉?哼,你既是来求我,又怎好在我面前提他?你让我情何以堪?”水溶的脸上微微有了些怒意,转头过头,不再看她。
黛玉心中慌乱,忙再次深施一礼,哀求道:“黛玉冒昧,请王爷见谅!黛玉也实在是救人心切才口不择言,还望王爷大人大量不再计较,也不要把黛玉的过错迁怒于宝玉身上,求王爷成全!”
水溶冷笑道:“林姑娘,水溶是个俗人,可没有那么大气量,你还是另求他人吧!”说罢,便命人送客。
水溶这番态度,也在黛玉的意料之中,依她的性子,真有心想转身就走,可如果她走了,宝玉等人怕是真的没救了,这更是黛玉所不情愿的。
左思右想之下,黛玉只得“扑通”一声跪倒在水溶面前,声泪俱下道:“王爷,请大发慈悲救人呢!只要您答应救了宝玉及一干无辜的姐妹,黛玉愿给您为奴为婢,一辈子侍奉您!”
“哦?”水溶脸上忽地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林姑娘,要是那样,我岂不成了趁人之危?”
“不!王爷这非趁人之危,而是黛玉应该报答您的。”
听到这里,水溶轻轻笑了。道:“既然林姑娘这样说了,水溶就试试吧。但有一点你是知道的,我水溶不缺奴婢,只缺一个侧妃,你若愿意,给我当侧妃如何?”
“侧妃?”黛玉心里一慌,半天才问,“王爷不是有侧妃吗?如何又能再有一个侧妃?”
水溶道:“慧心的所作所为你也是知道的,等她生了孩子,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到时,她的位子由你来顶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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