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听了,眸子一沉,冷冷一笑道:“凤姐姐虽说一直在这府里管事,可她毕竟还是大太太那边的人,迟早是要回去的。所以,我过了门后,太太就让我来管家了!”
黛玉笑道:“虽说凤姐姐是大太太那边的人,她早晚是要走的,可我听着宝姐姐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有些像过河拆桥呢?宝姐姐别忘了,当年这府里没人管家的时候,可是凤姐姐在一直张罗着操心呢,她再不济,你也不能这么心急啊!”
宝钗听了,瞬间变了脸色,刚想张嘴反驳两句,黛玉忙又笑道:“宝姐姐,我刚才是不是多嘴了?要是那样,宝姐姐可要原谅着我些才是,毕竟我年纪小,当姐姐的要多担待些!”说着,便冲宝钗抿嘴儿笑。宝钗无奈,只得也冲她勉强笑了笑。
湘云忙打岔道:“你们俩别打闷葫芦了,不如说些别的吧!二哥哥这几日可有消息没有?”
宝钗听到说起宝玉,便偷偷看了黛玉一眼,见她似乎无动于衷,这才道:“还没有!我们也都着急,派出去的人恐怕都快赶到苏州了,怎么还没有信回来?”
“苏州?”黛玉一愣,忙问,“为什么要去苏州,难不成宝玉去了苏州吗?”
宝钗惊觉失了言,忙一手掩嘴,改口道:“哦,不,不,兴许不是苏州,他们可能弄混了,也可能是扬州、杭州的。因为早先就听二爷说过,想去杨州和杭州瞧瞧,可惜一直没得空,想来是去了那里也未可知。”说罢,低下了头。
湘云偷偷瞧了黛玉一眼,黛玉也一脸疑惑,忍不住道:“既是没有明确目标,不如就连苏州也一起查访了吧!去苏州只恐咱们这些人路线不熟,不如让我叔叔派人再走一遭,或许还快些!”
“不,不,不用劳烦了,我们家的事自然由我们家的人去管,你们只管等消息就是了!”宝钗忙摆手制止,一脸惊慌。
黛玉无奈,只得叹口气道:“既然宝姐姐都这样说了,我也无话可说,就由你们家的人自己去处理吧!”说罢,站起身对袭人道,“嫂子,我有话要问你,你来!”
黛玉这一声“嫂子”直惊了在座所有的人。宝钗的脸登时气得通红,只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发作,只得忍着,湘云也讪讪的,不知如何圆场,旁边的晴雯却突然掌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惹得宝钗和莺儿的两双眼睛立即像两把利刃一样射过来,晴雯也赶紧掩了嘴背过了身。
袭人被黛玉这一叫,也唬得魂不附体,忙忙摆手对黛玉道:“好姑娘,怎么开这样的玩笑,我可担待不起,我……”说到这儿,为难得再也说不下去。
黛玉一把携了她的手,笑道:“怕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以前宝姐姐没来时,我不照样开玩笑吗?那时,宝玉还没不愿意呢,现在又有哪个敢不愿意?”说罢,冷冷地扫了宝钗一眼。宝钗气得低下了头,不去理她。
一时袭人跟黛玉到了下房,黛玉回身关上了房门,悄悄问道:“好姐姐,你快告诉我,宝玉到底去了哪里?”
袭人忙道:“姑娘,我真的不知,二爷临走的时候只从我这里拿了银子,别的一概没说。他走时也没打招呼只留了一张字条,说是最近烦恼想去外面逛逛就回来,谁知道这些日子总是遍寻不着,真真是急死人了!”
“哦,是这样啊……”黛玉微微点点头,低头思考了一下,忙又问道,“他走的时候,家里可曾出过事吗?就是,是什么事让他受了刺激才离家出走的?”
“这个……”袭人犹豫了下,见黛玉一脸期待,只得悄声道,“二爷走得前一天,北静王府来给姑娘提亲做妾妃,想必二爷是因为这个吧……”
“哦?”黛玉身子一震,眸光一闪,心内也大概知晓了宝玉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当下心内又是一暖,忙道,“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跟别人说,毕竟人多嘴杂,容易再出是非。”
袭人道:“我知道的,其实很多人心里也明白,只是大家都不说出来而已,要不然,为什么老太太让派人去往苏州的路上打探呢,想必大家也都是怀疑的,只是没想到姑娘回来了,二爷却还是没有音信。”黛玉点点头,没再说话,推门出去了。
打怡红院回来后,黛玉一直静默出神,湘云忍不住嗔道:“林姐姐,你今儿守着宝姐姐叫袭人姐姐嫂子,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心里再怎么恨宝姐姐,也不能那样对她!更何况,自打咱们回来后,宝姐姐一直很照顾咱们。”
黛玉听后一愣,忙问:“谁说我心里恨她了?”
湘云扁扁嘴道:“原来我一直不知,只是进得府后,背地里听丫头们议论才知道的。原来,林姐姐南下回苏,竟是为躲避二哥哥娶宝姐姐的事。若说你和二哥哥的事,我原先也知道你们好,没曾想竟好到这种程度!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老太太、太太中意宝姐姐,不中意你,这只能说明你没造化当这个家的二奶奶,或者说你和二哥哥缘份不够,所以才让宝姐姐占了先,这也怪不得宝姐姐,她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不对呢?所以,我觉得你恨她,很不应该!要恨只能恨你自己,或者怪二哥哥才对!”
黛玉听了这番话,哑然失笑,道:“好个云丫头,小小年纪,竟知道这般深奥的道理,是哪个教你的,竟轮着你来教训我了?”
湘云嘟嘴道:“你别管是哪个教我的,你只说我说得对不对?”
黛玉轻笑一声道:“从道理上来讲,你很对!但从情理上来讲,你只对了一半!”
“哦?此话怎讲?”湘云好奇地歪着脖子细听着。
黛玉道:“你只知这天下的道理应该这样,应该那样,却不知这道理一旦沾了‘情’字,就再也说不通了。就比方说我和宝玉,我们私下彼此相好,从道理上来讲是不对的,可从情理上讲,我们两情相悦,何错之有?还有宝姐姐,她听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道理上来讲是对的,可从情理上讲,她明知道我和宝玉相情相悦,却一味地听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顾他人情感上是否承受得住,这又是不对的。所以,我说你只对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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