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她这般臭美,刮着脸羞她道:“真羞,真羞,又不是有婆家来相看,瞧你臭美成那样!”
湘云“哼”了一声道:“你又来羞我,难不成你今儿不打扮了?你要是也打扮,就是也想着有婆家来相看你了!”说着,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黛玉也飞红了脸,身子一拧坐到梳妆台上,道:“我就是打扮了也不是那个想法,我呀,是怕有人瞧不起我,说我巴巴地回了趟家乡,竟还是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哼,我偏要打扮得光鲜亮丽地去,气死她们!”
湘云听了,眼睛眨了眨,不解地问:“你说得是谁?谁敢瞧不起你了?”
黛玉摇摇手道:“罢了,和你说了也是白说,也许是我多想吧,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疑神疑鬼的,想多了也是正常的。”说罢,便对紫娟道,“紫娟,你也给我好好梳梳头,咱们也插金戴银打扮起来!”紫娟忙笑着过来,替她细细地梳头、更衣。
一时打扮整齐了,湘云先趴在她背后朝镜里一看,惊艳道:“呀,这是哪来的美人啊,竟比西子还要美三分呢!我都嫉妒死了!还是让我穿你这身衣裳罢!”
黛玉笑道:“别胡闹!你身上那件可比我这身贵重多了,亏你还是个识货的主儿,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了?好了,咱们赶紧吃饭吧,要不然,一会你就该沉不住气了!”湘云听罢,这才舍了她,自让人摆饭。
一时饭毕,林如墨等人帮忙打点好车马,紫娟、雪雁等才扶着黛玉和湘云上了车。林如墨和周全两边护送,直往京城方向而来。
现今已是临近年关,乡下进京置办年货的人三三两两地也上了路,因此黛玉一行倒也能看着穿梭来往的人流,很是热闹。湘云更是管不住自己,大大方方地挑起车帘,向外张望,还不时地指点着让黛玉看,又是一通嘻嘻哈哈。
前边已经隐约地看到了城门,众人正激动时,车子忽然停住了。黛玉还以为是要躲路,正要嘱咐小心,忽听周全隔着车帘回道:“姑娘,前边来人说是北静王侧妃在前,要见姑娘。”
“什么?她怎么来了?”黛玉一愣,忍不住小声地说了一句。
湘云一头雾水,忙问:“林姐姐,这北静王的侧妃为什么要见你?”
黛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你在车上坐着别动,我去去就来。”说着,扶着紫娟下了车,来到慧心的车前,隔着车帘行礼道:“黛玉见过姐姐!”
听见黛玉的声音,那车帘一挑,慧心果然露出半张脸来。她神色慌张,先是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冲黛玉招手道:“妹妹,上车来再说。”
黛玉知道路上说话不便,只得扶着紫娟上了车。慧心又命车夫把车子往远处赶了赶,又打发了车夫,见四下无人,才在车内突然以帕掩面,哭将起来。
黛玉着实唬了一跳,忙问道:“姐姐,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慧心先是不理黛玉的问询,只是哭,黛玉只等她哭过这一阵,才一边用帕子给她拭泪,一边又问道:“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竟如此伤心?别忘了你腹中还有孩子,可不能由着自己哭,看伤了胎气。”
一听黛玉这样说,慧心哭得更凶了,黛玉无奈,只得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安慰。慧心又哭了一会子,才勉强止住哭声,哀求道:“好妹妹,姐姐原来说过,希望妹妹能有个好归宿,找一个像王爷那样会体贴人的夫君;实不相瞒,那时候,姐姐一心想让妹妹也跟了王爷,咱们姐妹可以长相厮守。可如今,情况变了,姐姐不希望妹妹嫁给王爷了,因为王爷自打回京后,已经不正眼瞧姐姐了,每日只和正妃一处,要不是姐姐肚子里有他的骨肉,他怕是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呢!妹妹你说,这样朝秦暮楚之人,姐姐怎么希望你嫁他?那不是往火坑里推你吗?”
慧心这一番话,直把黛玉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姐姐,这……这……这是从何说起?”
慧心见黛玉迷惑,忙收起眼泪,解释道:“你还没进京,可能还不知道,王爷已经在一个月前就派人到荣国府老太君那里提亲了,说想娶你当妾妃,想必老太君得着这个信,才派人去催你回来的。我听说了这件事后,为妹妹担忧得夜不能寐,唯恐妹妹一时糊涂答应了这桩婚事,所以才天天派人到城门口打探消息。如今好容易拦住了妹妹,才有机会说出这番心里话,只望妹妹能体谅姐姐的一片苦心呢!”说罢,又滴下眼泪。
黛玉闻听,恍然大悟,同时从心底也冷笑了一声,心想:“北静王爷是何等人品,我怎会不知?我又不是傻子!你这番表面上口口声声为我好的话,我又怎么听不出这玄外之意?你未免也太小瞧我黛玉了!”
想到此,黛玉便笑道:“姐姐真是杞人忧天了,黛玉自已的事自然会有分辨,姐姐大可不必为我操心成这样,还是回去养胎为好!我先去了,咱们改日见!”说完,一挑车帘,自行下了车。
慧心听黛玉这番话似是不领情,忙探出身来追问道:“妹妹,你到底答应了我没有?千万不要答应王爷的提亲啊!”
黛玉转身笑道:“姐姐还是回去养胎吧!黛玉的事,就无须你操心了!”说完,一转身,朝向自己的马车走了过去,身后的慧心气得双手狠狠地摔下了车帘。
黛玉今日要进京回府的事,周全昨儿夜里就派人来回了贾母,只是湘云有吩咐,要给贾母个惊喜,故意瞒着她随黛玉进京的事,所以贾母等人尚不得而知。
一大早,贾母便强撑着起身,让鸳鸯好生给她梳洗了,巴巴地等在那里,又派王夫人安排人好生接应着。
王夫人这两日正心烦,原来自打宝钗当家后,一连查出了好多以前拖下的亏空,宝钗每日必在她这里哭诉几番,直把王夫人闹得不胜其烦。有心想找凤姐要银子补上这些亏空,可帐面上却明白显示着全是因迎春、探春出阁、宝玉娶亲等大事拉下的饥荒,她又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去指责她,只得忍着,好生安慰着宝钗到别处挪动填补这些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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