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不用选了。

　　顾思晓只能闭上嘴，享受岳牡丹的关爱。

　　只是看着天天送进来的东西，想想她回济南时大概至少要十辆车才能装下这些东西，她就有些发愁。

　　岳牡丹买得痛快，慕子华没出半声反对，就连瑞儿，也跟着凑热闹，直嚷着要是有买不齐的东西，就用她的。

　　“姐姐，娘从三年前就开始给我攒嫁妆的，有好些个东西，现在都贵了好多，要不，让娘先把我的拿给你用。”

　　搂着顾思晓，瑞儿和她亲近得不像是才相认不到一个月，反倒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自从那次长街刺杀案之后，慕家两父女对顾思晓真的是越来越亲近。就是慕子华，也委婉地道过谢，又说让顾思晓把这里当成家一样。

　　对于一开始并不想主人顾思晓的慕子华来说，这样的话已经很是难得。

　　只是，虽然慕家上下都对她远比薛家更亲近，但顾思晓还是忍不住想济南了。

　　就算是薛老太太永远都不会像岳牡丹一样对她，可那里仍然是她的家。

　　有薛文那样的爹，也有她精心经营的铺子，还有与她情定终生的苏景春。

　　在离开京城之前，顾思晓打算去和孙天仓辞行。

　　苏景春却笑，“不用特意去辞行，孙兄也是要离开京城的。”

　　其实，孙天仓可以留在京里的，因为在谋乱夜的表现，皇帝晋升了他为威武将军，虽然这是个虚衔，品级不过升到五品，但都说皇帝有意授他任御林军副统领，可是这样的荣耀却被孙天仓拒绝了。

　　“京中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人或事，是缺了我不可的，与其留在京中荒废时光，不如在大西营为我大夏守土辟疆。”

　　和苏景春一样，孙天仓只愿做头飞在天空的老鹰，而不愿被困在京城。

　　但这样的愿望，传出去就成了不恋权势，忠义为国的情怀。

　　就像苏景春说的一样，顾思晓还未去和孙天仓辞行，孙天仓就找上了门。

　　不过，不是来向顾思晓辞行，而是像苏景春发起挑战。

　　也是巧，那一天顾思晓在苏家，正在商量得找多少车来装岳牡丹送她的那些嫁妆。

　　人还在厅里，就听到大门前的吼声。

　　吓了一跳，顾思晓有一瞬间，还以为是太子逃了出来，带着人来围攻苏家。

　　但只是一瞬，她就醒过神来。

　　就算是太子真的逃出来，也不过先围攻苏家，而是睿王府和皇宫。

　　出了大厅，外头的吼声就听得更清楚了。

　　顾思晓才知道那是有人在叫：“苏景春，你可敢应战？！”

　　声若洪钟，不是一个人在叫，而是很多人在一起大叫。

　　转过头，看着苏景春，她还想说不知是谁这么过分，竟然这样欺上门来。

　　但看苏景春嘴角的微笑，明显他是知道是谁的。

　　缓缓走出大门，苏景春脸上仍然带着笑，好像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似的。

　　站在门前的苏梅，转过身来，目光转向顾思晓，带着几分古怪。

　　另一边的苏竹却好像有些兴奋。回过头，直冲着苏景春乐，“公子，一定得把他打得屁滚尿流，要让他知道，想抢咱们家主母……”

　　眼角一瞥，看到了顾思晓，苏竹把捂住了嘴。

　　挑起眉，顾思晓有些奇怪地瞥了眼苏竹。

　　苏家没有当家主母，要说主母，那就是指着她了。

　　这么说，外头的人……

　　目光忽闪，她有些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没和苏景春说话，她快步出门，第一眼，却是有些惊到。

　　在苏家大门外，站着几十个汉子，虽然没有装甲，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当兵的。

　　在这几十个汉子前面，骑上马上，沉着脸的可不就是孙天仓。

　　真是——胡闹！

　　看看再远处，那些围着看热闹的百姓，顾思晓真是觉得脸上发烧了。

　　“天仓哥，”她上前唤了一声，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呢？还带着兵出来，要是让你的顶头上司知道，岂不是要说你。”

　　没有下马，孙天仓看看顾思晓，温言道：“画儿，你退开，今天这事，与你无关。是我与苏景春早就有约——苏景春，今日我与你约战，你可敢应？！”

　　笑着挺身而出，苏景春拉住顾思晓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这才抬头看向孙天仓，“有何不敢？不过，孙兄，你我需提前讲清楚了，此次约战，只关乎你我，与他人无关。你若想赌什么，我可不会应你。”

　　目光扫过顾思晓，孙天仓仰起头，沉声道：“我孙天仓不是那种卑鄙小人！这一战，不打不行，与其让我心里头憋屈，还不如让你皮肉受苦！不过苏景春，你可以放心，我孙天仓是男子汉大丈夫，绝不会纠缠不清，做无赖之事。”

　　顾思晓的心一跳，抬起头看着孙天仓，忍不住一声低叹。

　　这话，听起来像是说给苏景春听的，但其实，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她敬重孙天仓，也并不希望他纠缠不清，但此时此刻，心里却有些怅然。

　　只怕，这个她认下的兄长，以后不会太多来往了。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顾思晓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出阻止。任由两个男人两句言词就定了约战之处。

　　约战的地方，就定在城外问禅寺的梅花林。

　　那是冬日京城中人赏雪赏梅的好去处，就是盛夏之时，木叶茂盛，也有很多游人来此游玩。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又大多是身高马大的汉子，自然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消半刻，决战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不少游客转过来看热闹。

　　甚至，还有一些人是从京里跟出来的。

　　在梅花林前的空地上，苏景春和孙天仓执剑而立。

　　站在人群里的顾思晓也有些紧张。虽然知道这场较量是点到即止，不会真的有所伤亡，可是她仍然压不下心头的紧张。

　　一个是她的未来夫婿，一个是她的义兄，这样两个人战在一处，她又怎么能不紧张呢？

　　在苏景春上场前，顾思晓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求他“手下留情”。

　　以她的认知，苏景春的武艺是一定高过孙天仓的。

　　苏景春笑笑，睨着她，笑问：“不怕我反倒孙兄打伤？”

　　“你怎么会受伤呢？你的本事，我还不清楚？！”

　　一句话，让苏景春笑了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伤了他的。”

　　一句承诺，让苏景春在场上的表现相对消极很多。

　　躲得多，进攻得少，相反，孙天仓步步紧逼，剑剑惊心。

　　虽然苏景春避得巧妙，可在场外的顾思晓却看得很是紧张，深觉自己或许不该和苏景春说那些话。

　　孙天仓也不是傻子，几个回合下来，也看出些端倪，“苏景春，你欺人太甚！居然如此小看我，难道我孙天仓不配做你的对手？！”

　　被孙天仓这样一喝问，苏景春也郑重起来。

　　“孙兄，请——”

　　长剑破空，直刺而出，虽然仍是之前一样的招式，可是风声强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之前的剑招，有气无力，不过是为了抵挡而发，而现在的剑招，却是为了胜利而刺出，就好像一个孩子突然间变了成了一个成人一样。

　　要不是孙天仓及时格住，这一剑怕是要直接刺中他的胸口。

　　手中长剑反攻而出，孙天仓大喝一声：“来得好！”不退反进，抒身而上，和苏景春战作一处。

　　这一战，比刚才精彩得多，在旁看热闹的人都在拍手叫好，顾思晓却是没办法和那些人一样，只是看个热闹。

　　“很紧张？”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顾思晓回过头去，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尚五居然到了她身边。

　　一旁的苏梅定定地盯着尚五，却没有半分动作。

　　想来尚五如果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是根本就不会做什么的。

　　“世子，”低声问好，顾思晓只是笑笑，淡淡道：“不过是切磋而已，也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你的手都握在一起了，”尚五笑笑，带着几分怅然，“我到今日才发觉，小娘子与我，仍是这般生疏。”

　　眨了下眼，顾思晓除了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样回答。

　　虽然之前尚五也曾唐突地表达过心意，但对于她而言，这位蕃国世子，并非良配而且，也不是她倾心之人。

　　既然如此，还不如离得远些。

　　似乎也知道顾思晓是怎么想的，尚五低地一叹，忽然道：“我要回琉球的了，大概正值下个月初就走。”

　　也不比她们晚多少，她认识的这些人，因为种种原因聚在京城，如今又都要各奔东西。

　　“愿世子一路顺风。”施了一礼，顾思晓温言道：“想来世子的家人都在殷殷相盼。”

　　“是啊，我的家人在等我……”望着顾思晓，尚五苦笑出声。

　　恰在此时，场边一声爆喝，一片叫好声哄然响起，却是场中已分了高下。

　　苏景春持剑而立，孙天仓却是倒在他的脚下，虽然手中长剑指着孙天仓的胸口，苏景春却没有刺下去的意思。

　　“孙兄，你服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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