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嫡长子这副惨样,戚国公悲从中来,强忍着泪水说:“不是去宣府找王锦绣给你看病吗?怎的还弄成这副模样?你母亲,究竟是如何开罪楚王的?”
戚向阳痛苦地摇了摇头,“母亲在后边车子上,父亲还是……”他痛苦得说不话出来了,肚子又一阵一阵绞着地痛。
尽管心疼嫡子,但对于戚国公这样的人,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戚家满门的荣华富贵仍是占了上风,此刻一心一意惦记着“妻子在宣府得罪了楚王”的事儿,也顾不得儿子的病情,又急匆匆地来到另一辆马车上。
车内的景像几乎令戚国公当场晕厥。
只见自己的妻子被人五花大绑地绑在车上,嘴里被塞了个又厚又脏的布条,头发散乱,满面的泪水,车子里一阵恶臭,衣服也是又脏又破中,哪还有昔日高贵又矜持的面容?
妻子是什么德性,戚国公再是清楚不过了,但妻子到底只是一介深宅妇人,楚王再如何的恼她,也不至于与一个妇人计较吧?但楚王却这般对待自己的妻子,丝毫颜面都不顾,要不是赵九凌心胸狭隘,要不就是妻子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这才使得楚王大动肝火,不顾王爷的颜面与定国公府的面子这般对待妻子。
看着妻子的惨状,戚国公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来,扯开了妻子嘴里的布条,戚丁氏被帕子堵了嘴巴一天一夜,双颊早就酸得麻木无知觉了,再来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半丝力气都没了。再加上吃睡拉撒都在车子里,全身上下奇臭无比,如今见了丈夫,她却顾不得一身的狼狈,眼里顿生出一股希望,“老爷,快想法子救救向阳呀,向阳的病不能再拖了呀。”
这个时候,戚丁氏还惦记着自己儿子的病情,显然也是爱子心切的妇人罢了,戚国公只觉鼻子酸酸的,他强忍着泪水,质问道:“不是让你带向阳去宣府找王锦绣看病么?怎么把楚王给得罪了?”虽然儿子妻子的惨状令他极其痛心,但对于楚王的威势,仍是让他顾不得对妻儿的挂念了。先把楚王的事儿解决了方是首要之事。
戚丁氏嚎啕大哭起来,“我连楚王的面儿都没见着,怎的就得罪他了?是王锦绣,王锦绣那个贱人报复于我,蹿掇着楚王这般对我的……”
这时候朱棒槌策马过来,对戚丁氏冷冷地道:“戚夫人,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戚丁氏看到朱棒槌脸上那块疤痕就吓得噤了声,这一路上,她可是受够了这人的苦头了。
朱棒槌冷冷地对戚国公道:“王锦绣王大人一没招惹尊夫人,二没得罪过你定国公府,可尊夫人却像咬疯了的鸡一样四处说她的坏话,甚至恶意毁损王大人的名节,这才使王大人的高徒齐大人勃然大怒,命人把尊夫人打入大牢。后来王爷得知此事后,原想着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可谁知进入大牢里,正听到尊夫人还在对王大人破口大骂,王爷这才一怒之下,责令下官把尊夫人护送回京,交由国公爷好生管教的。”
他把管教二字说得极重。
想着妻子在临走之际对他极为自信地说王锦绣就算不给别人看病也必须给自己的儿子看病的话,戚国公爷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额上青筋暴怒,恨不得当场给老婆两耳刮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
定国公夫人戚丁氏带患有肠痈绝症的嫡长子去宣府找王锦绣看病回来的消息,立马如长了翅膀一样被各家大户都知晓了。尤其护送戚丁氏回京的,却是楚王身前的第一侍卫长,更是极有面子之事,一些与戚家走得较近的纷纷去了定国公府。一来是去探探虚实,戚丁氏那个势利刻薄又寓蠢的妇人,怎么就得了楚王的眼呢?
顾老夫人也听说了自己的嫡亲姐姐回了京,尽管不喜这个嫡姐,但情面上仍是得走这一趟的。
不过这一回却没能进入定国公府的门,理由是定国公世子在去宣府后病情已然加重,宣府军医称已回天乏术,戚夫人在大受打击之下,也跟着病倒了。这会子由楚王派人护送回来,便一病不起,如今正送去庄子上将养了。
顾老夫人大惊,戚向阳虽说患了肠痈,但许太医曾说过,病情并不算多严重的,用药物控制,再一路去宣府,治愈的机会非常大。怎么还不能医治了呢?
还有就是就算戚向阳病重不治,戚夫人一病不起,但也是在府里养病吧,怎的还要被送到庄子上将养呢?
顾老夫人想到各个大家子里的腌赞事儿,又想着前阵子戚国公爷又新纳了一房妾室,并且非常受宠,已联想到某种妻妾争斗中去,虽说与嫡姐一向不怎么和睦,但这时候顾老夫人却非常大义凛然地站到了亲情这一边,一脸严肃地瞪着门房的人,“我姐姐病了么?我身为妹妹的更要去探望才是。让开,让我进去。”
门房的知道眼前这位妇人,可是帝都里的新贵,圣眷正隆的顾老夫人,自家夫人的妹妹,自是敢得罪的,可国公爷的命令也不敢不听呀。
“回姨太太的话,不是小的不让您进去,而是我家夫人真的病下了,如今正送到庄子上静养去了。暂时不能见客,还望姨太太莫要见怪。”
见这门房的如此说,顾老夫人越发坚信,戚向阳确实病情加重,回天乏术,姐夫戚国公更是有理由厌恶戚夫人了,甚至以病重为由把她打发到庄子里去了,好专心至致地宠爱小妾。
想着小时候时常受嫡姐欺压,如今却这般田地,顾老夫人心里一阵痛快,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觉,对姐姐的遭遇更是同情起来,越发陷入想拯救嫡姐与水火的想法之中。
想到这里,顾老夫人板起了脸色,“是吗?我姐姐病得有多严重?送到哪个庄子上?告诉我,我去庄子里找她。”
小厮自然说不出话来。实际上,戚夫人回府后,戚国公在得知自己老婆干的蠢事后,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受爱妾的一翻挑唆,更是看这个蠢笨如牛的妻子不顺眼。觉得小妾说得对,这个妻子并不是来做他的妻子的,而是来败他们戚家的。自从娶了她进门后,他在五军都督府里的差事就因为她的蠢笨而没了,便一直闲斌在家至今。紧接着,自己的长子也因她的处事为人以及做的蠢事而耽搁病情,眼看就要没了,不但人没能救回来,还花了不少的银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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