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珩轻叹一声,环着她的肩低声道:“虽说外放是好事,又是皇上钦点的,只那地方……有些偏,顺哥儿又小,我怕你们……”他有些心疼自家娘子,不大想让她一起去。可这一走至少就是三年,后院不能没个女人打点日常锁事,且就算不管这些,三年不能见她……他也舍不得。
韩筃之前愣了一会儿,这会儿听到他的话后便回过神儿来了,偏远?按说,以他这般得皇上的喜欢,本不应去那吃力不讨好的地方才对,这个“偏远”二字可就有得琢磨了。“爷要去哪儿?”
“合县。”
韩筃心中一惊,这地方,她记得。
在回到这一世之前的上辈子里,在她离世前二年时,边关那里传来消息突厥叩边。
原本跟塞外相交的是合县西北的德县,冲突最厉害的也是德县。可突厥骑兵竟突然绕道合县,打了大贺一个措手不及,合县管辖下的土地丧失尽半,自己便是卧病在床之时也曾听过这些消息。
那会儿能听到这些消息还是因为原本驻守的大军都在德县,结果竟给敌军给绕了过去,才在京中引起慌乱方能传到自己耳中,后又再听过一耳朵说是五皇子被皇上给派了过去。至于后来到底如何,韩便不清楚了,一如她也不知道那大皇子到底是如何行事的,又是何时入宫夺权的等等。
虽说那是几年后的事情,可如今韩筃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担忧,毕竟是上一世就出过事情的地方,那地方又颇有些苦寒,自家夫婿过去……等等,皇上为何会让他去那儿?
心中转了几转,脸上忍不住的带有一丝担忧:“爷去哪儿,我必是定要跟到哪儿的。倒是顺哥儿还小,且京中家里到底比出门在外方便些,少不得要麻烦母亲操劳了。”说着,顿了顿,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口,“听说合县就在德县东南面,离着塞外极近,这一二年若是无事也便罢了,要是有事……只怕匈奴狡诈,那地方又是地广人稀的,万一要是绕过驻兵的地方……”
白安珩心中一愣,他去合县,既是皇上的意思,也是五皇子的意思。
皇上年岁渐高,身子也不大好,如今国库还算丰盈,那匈奴又时不时的跑到边境骚扰,心中已有断定的皇帝便已决定对契丹开战。
让白安珩到合县去却并没让他上战场的意思白安珩是文官,去也只是当一方父母官,而非是带敌征战的大将军,就算有白家人要上战场,那也是白安玙的事。
让他过去,不过是因为合县是为德县储备粮草的地方之一、出是军马部队的必经之路,叫个稳妥的人过去看着皇上才会放心。
五皇子的主意也与皇上一般,毕竟,白安珩还太过年轻,虽有才华,这二人却没一个想让他直接去德县受苦受难的。
与契丹一战,迟早要开。白安珩心中也是清楚的,等将来大战过后,他在后方有支援之功,到时或再行调迁,或干脆回京为京官,便都有了硬底子。
可这时听到韩筃如此担心,心中也是不由有些疑虑若真有契丹乘乱绕道呢?
心里一下下跳得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响。
韩筃见他有些出神,忙笑道:“我不过随意一说,只是担心你的意思……”那事她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发生、又会在何时发生。毕竟,上一世中那事还要等上至少五六年呢。可放到今生许多事情都变了样儿,她心里便也没了准儿。
白安珩低头冲她笑笑:“多小心些总是无过,且这回只怕必是要带你一同前去的,若我一人还好说,有了你,怎能不多加小心些?有备无患也是好的。”说着,在她肩膀上轻拍了拍,心中却依旧在转着德县、合县,可不比大贺朝其它地方的城池挨得那么近。
几座城池之间彼此没有照应,空荡荡的大片空地一望无际。若是遇上天气不好的时候,便是燃起烽火,远处的援军也未必能看得见便是看见了也未必赶得及。
如此看来,这次外放之事还要提早做些打算。
看着韩筃的脸庞,白安珩笑得愈发温柔体贴。早前在山上那回时便因有她,自己才躲过一难。自己的这位娇妻只怕对这些危险要比常人警觉一些,若是她担心的事情,自己今后都要多加小心一二。
次日清早,白安珩便先去见过父亲,二人在书房里不知说了些什么。等晚上从宫中出来后,又直奔五皇子府中。
年节将至,各处来京述职的官员都入了京。朝中也把各处升迁的旨意分发出来,白安珩这里果然得到了升迁调令。
入翰林不到一年功夫就被皇上选为知制诰,翰林院还没呆够三年,就又成为一方县令。这事又红了不知多少人的眼睛。
不过好在,听说白安珩去得竟是有苦寒之疑的合县,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只怕就算是皇上,也没敢太过偏心。合县虽年景一般,可之前几任的政绩也没好到哪儿去,到了那只要平平稳稳的过上三年,再找机会升上一级半级,哪怕是平调,只要调到如江南之类的地方去,白安珩的前程就升上去了。
无论外人如何猜测,白安珩年后出行的事情已定上了行程。
韩筃在家中收拾各色物品,又跟婆婆、自家母亲取经,把要备的、怕一时用到的、用不到的,统统都预备出来。
难得赶在年前回趟家,姜氏笑着同韩筃抱怨道:“本还当你至少能在京中呆上三年呢,哪想到,这还没到时候那孩子就被皇上看中放出去了。”
韩筃笑笑,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好。对着外人固然可以客气一二,就是面对婆婆也能有些说的。唯独这会儿对上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回来后才一二年就又嫁出去了。一朝成了他人|妻,便再难承欢膝下。如今,更是要远离家乡,到那千里之外还不知是好是歹的地方……
心中有些发酸,把头靠到姜氏怀中。姜氏失笑道:“这是怎么了?都当了母亲的人了,这会儿竟成了小孩子模样了?”
韩筃笑笑,心里依旧不舍:“女儿就要离京了,好歹让我撒上一回的娇……”
抬手在她背上拍拍,姜氏一边笑、一边叹气,口中只说着:“好、好,让你撒娇。”
好半天,母女俩才腻乎完,姜氏一通嘱咐:“出门在外可不比家里,听说那边风大、冬日又冷。咱们京中像今年这样的大雪就已少见,到了那边儿只有更冷的,这些皮子你带回去,年前是不急做了,只等过了年、你们到了那儿再慢慢做着……我这儿还有两个绣娘,也给你一并带过去,那边人的手艺糙……”
韩筃哭笑不得的劝着:“女儿已经出了门子,要是叫两个嫂子知道这会儿还回家要人要东西,女儿的脸要往哪儿放?”
姜氏瞪了她一眼:“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回头等姑爷熬出这几年来,有多少好东西还能少得了我的?”
韩筃只得点头收下,其实……甘氏那里也没少给自己带这些东西。
姜氏又嘱咐道:“你们两个还年轻,钱妈妈是必要带着的,上回你生顺哥儿时用过的妈妈们最好也带着几个,省得到时万一有了身子再找不着体贴使唤的人。”
韩筃脸上又是一红,只叫了声“母亲”就不再多说。这事她确实事先没想着,连婆婆也没想起来大儿媳妇从刚过了门儿就一直跟在甘氏自己身边,自己又才刚过门不过二年的功夫,她想不到这种事才正常。
为了预备东西、打点行程,韩筃连年都过不安心,不光是她,甘氏也是一般忙碌,之前大儿子从军是偷偷跑的,她根本没来得急给儿子预备什么,人就已经没了影子,现在二儿子这份调令虽急,却好歹有让她预备的功夫。
白安珩进了永福楼,在门口儿把靴子上的雪磕了磕,才一路上楼,朝三楼天字间儿走去。
门口几个下人见他来了,忙躬身敲了敲门,听里面让进,才打开门来,请白安珩进去。
里头姜哲正同几个人吃着酒,见白安珩进来笑着冲他招呼着:“葱珮,坐这儿来。”
白安珩上前几步,朝桌上主座一人恭敬行礼道:“珩见过吴将军。”
吴奇然原本板着张脸孔,这会儿见了白安珩方冲他笑笑:“小白大人不必客气,坐。”
白安珩落座后,姜哲手中捏着杯子,冲吴奇然笑道:“这大冷的天儿儿,还是吃锅子最好,又暖和又舒坦。听说他们今儿个一大早新杀的羊,这会儿已经做上了,吴大人可不要客气。”
吴奇然听见姜哲说笑,脸上的笑又憋了回去,冲他“哼”了一声儿,就不再多说。
白安珩似是见怪不怪,只含笑垂眼的坐在一旁。
姜哲似是觉不出自己如何招人厌一般的,笑指着坐在吴奇然下手的两人道:“这两位可都是吴大人当年的爱将啊,这回听说二妹夫要去合县,特特请来给你帮衬的。”
这事白安珩前几日已经听说了,见此,忙抱拳冲吴奇然道:“将军厚爱,珩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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