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行宫刁难
泽国有十八郡,安阳郡不大偏小,山阔林茂,重重大山险峻异常少有人行,更与中原隔着一望无际的大河,所以河流纵横交叉极为密集,每到春汛之时多有险情发生,百姓流离失所也是每年都要上演的。
行宫,其实相当中原的驿舍,每个郡专门用来招待官阶比较高的朝廷大员的住所,嗯,很气派堂皇的临时住所。
巫嫣梳洗一新,站在镜前再次认真端详自己:脸小小偏黄瘦,眉清秀而弯长,眼睛意外的黑亮有神,嘴巴嘛----她努力咧了下,不算大。唇形还不错,微微上翘。至于身材嘛。她长长叹气,前一世她可是凹凸有致,那像现在这干扁细瘦豆芽状。
等等!巫嫣凝神细思,她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陷入流沙的场景,暗忖:原来我是这么消失在前世的?可是为什么会在沙漠呢?
“巫燕!”蓦的有人唤她的名字。
“哎!”巫嫣脱口应声,猛的又惊醒,怎么可能,周围根本没有人?在这一世她是巫嫣,怎么可能会有人叫她巫燕呢?
可是,方才那一声如此清晰,就在耳边大声疾呼一样,难道自己穿越后附带后遗症---幻听了?
“巫姐姐,你好了没有?”小叶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了,就来。”巫嫣再照照镜子,整整裙带,提着裙摆小跑过去打开门。
小叶子一转头就看到她一袭淡雅脱俗藕色上衣,下身一件碧青色罗烟裙,头上松松挽着俏皮的双环髻,斜插一朵小小的绢花,清新爽俐的站在门槛边笑眯眯的。
五官没变样,但不知为何,小叶子愣是第一时间没认出来,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买回来的巫嫣吗?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小叶子说不清楚,可就是看着像变了个人似的。
“小叶子?你不认得我了?”巫嫣好笑将手伸到她眼前晃动。
“巫姐姐。。你。。”小叶子搔搔头困惑说:“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你看这脸。。看这颗黑痣。。”巫嫣歪着脸凑过去指着自己靠近耳畔的黑痣笑说:“是不是一模一样?”
小叶子认真凑近,郑重点头说:“嗯,是一模一样的。”
“咳咳。”干咳声打断两人的笑闹。
廊柱旁站着一名满脸皱纹,慈眉细眼,袖笼着双手的老年男人,看穿着,是宫里内侍人打扮。
“公公,有什么吩咐?”巫嫣垂眼问。
老侍人咧嘴角笑道:“齐王府有规定,外头新买的丫头多不知礼数,须得经内府调教数日方可派在王爷身边侍候。”
“什么?”巫嫣吃惊,与小叶子面面相觑。
“过来。”老侍人眉眼略挑,转身就要领着她们往长廊另一端去。
小叶子乖乖跟上前,反正在她看来,第五府是粗使丫头,到这齐王府也是粗使丫头的命。
“巫姐姐?”小叶子回头看巫嫣还在发愣。
巫嫣翻个白眼,心忖:倒霉!人家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小姐,最不济也是庶女,到我,胆小懦弱受人欺负的粗使丫头!没天理啊!
也是,齐王只说肯带她们回王府,没说给小姐待遇呀,再说凭啥?她们原来就是没权没势的百姓家丫头,能进王府就是烧高香了,还敢奢望齐王另眼相看?
思及,巫嫣认命的跟上。
且行且瞄,这行宫倒没有多富丽堂皇,倒幽雅清新之极,随处可见桃李争妍,丛树交花,娇红稚绿,傍假山依池水,藤萝清苔,曲径静馆,别有韵味。
行至行宫最深处,听到杂乱的人声,巫嫣大感好奇:这行宫如今住的是齐王,就相当于王府,什么人在喧哗?
踏入门,喧哗声顿时咻的消失一般,接着听到人声四起冲那老内侍:“常公公。”
巫嫣和小叶子倒吸口气,眼前就是个大杂院嘛,数十名掳袖粗壮妇人停下手里的活计恭敬的招呼着老内侍。
“你。。过来。”常公公叫上其中一块头特别大的壮妇指巫嫣和小叶子道:“这两人新来,不知礼数,交把你好好调教两天。”
“放心,常公公,包管叫她们服服帖帖的。”壮妇豪气的放话。
常公公很是满意,小眼笑成一条缝点点头对巫嫣二人道:“这两天先在这里好好干活吧。”
“是,公公。”小叶子乖乖低眉顺从。
巫嫣皱起长眉,盯着常公公出大杂院的背影,恨不得踹他两脚。
“哎哟”耳朵突然一吃痛,壮女劈手拧起凶巴巴吼:“看什么看?刷恭桶去。”
小叶子吓得浑身一颤,忙不迭应声:“是,是。”
“放手!”巫嫣侧头双眸一寒,犀利如刀。
壮妇手一抖当真一松,马上反应过来,竟被一个新来的野丫头吓住,面上很是挂不住,恼羞成怒再次伸手去拧她。
巫嫣灵巧及时的闪开揉揉耳根指她:“再动手试试?”
这时,其他干活的妇人本来就要各司其位了,忽然发现这新来的小丫头竟敢顶撞起这杂院横行的女霸王来,个个看稀奇似的打量她。
“巫姐姐,别这样。。”小叶子慌忙按住她,又冲壮妇道:“我们姐妹新来不懂规矩,您大人大量饶过这次吧。”
壮妇冷哼一声直勾勾与巫嫣对视片刻,当着这许多人的被个新人下了面子,好不恼怒,却莫名的忌惮她那如淬了寒霜的眸光,遂冲四周驱赶看热闹人群:“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干活去!”
转头皮笑肉不笑道:“臭丫头,脾气不小啊?叫啥名?几岁啦?”
巫嫣白她一眼,不作声。
“我叫小叶子,十一岁。巫姐姐单名嫣,比我大一岁。”小叶子代答。
“从现在开始,你们二人就归我管,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得老老实实去做,若是不从,就按府里的法子处罚。”
小叶子胆战心寒低头应:“是。”
巫嫣迎上她的冷光,不作声,这鬼地方,不是久留之地?她可不想才出火坑又入狼窝!
“去,刷恭桶去,这是宫里规矩,每个新人都是从这里做起,做得好,得了赏识自然往高枝去。别想着偷懒,我眼里可是不容沙子的。”
“春月,过来。”壮妇叫来一名年轻体瘦的女人,指着:“带去干活。”
“是,宁姑姑。”
春月面无表情对两人抬抬下巴:“跟我来。”
小叶子怕巫嫣又做什么出格的举动,紧紧扯着她跟了春月去。
那唤做宁姑姑的壮妇肥脸上的小眼冷光嗖嗖直射巫嫣单薄背影,
半晌,她略一偏头,从她壮硕块头后冒出一个长脸尖嘴妇人,低头俯耳自动凑到跟前听她悄悄嘱咐着。
其他洗衣劳作的女人知道这女霸王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刚来就顶撞的新人,果然,又在跟她的死忠跟班密谋整人的法子了。
恭桶里的污秽自然是倒掉了,只是还没有刷干净,一字整齐的排了两列,巫嫣大概数了数,有二十多只,还陆续有做粗活的丫头们提了净桶过来换干净的回去。
已经有四五个穿着粗布衣的老年妇人在就着水用力洗刷,看到她们到来,习以为常,不受影响。
巫嫣掩着鼻,嫌恶的挥赶臭味,那小叶子很是乖顺讨好问:“春月姐姐,怎么开始呢?”
春月还是僵着脸,不知从哪里变出两把粗鬃毛刷丢到她们脚边:“去。”
“啊?”小叶子看一眼那些老妇,好像不止粗刷,不但有手袖,还有一种粉末状的东西撒进桶里,能轻松刷得干干净净呢。
春月翻个白眼,沉声:“啊什么?干活去,申时二刻未刷完,不准吃饭。”
“什么?”巫嫣抬头看看天色,这都快申时了吧?
春月鼻子冷哼一声,僵着脸不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开。
“这不存心欺负人嘛?”巫嫣恨声道。
小叶子忙小声:“巫姐姐,别说了,咱们得罪不起。”
“唉!小叶子,你说咱们图什么呀?在第五府被人欺负,以为跟了齐王日子好过些,谁想又是做最苦最累的脏活,真是不甘心。”
小叶子已经边掳袖子边劝她说:“不甘心又怎样?咱们可是私逃的奴婢,幸好遇到的是齐王殿下,换做别人,还不敢收容第五大人家私逃的下人呢。”
巫嫣低头看看自己这一世的身子,想想也对,以巫嫣和小叶子的身分又能逃到那里去?若被抓到下场更惨。
认命吧!谁叫她占了巫嫣的身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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