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珺生在除夕夜,落地就是一岁,实岁十五,只是按照时人算头算尾计算,她已经足足十七岁了,她夫家去年便要迎娶。只是许夫人规矩跟别家相比有些各色,她自己二十岁方才出阁,更是认定了马家儿子二十方能迎娶媳妇,女儿十八才能出阁,因出面跟亲家商议,约定女儿年满十八再出门子,饶是如此,她开春要上京都备嫁,因为婚期定在金秋十月,男方是长子,下面押着双胞胎弟弟妹妹。弟弟倒是不急,只是他妹子今年及笄,已经订婚,婚期就在明年五月,大宋律法,女子出阁不得超过十六岁,委实等不得了。
许夫人虽然爱护女儿,也要体谅别人父母心,是故已经答应年底婚事,预备三月带着妆奁送女进京。马珺深怕怀瑜会等弟弟满了百日方才回家,想要写信女儿家对于婚嫁羞于出口,一直爱爱蹭蹭,不想怀瑜依然回来了。
马珺真是喜出望外。
马家在二楼包有雅间,许夫人与几位相识夫人正在楼上饮茶。怀瑜看时,却是旧识,正是李欣莲母女们。忙着福身见礼不跌。怀瑜笑吟吟拉着李欣莲叙谈,拿眼一扫,却不见她姐姐李新梅,因问:“新梅姐姐呢?”
心里怀疑李新梅只怕病了呢?
却见马珺李欣莲都是抿嘴暗笑。
许夫人招手让怀瑜坐下,李欣莲母亲笑眯眯告诉怀瑜,李新梅订婚了,在家里躲羞呢。
怀瑜方才坐下,忙着起身一福:“恭喜伯母!”
马珺笑嘻嘻一推怀瑜:“为何不恭喜我?”
怀瑜愕然。
许夫人笑着一拉女儿:“坐着吧,快成亲了,还这样孩子气,叫人怎样放心!”
马珺不想说道自己身上,将脸藏在母亲臂弯里再不肯抬头。
怀瑜心里一个咯噔,难道李新梅许给马家了?
之前虽然对马骁并无特别感情,却在双生子降生之后想了再想,心里已经默许了马骁,只等三月戴出玉瓶,成就美满姻缘。却不料出了这样岔子。
怀瑜直觉耳内轰然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坍塌了,脸上一时红一时白,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许夫人正在殷勤马珺并未注意怀瑜,却是李欣莲发觉怀瑜满脸通红,关切问道:“童姐姐则的了?”
怀瑜被她一问顿时惊醒,自己没有立场置喙马家亲事,她想笑笑,却是挤不出来,只得摸摸额头故作讶异:“我脸很红么?估计方才在外面吹了冷风之故!”
怀瑜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自己倒低是什么心思,很怕再待下去会失礼于人,遂起身告退。
马珺闻言起身拉住怀瑜:“好看花灯尚未到呢?这么着急做什么?几月不见了,怪想的,不看花灯,我们也好说说话。”
李欣莲也道:“我姐姐日进不好出门,还交代我说,瞧见你,请你家去说说话,大家商议商议下月赏春宴!”
李欣莲说话间看着马珺微笑,怀瑜知道这赏春宴只怕也是替小姑子饯别之宴。
怀瑜嘴里直发苦,心里思忖着如何罗列辞藻拒绝方不突兀,正在此刻,却见马骢脑袋在门口一闪。
不光怀瑜瞧见了,马珺李欣莲齐齐回头,都瞧见了。
马珺拉怀瑜坐下笑语母亲:“弟弟在门头探了一下!”
许夫人笑骂:“骢儿,缩头缩脑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拜见岳母大人?”
李欣莲则低眉顺眼将脸依在母亲肩头,怀瑜却瞧见她脸颊通红,就连耳廓鼻子也羞红了。
心头窘然,难道姐妹嫁给兄弟?
怀瑜直觉一时难捱一时。
不过怀瑜很明白自己今生来之不易,自己未竟之事还很多,自己没有因为某个男人儿颓废权利。虽是心中有些酸醋,思绪有些混乱,怀瑜却将指甲用力一掐手心,疼痛驱散了所有郁闷之思,怀瑜低头再抬头,已经能够镇定微笑了,虽然心中依旧怅然若失。
怀瑜一直坚持陪伴大家看完最后一场舞龙方才辞别家去,许夫人见人多繁杂,怀瑜身边除了丫头就只有几个媳妇子,并无男丁跟随,吩咐马骢骑马护送怀瑜一程。
马骢自觉跟怀瑜捻熟,一路之上嘴里不住,告诉了怀瑜许多信息,什么父兄顺利护送粮草到达边关了,战争虽没没爆发,却是双方相互屯兵,京都之内情势紧张,父兄因为圣意留在京都待命,短时间内不能返乡云云。
这些事情怀瑜无不知道,只是马骁定亲之事不知道,却也不好动问得。
青柳原本是坚决的拥马派,如今却见马家与李家定亲,心头后悔之前不该明里暗里撮合,致使姑娘如今不痛快。一贯对马家兄弟热情非凡的青柳也冷了脸,任凭马骢叽叽呱呱无人搭理一句。
当晚,怀瑜在烛光下盯着玉瓶看了许久,将玉瓶对着烛台可见心形水晶石,致使而今握在手里无比冰凉。
怀瑜将玉瓶递给青柳:“仔细收好了,他日见者,替我原物奉还!”
青柳握住锦缎荷包只觉得眼睛酸涩,想劝说几句,却是嘴唇蠕动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怀瑜没有许多时间伤怀,药行后面新宅土木框架已经完工,如今正在铺排装点,特别是院子里树木花草如今乘着春季正好移栽,怀瑜看着眼前五进大院,今后自己一家子就要相亲相爱生活在这里了。之前郁闷顿时烟消,心里想着,只要自己不再落入关家遭受荼毒,即便一辈子不嫁人又怎的呢?只要三个弟弟争气上进,害怕养不活自己么?切自己如今已经不是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阁弱女了。怕什么?
这一想,怀瑜心里无来由高兴起来,只觉得这早春气息也不那么凛冽了。高高兴兴忙碌起庭院绿化移栽,再有仔细研究家具铺排摆设,心里想着,等母亲与弟弟回家做百日之时,母亲就可以作为真正主母,在新宅宴客。
二月十二百花节这天,怀瑜带着怀瑰参加了李家赏春宴。赏春宴会主角是李新梅与马珺,怀瑜只需要笑微微坐着听大家说笑就好。因为之前怀瑰写信告知怀瑜,说是王玉兰在单方堪比主母,如今又怀孕了,其人甚是贤惠,因为自己不方便,香姨娘老迈,不惜重金替童如虎如今广纳姬妾,莺莺燕燕数十位,算上王玉兰香姨娘两个总共十四位,这还不算童如虎私下跟丫头摸摸捏捏,都快赶上皇上三宫六院了。
怀瑰告诉怀瑜说,童如虎如今看着虚胖,眼神浑浊,走一步喘三喘,全靠王玉兰熬制秘药撑着精气神。
怀瑜闻言脑子一个激灵,旋即嘴角噙笑,这明明就是一笔之道还施彼身,童老虎那样精明如何竟然看不出来?
因问:“大爷爷知道么?”
怀瑰额首:“嗯,之前祖父还跟三祖父说来着,三祖父请托祖父规劝几次,大伯父却是充耳不闻,三祖父只是叹息,说是本以为把他关在屋里是救他,却不料他在屋里也能作成这样,说是罢了,叫我祖父也不用了管了,只要他不把人丢到街上就好。”
怀瑜知道祖父如今大约已经对童如虎失望透顶了。这样也好,有这些女人缠着他,免得他闲得无聊再生事端。
却是怀瑜这里真跟怀瑰说着,马珺那边却阵阵娇笑,你推我拉笑成一团。马珺被彭巧慧姐妹抓了痒肉,笑的直打跌,一声声喊着怀瑜怀瑰去帮忙。
怀瑜微笑上前袒护马珺,却是赵飞华与彭巧慧双双不依,原来。赵飞华彭巧慧都已经定亲,赵飞华即将嫁给自己师兄,彭巧慧则要嫁给自己秀才表兄。
众姐妹这是齐聚过最后一个百花节,大家互送表礼,想着今年大家笑语盈盈,一团欢喜,不知道明年在婆家如何过日子,难免面上带出来,马珺是一贯爽朗,赵飞华彭巧慧跟表兄师兄都是青梅竹马,马珺亲眼见过他们你侬我侬,不免说出来打趣二人,赵彭二人恼羞成怒,遂联合起来辣手摧花。
怀瑜护住马珺,抬头看着李新梅媚眼如丝,心中一酸,出言打趣:“李姐姐这可不对哟,竟然眼睁睁看着姑妹子被整呢?”
马家李家婚事虽是私下约定,该知道都知道了,这会子被怀瑜一提,赵飞华彭巧慧巧芬姐妹围着李新梅打趣恭喜。李新梅顿时把脸羞得通红。
马珺却是伏在怀瑜怀里喘吁吁威胁李欣梅:“呀呀呀,看着我落难竟然袖手旁观,等着看罢,我这个大姑子将来如何磋磨你!”
大姑子?
怀瑜凝眉片刻,捏捏马珺耳垂:“耶耶耶,一贯正确马大小姐终于错了吧,她是你嫂嫂,你是小姑,如何成了大姑子呢?”
李欣梅正含羞带怯接受众人恭喜祝贺,闻言顿足一啐怀瑜:“胡说八道!”
折身跑了!
怀瑜瞠目,在众人笑声中成了丈二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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