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爷子本当打了上京退亲主意,得知个中原委如此曲折,只得作罢,只是童老爷子不是轻易吃亏之人,他咬牙切齿写下一份信函,先是眼里斥责童如龙办事不力,最后要他担负起怀珠怀珍姐妹责任。大房如今家产败尽,怀珠怀珍姐妹就在京中出嫁,嫁妆有二房筹办。至于多少数目妆奁,老爷子倒也没有硬性规定,拢共一句话:自己看着办吧!
童如龙这里正在梦里偷笑,关侍郎已经答应替童如龙斡旋,虽然官职不定,好歹会离开目前这个只能烧钱清水衙门了。正在忘乎所以,扶额庆贺,忽接老父信件,恰如一瓢冷水当头淋下来。夫妻两个顿时相对苦脸,如丧考妣。
老爷子性子童如龙两口子了解至深,说是看着办,一旦办的不好看,只怕大家面子都会不好看了。
且童如龙所忧,并非只有老爷子面前不好交代,还有两位亲家也不好糊弄。
童如龙跟二太太当初在媒人面前可是吹得天花乱坠,许诺虽是侄女儿,必定要配送万两银子妆奁。
如今一个是宗亲,一个上官,哪里惹得起?两口子既不敢得罪上官,又心疼银子,只是这两人贪心有余,智商不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双全之策。
最终二房长子怀璜劝阻了父母:“祖父这是怪罪父亲了,父亲若是要顾全体面前程,就遵照祖父之意罢。否则祖父性子必定打上京都,那时候里子面子都掉光了,父亲在官场只怕难以立足!”
这个道理童如龙两口子焉能不懂呢,为今之计也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好在这些年她们搜刮了老爷子不少银钱,二万银子虽然肉疼,却也拿得出来。
虽然二太太在准备田庄上头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却依旧花费大把银子。二太太真是心疼,肉疼,肝也疼,只差一口鲜血吐出来了。
从此,二太太李氏添了一宗毛病,不能听人说妆奁,一听这话就心惊肉跳,很长时间夜不能寐,靠吃顺气过日子。
怀瑜得知怀珠婚事,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童家众人对怀珠婚事反响不一,有人羡慕,有人不屑。最是怪异者,不光童老虎没有异议,就连童怀玿这个嫡亲兄长也是沾沾自喜,以为大房今后靠着关家,无论是自己做生意,还是三弟出仕都可以有所依仗了。
小罗氏更是自觉攀上关家亲事了不得,怂恿怀玿去跟老爷子求情,放回婆婆童罗氏。怀玿原本有所顾忌,却是抵不过小罗氏翻来覆去劝说,一说王玉兰再无人遏制,只怕要把家产搬空了,又一顶大帽子压下来,说什么童罗氏若不乘此机会回家,只怕今后真要老死庵堂了。怀玿身为人子,如何心安?怂恿怀玿以两家会亲不见岳母,面子不好看为由,胁迫老爷子答应释放童罗氏。
结果可想而知,童老爷子如何能容谋害自己之人活得逍遥惬意,当即雷霆震怒,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气愤愤将怀玿打出门去,老爷子真是气毒了,恁把酒盏粗细一根沉香木拐杖打断了。
自己疼爱的孙子竟然听信妇人之言,这事儿对老爷子打击颇大。最恶心者,这妇人还是罗家人,罗家人曾经想陷害三儿童如山,童老爷子想起这个罗字就似吃了苍蝇。当天便派了执事婆子将小罗氏掌嘴二十,并丢下老爷子最后通牒:今后再敢调三窝四,唆使夫君胡作非为,必定休妻退回娘家。
老爷子骂过了罚过了,依旧余怒不消,想着童老虎之前尚且不错,自从娶了罗家女越发败坏,又令人停了童罗氏庙里供奉,叫她从此之后自作自吃,非死不得离开庙门。
童老爷子亲自写信给老族长童致远,怀玿媳妇小罗氏进门五年无所出,为了子嗣计,请族里替怀玿采谋一个清白出身好生养贵妾人选,诞育子嗣上族谱,承继怀玿香火。
谁家都有几门草鞋亲,大房虽然败了,烂船也有三斤钉,好过许多三餐不继之家,很快,族长夫人便把自家一个远房侄女儿聘给了怀玿做贵妾,娘家作为亲戚走动。
这个贵妾不是盖的,不但温恭纯良,进门三月便有喜,还成功的避过小罗氏加了桂圆的鸡汤,还不动声色将这件事情捅了出来。童老爷子一怒之下开祠堂,将小罗氏遣送回了娘家。彻底清除小罗氏这个毒瘤。
据说小罗氏最后被叔父五百银子卖给一家年逾七十棺材瓤子做填房,她寂寞难耐,跟家里小厮通奸,被丈夫撞破,一怒之下将小厮杖毙,又将小罗氏毒哑喉咙,买进京城一家妓院,操起皮肉生意。
等到怀玿前去寻找搭救,小罗氏已经得了一身脏病,见到怀玿痛哭失声,直觉无颜见人,夜半无人自挂投缳而死。
童老爷子毕竟年岁大了,这一通发作,身心疲惫,元气大伤。母亲白氏要照顾两个幼弟,又要挂念父亲,还要照顾外公,实在难以兼顾。如今又是非常时刻,病疫肆意,怀瑜只得放下一切,便担负起照顾祖父职责,寸步不敢稍离,一应饮食汤药,无不亲手操持,等到童老爷子缓过来,已经是九月中旬了。
怀瑜禀报母亲预备起程,却不料母亲白氏这里又有了心病,同样也是给怀珠定亲闹得。只因怀珍怀瑗怀怀瑜都是一年所生之人,如今怀瑗出嫁了,怀珍也定亲了,唯有怀瑜还是悬脚客,虽然许夫人给了信物,只是一日不放定写婚书白氏如何安心。
无奈马家一直没有张罗这事儿,这事儿也不怪许夫人,马骁虽是官宦之家少年英才,错不该眼下边疆情势一触即发,马骁父子虽是粮草管,谁能保证万无一失。
此刻定亲,一旦有个意外,岂非害了人家姑娘?
白氏思想不及许夫人想得远,大宋朝历来以和平为主,很少跟邻国动刀兵,就上战阵,马家父子是粮草管只管调集粮草不管前线厮杀,有什么问题呢。
再者,童家马家结亲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若是迟迟没有下文,对怀瑜名声有碍。再者,自从许夫人给了怀瑜信物,两家结亲消息便传开了,之前曾经跟白氏打过语风人家再没有动静了。
白氏思虑再三,这一日收拾礼物去了许知府家拜访知府夫人,明说是感谢许大人一贯对童如山照应,实则去打探许夫人意思,若是许夫人有其他想法,自家也好造作筹谋。
白氏说话也很有技巧,恭维几句之后便装作无意问起了前线事情。转而问起许玥婚事,再后又说起怀瑜两个大月份堂姐都订了婚事。最后才婉转提起自家姑娘怀瑜这个九月就满十六了,因为自己身子羸弱奔波劳碌,自己看的眼珠子一般不舍的,不过姑娘大了总不好一直留着,只怕留到头来要被人说闲话云云。
白氏是女家,女家向男家问婚期很没面子,说着便红了脸颊。知府夫人有什么不明白。他这一段时间也因为灾荒年景跟着丈夫着急上火,忙着照顾丈夫同时也为丈夫出谋划策不少,倒把这婚事忘记脑后了。她自己女儿婚事就托付给了娘家操办,明年若是灾情还不过去,不光老爷升迁有问题,就是自己夫妻能否参加女儿婚事也很难说了。
要说怀瑜这丫头知府夫人这些时日倒听到许多,都是赞扬童家父女仗义疏财,救苦救难,绝无坏话。因笑道:“你家姑娘啊,你不说我正要夸她几句呢,你说说她只比我家许玥大三月不到,几多懂事哟,我们老爷子羡慕童知县,说她养的女儿比人家养儿子也不差。还曾经提起令千金很有他长姐当年风范呢!”
这话让白氏笑开了花了,这才略了提了句:“这月十九我们丫头满十六,我制了桌酒席预备请亲戚朋友坐一坐,不知道夫人有无空闲,来家略坐一坐!”停一停又道:“论理她小儿家家不该过什么生日,又是这样灾荒年不该糜费,只是孩子马上要去归县送药下乡,帮着医治病患,我是在不忍心太减薄了她。”
知府夫人范氏出身名门,名门贵妇经常这样接口赏花赏景联络感情论婚嫁。心知白氏今日到此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不动声色笑道:“哦,这敢情好呢,我一定来叨扰几杯!”
白氏把脸一红,起身一福:“我今来还有一事请托夫人,不知道许夫人婆媳有无空隙呢!”
知府夫人其实早就明白了,至此再不装糊涂作弄了,抿嘴一乐搀起白氏咯咯笑道:“前儿我姑姐还叨叨呢,遗憾去年灾荒来得不巧,耽搁了替令千金插戴呢。本来这事当初也有我的份儿,既然你有此意,我就去递个话,把这事定下来,这个月十九他们婆媳上门替四姑娘插戴可好呢?”
白氏闻言大喜,忙着道谢不迭:“到了那日,我给夫人敬酒!”。
范氏夫人笑道:“你倒酒我可是不稀罕,四丫头不磕头改口亲手斟酒,我可是不喝哟!”
白氏心里美得很,喜滋滋应道:“这是一定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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