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义无反顾的深爱着一个人时,这个人却在义无反顾的深爱着别人,你能有什么法子?
在没有找到好的法子时,就只能这样义无反顾的深爱下去。
黎明之际。
当徐风来去牵黑珍珠时,发现花一朵正盘着双腿在树下睡觉,她手里紧紧的握着黑珍珠的马缰绳。
黑珍珠见到徐风来,晃了晃头,惊醒了花一朵,她猛得跳起来,手里的马缰绳握得更紧。
花一朵揉了揉鼻子,哼道:“我也要去。”
徐风来没有理由不让她去。
两匹骏马驰出京城,迎着朝阳,风中有花香,绿树成荫。
徐风来始终不语,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见到任晶莹。
只是见见吗?
见到之后呢?
徐风来沉静的神情下,一颗心总被悸得很紧,就像是结成了冰。
花一朵一声不吭的跟在他的后面,却是很希望这条路是永远没有尽头的,就这样两人两马,浪迹天涯。
徐风来似乎并不着急,该用餐时就找一个小酒家用餐,天黑了住客栈,天亮后继续赶路。
花一朵始终是酒不离手,有时候总想说些什么,又担心说错了话,只好缄口不语。
到了大孟国的境内后,徐风来一愣。
大片干裂的荒地,大批衣衫褴褛的难民,途经几个村庄已是人去屋空,路旁到处有遗弃的尸骨。
去年他也曾到过大孟国,却不及这般惨状,想必是灾荒已造成大批的百姓没能安然过冬。
在那条干涸的河床旁,徐风来不得不勒马而立,久久的看着,眼神沉重。
花一朵问:“这有什么可看的?”
徐风来不语,他知道这条河流的上游正是大徐国,数年前,朝廷突然要实施一项巨大的工程,总共有四百万余名百姓参与,将河流拦截,使河水无法流经大孟国。
为了吞并大孟国,就先对大孟国进行制裁,没有了水源,大孟国的百姓流离失所,大量的饥民逃难,谁是刽子手?
难道是梅雪苔的早有预谋吗?徐风来已不愿去思考这个问题。
抵达大孟国的京城后,徐风来更为一惊。
京城一片繁华景象,热闹非凡。
在天子脚下的粉饰太平,着实能够麻痹皇上,徜若大臣们为了官运亨通而隐瞒各地的灾情,皇上更是无法确切的知道百姓的饥苦。
已是傍晚,徐风来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一路上,他从没有要过上房,而是要两间普通的客房。
花一朵以为徐风来会立刻冲进皇宫里,去找那个笨女人。
徐风来换了一身衣裳,走出客栈,沿着街道走了许久,走进了一家生意不错的茶坊,里面三三两两的人围坐着聊天,聊得兴高采烈的。
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徐风来点了一壶茶,花一朵也不再偷摸的尾随了,一屁股坐在徐风来的对面,咧着嘴傻笑。
花一朵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她?”
徐风来道:“明日上午。”
花一朵揉了揉鼻子,灌了一口酒,哼道:“我也要去。”
徐风来不语。
花一朵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摊开在桌面,吐了吐舌头笑道:“你要先预付五百两银子。”
徐风来看了一眼她的手,又看了看她得意的笑脸。
花一朵解释道:“万一你被砍头了,我拿了你的钱,肯定会把你的尸首运回大徐国。”
徐风来不语,他竖起耳光在听隔壁桌的对话:
“那个祸害被封为皇后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早朝时皇上亲自宣布的。”
“那个祸害一定是狐狸精变的,让皇上鬼迷心窍了。”
“哎,有大臣反对,皇上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皇上说:这是朕的家事,谁再说多言一句,朕要谁的命。”
“那个祸害也太厉害了,皇上为了她是准备大开杀戒啊,两位皇妃已被杀,皇太后被软禁,众多宫女被虐杀,听说宁皇后娘娘也是因她而死的。”
“宁皇后娘娘是因她而死?”
“我也是这么听说,不知道是真是假。”
花一朵突然凑到了过去,好奇的问:“那个祸害是从天上飞来的,还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路人甲道:“你有所不知,她是从大徐国来的。”
花一朵惊道:“一定是长得貌比天仙,媚比妖精啊?”
路人乙不屑的道:“她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肚子里怀的不是龙种。”
花一朵叹道:“那个祸害怀的是谁的种呢?”
路人甲道:“没人知道,皇上对她却还是宠爱有加,绝对的专宠。”
徐风来紧抿着唇,眼睛看向窗外,手中握着的茶杯在轻抖,茶水泛着一圈圈的涟漪。
花一朵回到徐风来的对面,忍不住笑道:“那个笨女人还真有本事。”
徐风来放下一些碎银,就走出了茶坊。
皇宫的丑闻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百姓们津津乐道,一边感慨一边嘲笑。
徐风来就是想听到一些关于任晶莹的消息,他听到了。
只要是稍稍的一动脑子,就能知道身为一国之君的皇上绝不会平白无故的专宠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岂非也付出过什么?是不是有极力的在使出浑身的解数取悦皇上?
任晶莹变心了吗?任晶莹像徐风来一样的忠诚吗?
徐风来一言不发的回到客栈,神情凝重。
花一朵在他之前抢先进了客房,气得跺脚,哼道:“那个笨女人肯定背叛你了,我们回去吧,我们不要她了!”
徐风来不说话,他的嗓子很紧,也实在说不出话了。
花一朵抡起拳头打在他身上,一脚一脚的踢着,气道:“你个大笨蛋,动动你的笨蛋脑子,那个笨女人现在已经是皇后了,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天底下比那个笨女人漂亮温柔的女人多得是,我能给你找一大把。”
徐风来任她拳打脚踢,一动不动的站着。
花一朵打得累了,累得眼泪也冒出来了,她跌坐在椅上,喘道:“说话!”
徐风来说的很轻很淡,道:“天底下漂亮温柔的女人多得是,可任晶莹只有一个。”
花一朵使出全身力气呸了一声。
徐风来道:“你不是也很爱任晶莹吗?”
花一朵冷道:“那又怎么样。”
徐风来道:“爱她就应该相信她。”
花一朵问:“相信她什么?”
徐风来道:“相信她不管做了任何事,都是身不由己。”
许久,他们沉默了许久。
花一朵叹道:“她现在已经是别的男人的任晶莹了,你还不甘心放手?”
徐风来道:“我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去看什么?
去看任晶莹和孟泽安是不是在相爱?
去看任晶莹是不是过得很幸福?
如果是呢?
如果不是呢?
任晶莹过得快乐,因为她对每一天都有期待,对生活有希望和憧憬的人,是快乐的。
她正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有白首到老的爱情吗?只要心中相信,就有。
孟泽安走进庭院,看着满地的字,不由得笑道:“你练了这么多遍,写的字还那么难看。”
任晶莹停了下来,一只手护着小腹,轻笑了笑。
十余名侍女陆续进了庭院,手捧着各种华贵衣饰,站成了一排。
孟泽安慵懒的道:“去试试你的新衣裳。”
任晶莹颌首,她欣然接受,缓缓的进屋去试穿新衣裳。
孟泽安捡起那根树枝,看着任晶莹写好的执子之手,他写下了与子偕老。
他在耐心的等待着任晶莹,似乎连他自己也很奇怪,他何时来得这般耐心。
半个时辰后,任晶莹从屋中缓缓的出来了,她一袭绣着彩色凤凰的黄袍,缕鹿髻,头戴紫金翟凤珠冠,斜插一支九尾凤钗,略施胭脂,雍容华贵。
孟泽安眯着眼睛瞧她,双眼放光,道:“皇后的肚子别挺这么大,就更好看了。”
任晶莹轻轻的笑了,她双手捧着小腹,并不在意孟泽安对她的称呼。
众侍女却是不敢怠慢,赶紧跪地,齐声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任晶莹咬着唇,不知所措的望着孟泽安。
孟泽安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朕的皇后。”
他是用一种很自然的语气说出来的,不是赏,不是赐,没有居高临下,没有曲意奉承,只是在宣布一件事,用一种很平常的神情说着一件平常的事。
他先是在百官的面前宣布了这件事,并且言明了,徜若谁再敢多说一句话,就要谁的命。
当喜乐公主在试穿大红喜袍时,孟泽安就突然发现任晶莹缺少一套皇后的凤袍,于是,他命侍女们赶制出一套。
孟泽安又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女人。”
任晶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手指不由得弯曲了一下,她是徐风来的女人,是平王的平王妃,怎么能是‘朕的皇后’?怎能是‘我的女人’?不能!
他看着她的震惊,她没有惊喜,而是震惊,这么一个大徐国不要了而送到大孟国的礼物,他就是要给她最高的身份,让那个会打鸣的母鸡知道:任晶莹不容轻视,她已是高贵的一国之后。
大徐国不要她了;大孟国要。
那个男人娶了别的女人,将她抛弃了;他要她,他不仅要,还给她富贵荣华。
孟泽安遣退了所有的侍女,走上前,欲将任晶莹拥在怀里。
任晶莹轻道:“皇上……。”
孟泽安立在她面前,盯着她的柔唇,轻语:“只有你可以叫我孟泽安。”
任晶莹目光微微的垂下,她在想徐风来,努力的想着徐风来。
孟泽安温存的道:“明日,与我同上早朝,接受百官朝拜。”
任晶莹抬起了头,微笑着,明亮的眼睛凝视着他,一脸的详和。
她无法拒绝,她唯有接受,只要能活着就好。
孟泽安缓缓的将手掌小心的覆在她的隆起的腹部,他在颤,瞳孔的收缩着,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板着脸,厉声道:“快点滚出来。”
任晶莹只是笑了笑,笑得甜美,他总喜欢逗她和她的孩子,不是吗?
笑,是一种保护盾。
时间总过得很快,太阳西下,月亮升起,黑夜,凉风。
五更时分,任晶莹在众侍女的簇拥下,随孟泽安上早朝。
朝堂之上。
孟泽安和任晶莹并排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他们都身着盛装。
百官朝拜,叩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任晶莹在微笑,微笑着看众百官。
百官们禀奏国事,任晶莹沉静不语,她的坐姿端正,始终是面带微笑着认真聆听。
对于任晶莹而言,当一个男人在与别人说话时,作为在他身边的女人,唯一要做的就是安静的保持微笑。
退朝后,他们刚回到永乾宫,便有侍卫通报:大徐国的平王求见。
任晶莹一怔,不由得喜上眉梢。
孟泽安冷道:“宣。”
徐风来是一个人进宫的,他步伐稳健的由远及近,手中捧着一只盒子。
任晶莹的心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她在颤抖,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腹部的衣袍,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
徐风来也看到了任晶莹,那一袭凤袍凤冠将他的双眼刺得生疼。
任晶莹却是转过身,缓缓的迈着双脚,朝着正殿的后堂走去,她走得并不急,但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仿佛是心脏上被拴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她必须走开,不能这样面对徐风来,不能让徐风来失了分寸,男人们有男人们的话要说,她要做的就是让男人们把事情处理好。
孟泽安见任晶莹扭头走开,而没有向徐风来走去,心里竟是有一丝欢喜。
徐风来神情沉静,恭敬的行礼道:“参见皇上。”
孟泽安见徐风来并无异样,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问:“盒中是何物?”
徐风来郑重的打开,是一块精美的玉器,正色的道:“喜乐公主貌美如花、贤良淑德,”他又抱拳行礼道:“恭谢圣恩,特献‘玉鱼戏莲’,望皇上笑纳。”
孟泽安示意随从接过,漫不经心的问:“你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向朕献礼?”
徐风来仍是一脸的平静,不置可否的道:“礼已献上,是该告辞了。”
孟泽安心中自是诧异,本想着等徐风来说出冒犯之话,再将他立地正法的,既然如此,想必徐风来和任晶莹都心知肚明了,应也不再怀有任何幻想了,于是,他道:“你若执意告辞,朕也不便久留。”
徐风来再次抱拳行礼,声音稍大了点,道:“告辞。”
后堂中的任晶莹听到了徐风来的话,便从后堂中走了出来。
徐风来跨出正殿,不急不忙的离开,他的心被握得很紧,身体快要炸裂了。
任晶莹呢?
她挺着隆起的小腹跟了出去,跟着徐风来。
孟泽安见状,大怒。
徐风来在前面走着,任晶莹在后面跟着,他走得不快,她跟得很紧。
孟泽安愤愤的看着他们,目不转睛,只要他一声令下,禁卫军们就能将徐风来乱刀砍死。
徐风来感觉到了任晶莹,他迟疑了片刻,没有回头,却是放慢了脚步,仍旧向前走着。
任晶莹走路的样子真像是一只笨熊,她拖着笨笨的脚步傻傻的跟着徐风来,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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