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坤咬牙切齿:“待本王扫平魏国,下一个就是他袁氏!”
苏放急忙在一旁开解:“大王,此时不宜和晋国翻脸,粮草之事,我等再想办法就是。”他说完又朝萧舜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规劝。
萧舜钦视若无睹,却顺着陈梓坤的话说道:“晋国背盟弃约,陷我军与不利,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苏放嘴角一抽,他本想接着再劝,转念一想,干脆先冷眼看这人继续献计。
陈梓坤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她肃然说道:“此时是不宜和晋国翻脸,同样的,晋国也不敢和我们翻脸。所以他袁麟只能背地里使小动作。既然如此,本王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说完,她霍然起身,对文杰命令道:“文杰你来替本王下书,就说本王军粮不继要向晋王借粮四万石。”文杰朗声应答。
接着,她又吩咐索超:“索将军可让关胜杨四等人前去袭击晋国粮道,前几次先试探一下,做做样子即可。”
吩咐完这些,她兀自冷笑一声:“本王就是要让他袁麟知道,本王不高兴了,他也别想高兴!”
苏放目光一闪,低头思忖一会,然后拱说道:“大王,可否让微臣亲自去下书。尔后再择机向晋国君臣说明利害关系,挽救陈晋盟约。”
萧舜钦声音舒缓地接道:“苏大人此去正当其时,微臣猜忖,恐怕是刘潜已经派人去晋国斡旋。当日,晋王落难之时,似乎就跟刘潜有所往来。之后,刘潜也一直力主魏晋结盟。”萧舜钦的话不啻于当头一棒,让陈梓坤彻底清醒冷静下来。
她在屋里慢慢地踱着步子,双眉紧锁,半晌不发一语。
其他人也在默默思索,想竭尽所能的为她分忧。
最后,还是萧舜钦打破了沉默的僵局:“依微臣来看,此事分三步走,苏大人仍按方才的谋划前去晋军大营面陈晋王。至于如何对魏,大王不妨等郑喜回来带来最新军情后再做决定,我们要着手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军粮问题。”
苏放看萧舜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略略放了心。他拱手告辞,回帐仔细揣摩如何说服晋国君臣。文杰也躬身告退。唯有萧舜钦仍然端坐不动。
“先生可是有事?”
萧舜钦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瓷瓶递上来:“这药是臣请名医特配的,有补血养气之效。”
陈梓坤不禁一阵迟疑,她的身体随父,自幼康健,自从到大连药都很少吃过。上次受伤之后,她也只是休养了几天便觉得无碍。但萧舜钦次日便将自己随身带的人参送了来。陈梓坤本不欲收,这样东西不知怎的,旁人吃了无事,她一吃便会上火。当时恰好苏放也在,苏放郑重建议她还是收下为好。大不了以后有机会再赐回去。并且接着笑言,她若是拒收,萧舜钦一定会不高兴。此时此刻,陈梓坤又面临着一样的难题,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收下。
萧舜钦见她没有推辞,心中大是舒坦,说话声音较之往常愈发清亮动听:“臣前日曾说过郑喜可能不会成功,当时大王面露不悦,因此臣并没有细细详说。”
萧舜钦的话还没说完,陈剑疾步进来:“大王,天机阁从大梁传来紧急书信。”他将手中铜管递上,又悄无声息的退下。陈梓坤面色一沉,急忙拆开书信观看:郑喜的离间之计果然失败了!原来刘潜在出征之前曾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对魏王说,陈王素来狡诈,惯于使用伎俩。他远征在外,为防万一,先提前说明,今后若有人乘机进谗,请大王和文武百官想想今日之事。况且,朝中还有和刘潜交好的忠直大臣。所以,郑喜所捏造的谣言一起,就立即有人上书说这可能是陈王的奸计,请魏王小心防备。魏王虽然性格乖谬,但并不傻,仔细一咂摸也觉察到了什么。当下便把进谗的一名大臣下狱治罪。离间之计不但未能成功,还反而白白折损了一名朝中内线。
陈梓坤只觉心头一阵憋气。过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萧舜钦似乎话中有话,旋即振作精神,冲萧舜钦微微一笑道:“先生说到哪儿了?你继续。”
萧舜钦接着娓娓说道:“臣是说刘潜身为两朝重臣,为人谨慎沉稳,做事滴水不漏,很难让人抓住把柄。大王从他身上怕是难以下手。”
陈梓坤不觉有些头痛,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本王这次算是明白了,偷鸡不着反蚀把火。”萧舜钦见她收起了威严持重的模样,用语粗浅直白,面上不自觉的现出一丝清浅的笑容。
他接着冷静而犀利的分析道:“刘潜此人无懈可击,但魏王却是浑身缺点,我们何不从他身上下手?”
陈梓坤心头一跳,脑中闪过一缕灵光。
好腾地一下站起来,精神大是振奋:“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快步走到案前,刷刷下笔,不大一会儿便写成亲笔国书一封。待墨迹一干,她便命快马持书入魏,呈交魏王。
接着,陈梓坤又开始着手解决眼下的缺粮问题。苏放使晋至少要五六日才有消息,但军粮却越来越少,陈军眼看就断炊。这个问题必须解决。思来想去,她只好命人传信给周威,让他悄悄去后山挖沙土装入麻袋,然后一车车拉入军营,对外却说是就地征粮所得。
军需官当晚悄悄进帐问计:“大王,军中只有三日军粮,这可如何是好?”
陈梓坤竭力思索,最后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放出风去就说由于前些日子连降大雨,军粮在路上淋雨受潮,要等到晴天曝晒之后方能食用。然后你再把所有军粮都摊在一个军帐中先阴晾,命专人看管。这几天军粮先减少三分之一,——先从本王这儿减起,其次是各军将领,最后再是士卒。”
“是。”军需官朗声应答,领命而去。
次日早饭时,因为军粮受潮,士兵不得不减粮的消息便传了出去。由于是陈梓坤和将领带头减粮,士兵们倒也没说什么。再一看,军帐中有不少粮食摊开了阴晾,众人心头的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军粮问题暂时缓解,陈梓坤心中松了一口气。接着继续行使她对魏王刘昂的攻心之战。她的亲笔国书已经送到了魏王的案头:本王以一介女子之身,尚敢御驾亲征,兵临魏地,连克数城,所过之地,无望风而逃。尔堂堂七尺男儿,却胆小如鼠,怯战如斯,终日龟缩于都城!诚为天下笑。
接着她笔锋一转,开始历数魏王的罪行:
其一,不修仁政,滥用民力。屡发兵令,数加副伤寒副赋税。
其二,秽乱宫闱,聚万女之女,离间千万骨肉,只供一人淫乐。
其三,纵容王室宗族,使之横行于国法之上。将天下公器视为已身玩物。
其四,无端杀害忠良,任用奸佞。
其五……
本王伐魏,是吊天罚罪,上应苍天,下顺民心。本王堪比周武,尔却连商纣都不及……
这封国书,一字字一句句,如刀割一般全部划在魏王的心头之上。刘昂看罢不禁怒气横生,大发雷霆。当廷发誓一定御驾亲征,讨伐陈国,将王掳来,好好羞辱!
刘潜一闻听魏王要亲征,当下便上书指出这一定是陈王的激将之计,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恳请魏王详察。
魏王的火气在众臣的劝解下渐渐压了下去,陈梓坤岂肯罢休,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接着命人在大梁散播谣言说:君王亲征本来可以极大的鼓舞力气。魏文王当年就数次亲征,刘潜之所以竭力反对,就是觉得刘昂不如魏文王,没有统兵之能。刘昂闻听这此谣言,一脸阴沉。当下召集了几名两朝老臣,冷声质问:“你们都认为本王不如先王,没有统兵之能是吗?”
几名硕果仅存的白发苍苍的老臣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实话实说,只好一起矢口否认。
刘昂一拍王案,勃然大怒道:“为什么先王御驾亲征之时你们全无异议,轮到本王却是一致上书反对?说!这究竟是为什么?”
众人哑口无言。
刘昂命殿前武士将他们叉出大殿,次日早朝便当廷宣布,他不日就要御驾亲征。刘潜一听,不禁捶胸顿足,仰天长叹。他连番上书劝阻魏王。无奈刘昂看都不看。
五日后,苏放使晋归来。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向晋王“借”来的四万石粮食和晋王的亲笔国书。向陈梓坤解释了抢劫陈国粮草的确实不是晋军,请她不要误会。这四万石军粮算是作为盟友馈赠,无须归还。至于真相如何,陈梓坤现在也无心细察,等她腾出手来再秋后算帐。
三日后,天气放晴,道路渐干。延迟了半月的粮草也陆续到达。三军将士开始整军备战,厉兵秣马,只等着魏王刘昂亲临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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