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做得不好，是不是？”回到府中，关紧了房门，黛檬面无表情地问九爷。

　　“脾气怎么就那么倔，”九爷伸手将黛檬抱起来放到怀里，轻轻地叹息，“我不是说你，是说我自己。额娘就是个硬脾气，我的脾气也不好。如今倒好，你的脾气更是死犟。日后你和额娘的相处可就难了，我又不能每次你入宫都陪着你。”

　　“我阿玛、额娘只有我一个女儿，”黛檬梗着脖子，语气僵硬地辩驳，“宜妃娘娘说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我没有教养。就算我做得不好，也是因为我学得不认真，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阿玛、额娘没做错什么，他们凡事都给了我最好的。”黛檬此刻有一点点的后悔，刚刚为什么在宜妃面前没有扮演好小媳妇的模样，有再多的委屈也该忍住才对。

　　“额娘也不是故意嘲笑你没有教养，”九爷知道黛檬真的发脾气了，只好顺着她的毛安抚，“她当时也是口不对心，只是一发脾气就什么都说出口了，也许现在额娘就后悔对你说了重话呢。”

　　九爷心内叹气，他的黛檬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做人家媳妇但凡有一点儿不如婆婆的意，婆婆自然就可以挑剔她的家教。黛檬此刻的不服也不过是硬挺着罢了。要不怎么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个熬字就显出了真谛，媳妇若不想落个不孝的名头就只能对婆婆顺从，苦苦地熬过这漫长的岁月。只是想做个让额娘满意的孝顺媳妇就更加难了，恐怕也得像五嫂那样流产几次无子无宠必须依附着额娘存活才能最终让额娘满意。他不会让黛檬落到那样的境地的。

　　“你就不担心？”黛檬此刻哪怕坐在九爷的怀里，也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抿着嘴角，紧盯着九爷的双眼说道，“你额娘说我不孝顺，你不应该生气吗？今日我让你额娘下不来台，恐怕皇阿玛这会儿也知道了，他倒是不方便教训我，可是少不得要多念叨你几回。人都说‘娶妻娶贤’，还有一个词叫‘贤妻美妾’，看来我果然是适合当妾的。”

　　“瞎说！”九爷一时怒起呵斥了黛檬一句，即刻又换了语调，柔声细语道，“我的黛檬怎么可以给别人做妾、给主母下跪敬茶呢？若不是我实在不耐烦、也没太多信心能赢了四哥，我甚至想让你坐在那个女子所能坐到的最高的位置上，让所有臣妇对你磕头请安。黛檬，别跟额娘置气，好不好？”

　　“我日后总会孝顺你额娘的，你且记着，我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你。”黛檬知道自己让婆婆不开心了，无论什么原因都是自己的不对，但她就是委屈，于是死死地瞪着九爷，眼眶微红。

　　“我知道，”九爷搂紧了怀里的女人，亲吻她的眼睫，“你每个月只需要入宫给额娘请一次安就好了，我尽量陪着你，就算额娘再为难你，左不过是不理你，故意在你面前抬举别人贬低你罢了。她不可能让你一个皇子福晋端茶倒水、捶腿布膳。要是你实在生气了，就故意装作晕倒也行。黛檬，别哭，我知道你不是不孝顺，只是额娘不太容易讨好。”

　　本来黛檬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人就是这样，别人越是劝你你就越觉得委屈越是想哭。此刻黛檬就是，九爷越说，她就越难受，眼泪不自觉就掉了下来，一颗颗被九爷吻进嘴里。

　　九爷哄了黛檬好一会儿，两人才和好，又贴在一块儿黏黏腻腻地说了会儿话，好在屋子里沿着墙角放了一溜儿好几个大冰盆，大夏天也没觉得太热。九爷亲自帮黛檬重新梳洗了一番，又轻轻替她画了画眉毛，也算是添了些闺房乐趣。

　　午膳用罢，完颜氏带着两个侍妾就要过来请安。

　　九爷皱眉问着传话过来的管家：“这是谁定的规矩？”

　　曾经在阿哥所里教导过皇子、算是九爷师父的秦道然此刻早已归顺了九爷，做了他的府内大总管，他听出九爷的郁气和不耐烦，解释道：“这也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爷和福晋大婚后的第一天，府里的妾室应该给正室请安。”

　　九爷看到几副裙裾就落在门帘子之外，就知道几个妾室应经到了，于是他将声音放开来，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嗓音开口道：“大婚后第一天给正室请安，按照什么礼仪？”

　　秦道然回道：“自然是行妾礼。”

　　“很好，”九爷冷哼了一声，“既然是妾礼，怎么不在福晋刚起身的时候伺候福晋洗漱、梳头、布膳？怎么此刻福晋刚刚用完午膳她们就过来了？爷记得，下人都是主子们用膳之后才可以吃饭吧？那她们几个是没吃饭就过来，想要福晋的赏赐？还是吃完饭才过来的？若是吃完饭才过来，爷倒是想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吃的？比福晋早，还是比福晋迟？”

　　门外的三女听闻此言，立刻跪下，完颜氏作为此时九爷妾室中的最高等，开口道：“主子赎罪。奴才本该刚刚就过来给主子布膳，只是奴才想着主子跟爷新婚燕尔，也许不希望看到奴才等人在身边碍眼。”

　　“原来你也知道有罪，”九爷声音更冷，“做奴才的什么时候可以揣度主子的心思？凭你也敢替主子决定此刻需不需要人伺候？你们三个就跪在这里，等到爷什么时候喊‘起’了再说。”

　　九爷把一肚子气撒在了三个妾室身上，转身扶着黛檬起身，“早上起得早了，我看你这一上午也累得够呛，爷陪你去歇歇晌。”

　　黛檬挺满意九爷对门外三人的处理，虽说内院的事情应该由她来出面处理，可她新来乍到人面不熟，又还没开始接手府务，既然九爷乐意给她长脸，她开开心心地接住就好。于是黛檬心满意足地去睡午觉。

　　完颜氏死死地扣着门口的地砖，抿紧了嘴唇，感受着热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时间久了，后背脖颈开始疼痛起来。九爷以为她阿玛走了，贴身丫鬟春燕也废了，她就能甘心了吗？绝不！哪怕她身子不干净了，她也不会就此死心。

　　在阿哥所的时候她可认识了不少下人，当然，主子那类的人物也不屑跟她结交。完颜氏放低了身段去结识那些更下、贱的包衣奴才，又有银子开道，自然无往不利。而奴才们正是宫里信息最灵通之人。她们知道太子最爱的八哥鸟会背的究竟是些什么诗；她们知道去年的选秀谁是最漂亮的秀女；她们知道宜妃娘娘让最漂亮的秀女和侄女挑选首饰，可那漂亮秀女拒绝了，于是宜妃娘娘不太开心；她们知道十福晋暗中跟八福晋交好，却把十阿哥蒙在鼓里……

　　完颜氏花光了手里的积蓄，终于得到了这么多有用的消息。她是宜妃娘娘钳制福晋的棋子，宜妃娘娘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失宠。只看今日爷和福晋一回到府里就避开众人躲进屋子里说私房话，是不是福晋已经在宜妃娘娘那里碰了钉子九爷在教训她？如此最好，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就有受宠的那一天。完颜氏不信，九爷会不听他亲生额娘的话。

　　多漂亮的府邸，九爷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据说是按照福晋的喜好修缮的。完颜氏心内冷冷地嘲笑起来，九爷能认识福晋多久，怎么就知道这个奢华精贵的样子是福晋所喜欢的？两人怕是选秀之前就有了勾结，而这些，不知道宜妃娘娘知道不知道。

　　汗水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完颜氏觉得很渴，但是没关系，她吃得了苦，她已经失去了贞操、失去了阿妈、失去了银子，就不能再失去九爷的恩宠。

　　直到天渐渐暗下来，地面也不那么烫人了，完颜氏并两个侍妾才听到叫起声。膝盖早已经跪肿了，腿完全麻掉仿佛没了知觉，但是完颜氏和另外两妾还是在丫鬟仆妇的帮助下，一点一点腾挪着站了起来。

　　“跪下！”一个杯子飞了出来，直直砸到刚刚站起身的完颜氏头上。

　　完颜氏听出是九阿哥的声音，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同时没忘记谦卑而柔弱地喊了一声：“主子恕罪。”

　　“你们也跪下。”九爷冷声喝道。

　　周围仆从和两个侍妾不明白九爷指的是谁，干脆都跪了下来。

　　“爷只说一遍，”九爷冰冷地目光落在众人低垂的头颅上，“府里只有爷和福晋是主子。其余的人，无论是庶福晋还是侧福晋，都不过是爷和福晋的奴才。爷看你们胆子不小，爷刚刚罚了几个奴才，你们倒敢扶着她们起身。难道奴才连自己爬起来都不会吗？”

　　“主子恕罪。”众丫头仆妇明白错在何处了，原来她们只有一个人可以巴结，那就是福晋，其余无论是谁，巴结了也是白巴结，说不定没得赏反要受罚。

　　“你们三个进来给福晋敬茶。”九爷也不在乎这些奴才听懂了没有，反正不聪明的奴才早晚打发出去，自有更聪明的人进来。

　　完颜氏和两妾再不敢靠别人搀扶着起身，于是动作僵硬、手脚并用、颤颤巍巍、姿势难看地爬了起来，缓缓迈步走进了厅堂，完颜氏在前、两个侍妾在后，三人再次跪下，只敢低头看着内堂华丽的波斯地毯，分别举了一杯茶端到高过头顶的位置，齐声道：“请福晋用茶。”

　　黛檬点点头，话梅、茶梅、雪梅三人各自接过一个妾室的茶杯递到主子身边，黛檬象征性地每杯茶沾了一下嘴唇，就把三杯茶放到了一旁，分别赏赐了三人几样小首饰，这才开口道：

　　“我年纪小，但是身份比你们高，我对下人的要求从来不低，你们想来是做不好的，所以日后少往我跟前凑。至于爷那里，你们要是有手段也请随意，只是我心眼儿不大，不知道会不会让你们突然落水、毁容、摔落山崖、房屋着火之类的。瞧我，我没有兄弟姐妹，没跟别人斗过，听到的都是教养嬷嬷说过的老旧例子，说不定都是别人玩腻了的，若是有机会我会去别人府中取取经，看有没有更不着痕迹又不乏美感的让妾室消失的法子。就这样吧。爷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呀，”九爷握着黛檬的手轻笑，“这是今天心里不痛快了，将气撒到她们头上了是吧？”

　　“爷有意见？”黛檬眯了眯眼睛，露出个甜美的假笑。

　　“爷没意见，”九爷把玩着黛檬的手指，“你想怎么玩都随你。爷老早就说了，这个府里你做主。如今何玉柱和秦道然都在，他们是我心腹，也知道尊重你如同尊重我，你若是有急事找不到我，找他们两个也成。至于她们三个……。”

　　九爷看着都规规矩矩低着头跪在黛檬面前的三人，不屑地说道：“福晋不爱看见你们，你们就老老实实呆在各自院子里，左右爷有的是钱，短不了你们吃用。谁敢在爷面前使手段，就要承受得起代价。爷记得前明时候妾都是可以交易的，不知道现在还有哪个府里喜欢玩这一套，要是有哪个王公大臣提出看上你们中的谁，也是你们的造化。若是你们安稳，别人自然看不到你们，若是有人上门来讨要你们中的谁了，也必是你们自己招惹的。听懂了吗？好了，都下去吧。”

　　 喜欢九爷的位面交易器请大家收藏：(321553.xyz)九爷的位面交易器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