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太子听闻九阿哥说“我求你”,只是微阖了眼眸,轻蔑地笑笑,后来想到了什么,放声大笑了起来,直过了好一阵,太子又突兀地停下了笑声,抬眼直勾勾地看向了九阿哥,问道:“你是为了你身后的女人才求我?”
“是,”九爷沉稳地应道,目光并不曾移开,与太子对视着,嘴巴一开一合,“只要太子愿意放了黛檬,我便心甘情愿受太子驱使。”
“嗤,”太子冷笑了一声,“我要你的心甘情愿有什么用?你不都明白了吗?管你乐不乐意,我想要你做什么,你愿不愿意都得做,既如此,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放在心上的?小九,你要是个聪明人,就把你身后的女人让给我,只这一次,说不定爷一次之后就腻了,只是恐怕小九要失去嫡次子了。啧啧啧,我倒是没试过,女人流产的时候做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黛檬明明知道九爷必不会把她交出去,但还是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冷颤。九爷发觉了手掌下些微的颤抖,稍微用力坚定地捏了捏身后女子的手腕,他说道:“太子,我在江南有十几间花楼、二十几艘花船,我都愿意送给太子。天下艳美的女人多得是,太子何苦让弟弟我痛不欲生。”
“你说对了,”太子微微地笑了,他此刻十分的开怀,“我就是想要你痛不欲生,最好是你同你身后的女人都痛不欲生才会让我开心。这女人明明是我先看好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抢女人?还有你,董鄂黛檬,真是不懂得好歹,敢对爷阳奉阴违,今日爷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黛檬突然有种奇怪的猜想,一废太子之后有传言说太子是被镇魇了,连康熙都信了,并为此惩处了直郡王。太子如今这样的癫狂,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药、扎了小人儿或者已经被魇了呢?那么他身后的人果然是直郡王吗?
九爷的心脏一时冰冷一时火热,他自很久以前就想过太子的结局了。那日里太子将装有蛊虫的糕点让四哥给他带来,虽然大家最终发现了秘密并不曾食用,但九爷一直将那日的事牢牢存在了心里。太子不仅想要控制他们这帮兄弟,还想要将他的黛檬变成被蛊虫控制的傀儡,这是九爷无论如何也容忍不下来的。
所以九爷自那日起就下了决心,他不会乱了历史的顺序,他会让太子坐在毓庆宫的宝座上三十多年,直到二废太子,可是,他也不会让太子真正顺心,他要让太子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狠狠地跌落到尘埃里,他要看着太子疯狂、看着太子绝望、看着太子哭泣。
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九爷的怒火,而为了这个目标,九爷此刻还需忍耐,不就是求人吗?有什么了不得的,九爷一撩下摆跪倒在地,谦卑地俯首说道:“还请太子责罚我,只求您放了黛檬。”
黛檬看到挡在她面前的山峰突然矮了下去,彻底懵了,九爷为什么要跪?九爷为什么要跪?她的心里狠狠地纠起,她的胤禟怎么可以对着疯癫的太子跪拜下去?她不再多想太子如今的模样是否背后有人蓄意陷害,她只是第一次深深地仇恨起来。都是太子,让她的胤禟,那么骄傲的胤禟矮下身去。
太子目光里的嘲弄更加明显,他放声大笑了起来。太子现在突然对黛檬没了兴趣,他看着跪在他脚边的九阿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看吧,看吧,以往多不服管教的人,到底还不是要跪在他的脚边?
四爷没有多问,他听出十三语气中的慎重和急躁,连忙起身对着康熙说道:“皇阿玛,儿臣看太子刚刚喝得有些急,不大放心,打算出去寻一寻。”
康熙点头,目光平和地看向四阿哥,虽说这些时日他没少训斥这个四阿哥,可他自有耳目,知道四阿哥是替太子承担了不少责骂,最让他宽慰的是四阿哥不仅从没有说一句怨言,反而愈加小心谨慎地陪伴太子,不愧是表妹养大的孩子,他很放心四阿哥日后能做个纯臣帮衬着太子。康熙目露赞许的说道:“还是四阿哥友爱兄弟,如此你便去看看,让太子更衣之后不用回来,晚上的宗室宴一并出席就好。”
四爷稳重地退出了太和殿,这才稍嫌急切起来,如今已经看不到太子的身影,需向何处寻找。好在这时有两个小太监打远处行来,四爷问了一嘴得知太子往东面去了,于是他小跑开来,朝东面寻太子而去。
四爷寻了很久都没能看到太子的身影,反倒越走越偏僻起来,四爷有些犹豫,以为寻错了路,正在这时,他隐约听到女子的哭泣声,四爷微微惊讶,寻着声音转向了更阴森的小径上,谨慎地靠了过去,这时女子的声音突然高亢一下之后消散开来,没多久,太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戴的就是这顶帽子,不知道为什么没扔掉,竟然又被爷给找到了。如何,爷觉得自己戴这顶帽子还是挺俊朗的。黛檬,你说呢?”
四爷大惊,糟了,难道九弟妹到底糟了太子的毒手?他更加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朝着声音响起之处摸索了过去,寻了一处能够藏住他整个身躯的枯树躲在树后,这才偷偷地探头去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去,总算让四爷安了心,九弟妹衣衫完好地靠在她的丫头身上,似乎不曾受到伤害,可是太子一步一步地向九弟妹逼近。
四爷看情况不好,刚要闪身救下九弟妹,此刻九弟就出现了,接下来,太子说出的话简直不堪入耳,逼得九弟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四爷只觉得心头憋闷不已,就快喘不过起来。太子,这是太子,他曾经一心一意想要辅助他成就大清万世基业的太子,如今竟然逼迫自己的亲弟弟为了保全福晋下跪叩首。而太子就在一旁高傲地看着,快活地嘲笑。
四爷收回了偷看的目光,靠在枯树上,只觉得这一刻是如此的无力。他多次听闻九弟言说太子的不是,虽说也疑了太子;经历过太子下蛊,虽说也心痛心寒,可四爷还有些期待着太子日后总会痛改前非,成为皇阿玛一样的帝王,可今日的所见所闻真真实实地打碎了四爷编制起来的虚幻理想,他在这一刻终于明了,大清的未来若是靠着太子是不成了。
四爷听到太子嘲弄地说道:“九弟,你怎么就跪下了呢?你不是傲慢吗?你不是自以为是吗?你不是有的是银子吗?你不是依傍了老四了吗?告诉你,九弟,今日谁都帮不了你。不过,你也太没用了,就为了个女人你就可以对我下跪,想来也不是多硬的骨头,爷今日高兴,就不碰你的福晋了。只是我听说九弟你子嗣单薄,哎呀呀,除了福晋谁都不曾怀胎,这怎么好呢?不如这样,院子里地上躺着的这个美人我送给你,你要是能让她怀孕我日后就永远不碰你的福晋如何?”
四爷心下更冷了,他想起刚刚寻来的路上曾经听到女子的哭泣,刚刚他一时情急没能注意到,想来太子刚刚曾经侮辱了一个宫人吧,现下又要让一心只有九弟妹、甚至不惜为了九弟妹下跪求饶的九弟去碰这样一个刚刚被太子上过的女子,这得有多扭曲的心肠。
四爷只听到九弟妹用略显干哑的声音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胤禟,太子刚刚在我面前强要了皇阿玛的庶妃,若是其他普通宫人我再吃醋也不会拦着你,可那是皇阿玛的庶妃,只看她身上衣服的缎子就知道那不是宫女。胤禟,你绝不可碰那个女人。”
四爷彻底心冷了,不是宫人,竟然是皇阿玛的庶妃。
九爷抬起了头,看向太子,眼里冰凉冰凉的,无论是宫女还是庶妃,他永远不可能碰除了黛檬以外的任何女人,不为了位面交易系统,只为了他自己的心。既然忍到如今的地步还不行,九爷用眼神示意了不动声色已经站到了太子身边的白河,白河一个手刀下去砍中了太子的脖颈,太子不曾设防,立刻“砰”的一声晕倒在地。
九爷站起身来,用脚尖踢了踢太子的脑袋,又嫌弃地把靴子放在太子簇新的端罩上擦拭了一番,这才回过头来,轻轻地拥住黛檬,“不怕,不用怕,无论是什么女人我都不会碰的。你别多心。我本来想要一直忍着的,只有让太子站得越高才能看到他跌得越重,没想到他连这种手段都使了出来。黛檬,我真想一刀结果了他。”
黛檬此刻最感激的就是她一早就用过了洗髓丹,所以今天经历的这一番不曾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分毫,她靠在九爷的怀里,觉得身子一点点变得暖和起来,又低头看着晕倒在地的太子,轻柔地开口说道:“爷,杀了他好不好?杀了他,此刻只有我们几个人,杀了太子谁都不会怀疑你的,杀了他,然后再也不会有人这样折辱你。你不知道,我根本受不了你那样屈辱地跪在他面前讨饶。”
九爷的胳膊更用力了一些,将黛檬抱紧,叹息着,“还不到时候,皇阿玛现在还十分看重太子。况且你怎么知道这处不会有人知道?刚刚你不在延禧宫,我入宫也有人看到,会有人怀疑到我们的。黛檬,再忍忍,再忍忍。”
“我不想忍,”黛檬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他凭什么要你跪下?他还要把他用过的女人给你!我不乐意!我不要忍!”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九爷轻轻地亲吻黛檬眼角的泪水,柔声哄着,“就知道你小心眼儿,无论是哪个女人,爷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我有你一个就够了。今日是不是被吓到了?爷说了会保护你的,对不对?不怕不怕。”
黛檬抽泣着说道:“我以为你有办法的,不然我宁肯被人说成冷血不慈也不会钻进这么个套儿里。谁知道你竟然只是一味忍让!胤禟,太子一次不成就会有第二次,这次是额娘宫里的大宫女拿弘晸做借口将我哄骗出来的。下一次呢?胤禟,太子宫里的人脉有多少我们都不知道,万一哪一次防备不住怎么办?杀了他吧,杀了他吧。”
四爷听到此处,又四处看了看,除了九弟和九弟妹,也只有九弟妹的一个丫头和一个小太监装扮、刚刚打晕了太子的下人还在,想来是九弟的亲信。四爷觉得九弟妹越说越激动,干脆从枯树后闪身出来,走到了九弟和九弟妹的身边来。
黛檬吓了一跳,打了好几个嗝,看清楚是四爷才好了许多。九爷从刚刚白河砍到太子时做出的隐晦手势里已经知道有人在偷听,本打算一会儿让白河解决了他,没想到竟然是四哥,那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九爷拍了拍黛檬的后背,直到她气息均匀了才对四爷说道:“四哥,没想到你也溜出来了。四哥,是太子想要伤害黛檬在先,不是我想要伤他的。黛檬也是一时激动才这么说,你别怪她。”
“不会,”四爷的嗓音沉沉的,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来的比你还早些,本来想救下你福晋的。九弟,我没怪你福晋。若不是碰到今日这出,四哥我还不会清醒过来。太子是不成了,只是你们此刻决不能动手。先不说那是我们的亲兄弟,只是皇阿玛那边就不会轻饶了咱们。”
九爷只听四哥的一句“咱们”,就领会到,四哥再也不会跟太子一条心、替他卖命了,这也算是个好结果,即便不能一下子就弄死太子,只要四哥肯站在他们这一边儿,只要四哥肯提前有了夺嫡的心思,今日他的跪拜叩首也算没有白做。
黛檬却咬紧了嘴唇,恨声道:“太子又没把你们当亲兄弟,你们凭什么还要当他是兄弟?只要太子活着一天我就不甘心!”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九爷拍着黛檬的后背给她顺气,心下却如饮了美酒,黛檬这般不肯饶了太子,不过是因为太子刚刚让他折了腰,黛檬替他委屈了,这样的黛檬与平时是不一样的,比她亲口承认心里有爷还让他觉得快活。
四爷很有些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九弟妹却只想着要太子的命,他看九弟不仅不管还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只得无奈开口:“你们两个回家再黏糊。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现下是什么时辰?还有一刻钟就是宗室宴了,你们两个出不出席?我出不出席?太子出不出席?我刚刚从宴席上出来找的借口就是看顾太子,你们说他现在能死吗?还有九弟,你也真够小心眼儿的,这下子太子的衣服脏了,必须得回毓庆宫换套新衣服,还得让他尽快清醒过来。就当你们心疼哥哥了,赶紧准备准备去赴宴。我也得快些把太子收拾妥当。”
黛檬狠狠地捶了九爷的胳膊几下来发、泄怒火,却也不得不承认四哥说的都是对的,他们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马上过去准备赴宴了。
九爷对四爷拱了拱手,将黛檬圈在怀里半抱半哄着离开了。
九爷和黛檬入席不算晚,可是其他众人到得更早,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九爷牵着黛檬的手入了席,席间侧福晋佟氏、庶福晋完颜氏还有弘晸都已经坐好了,他们站起来给九爷和九福晋行了礼,直到两人落座之后才重新坐好。
宜妃一直冷眼看着,本来打算叫了黛檬过去问几句,可看着四贝勒搀扶着行走间有些不稳的太子走了进来,也不敢贸然开口。
太子已然换了新衣,他入席后眯着眼睛打量了九阿哥和九福晋一眼,突然邪魅地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九爷和黛檬对视了一眼,心下微冷,不明白太子这是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打算跟皇阿玛告状不成?恰在这时,太子倏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九阿哥和九福晋好好地坐着,满面都是不信。然后太子又闭了眼睛,再次很快地睁开,这回看向的是四贝勒和十三,他看到连这两个人也是稳稳妥妥地坐着,眼里的不信、不解、惊讶藏都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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