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九爷看到太子连连看向自己和黛檬,还有四哥和十三,又想起太子闭眼前的邪佞和睁眼后的诧异狰狞,立刻有所明悟,看来太子是催动了腹中的母蛊想要控制自己四人吧,只是,若是九爷猜想的不错,母蛊应该在老八的肚子中才对。
九爷举起了酒杯挡在眼前,然后隐晦地看了老八一眼,果然老八面容平静,可是眼里现出少许的惊慌,九爷看到了老八的目光此刻的落点,哼哼,九爷暗暗哼笑起来,原来是她。这下子就都串联了起来,老八是原来一直是通过女人来做成这些事的,真是好本钱,九爷心下越发的嘲讽。
黛檬抽出九爷手里的酒杯,放到了桌子上,嗔怪地瞅了他一眼,说道:“我不开心,你今日少饮些酒,一会儿宴席罢了好好陪我说说话。”
“好,”九爷借着桌布的遮挡,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黛檬细软的小手揉捏了两下,语气里满是柔情蜜意,“爷知道刚刚吓到你了,回府之后爷亲自给你赔罪。黛檬,别为爷觉得委屈,那些都不过是做戏而已。”
很快响鞭三声,众人下跪恭迎圣驾。
康熙前殿的宴席刚刚结束,休息了不过半个时辰,此刻头还略微有些晕,不过坐下之后看着儿孙满堂的场景,心下又十分开怀。众人凑着趣儿说了好多吉祥话,更有得宠的皇子亲自去给皇阿玛敬酒。
康熙只饮尽了太子和十三递过来的酒,剩下的不过略微沾了沾唇就放下,他也不管别人的心思,倒是一眼就瞅着底下的两个小阿哥穿着一模一样的紫貂端罩,显得十分玉雪可爱,不禁说道:“那是弘晖吧,还有那是九阿哥家的弘晸不是?都过来给皇玛法仔细瞧瞧。”
宜妃也一早看到德妃的孙子竟然跟自家的孙子穿着同一款式、同一料子的端罩,心下膈应得不行,在心中把黛檬狠狠地骂了一通,竟敢拿她赐下的好料子给德妃的孙子做衣服,果然不是自己挑的儿媳妇就跟自己不是一条心。
弘晖沉稳有礼地行至康熙跟前跪倒请安,弘晸也有学有样照着弘晖的样子和说辞给康熙请了一遍安。
康熙看了有些个欢喜,不禁调侃道:“弘晖最像四阿哥,言谈举止间都是规矩,可是这弘晸怎么也这么老实?弘晸,告诉皇玛法,都是谁教你的规矩?”
虎头虎脑带着小小瓜皮帽的弘晸一点儿都不惧怕康熙,大大方方且口齿清晰地说道:“是弘晖哥哥教我的,阿玛也说了,四伯的规矩最好,我只要跟着弘晖哥哥学一星半点儿就够用一辈子的了。”
康熙当堂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四阿哥说道:“看看,如今大家都知道你最懂规矩。也是朕矫枉过正了,你以前是最不擅长掩饰情绪的,往往有个什么事情都要直直白白表现一番,朕不过一时气急说了你一次,你倒好,就学会把什么事儿都压到心底里头去了。你如今可还是大夏天的也一点儿规矩都不错?朕记得你苦夏,在自己府里头放松一点儿也不是什么大错,就不用一时一刻也不放松了。”
四爷听了却笑不出来,皇阿玛只平平地说了一句当时是他气急了才说了自己一通,可他记得清清楚楚,皇阿玛当时是当着所有兄弟的面儿说自己“喜怒无常”,皇父的一句话就让他彻底改了喜怒形于色的毛病,更是近乎严苛地要求自己,只求不给额娘丢脸,只可惜如今没有一个额娘会在意他丢不丢脸。
四爷此刻从座位上站起,一揖到底,淡淡地开口道:“皇阿玛,儿臣觉得规矩是一辈子的体面尊贵,必须要时时牢记在心才可,并不是做给人看的,即便是独自在府中也不可乱了规矩。”
“你啊,”康熙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四阿哥果真是太过较真了,以前是嫉恶如仇看不得一丝儿腌臜事儿,如今就是错不得一丝儿规矩,有些个左性了,不过这样也好,太子身边有个这样的人看顾着也能让他放心许多。康熙不再看他,转头看向两个十分标志的孩子,拿起了自己的酒杯递到他们跟前说道,“来,咱们不理你们阿玛、四伯,跟皇玛法说说,敢不敢喝酒?”
“敢!”弘晸大声嚷了出来,感到弘晖在拉他的袖子他转头去看弘晖,可弘晖什么都不说只是使眼色,弘晸看不懂,干脆暂时不理会他,一把接过皇玛法的酒杯仰头喝了进去,然后还把空了的酒杯倒过来给皇玛法看了看,炫耀地说道,“皇玛法,怎么样?十叔说了,满人不可以不会喝酒吃肉,我又会喝酒又会吃肉。”
康熙再次大笑出声,不愧是自己的孙子,小小年纪就这般伶俐有胆识,他一把捞起弘晸掂量了一下,好家伙,还不怎么轻巧,他将弘晸抱坐在怀里瞅着十阿哥的方向说道:“有你这么当人叔叔的吗?弘晸才两岁你就圈拢着他喝酒?”
十阿哥站了起来大大咧咧地嚷嚷起来:“皇阿玛,两岁该会喝酒了。况且弘晸那小子鬼精着呢,当着我的面儿总是老老实实的害得我不敢给他灌酒,结果到了皇阿玛面前倒是胆儿肥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坐下喝酒吃肉吧,”康熙一摆手,跟这个老十实在说不拢,还不如跟两个小家伙说话有趣。康熙怀里抱着弘晸,又摸了摸弘晖的小脸,问道:“这端罩是谁给你做的?看起来跟弘晸的倒是一模一样。”
还没等弘晖回答,四爷桌上一个娇媚的女人含酸地开口道:“可不,我们福晋也太好心了些,就喜欢结交各府邸有本事的福晋。弘晸不过是弘晖的堂兄弟,弘晖明明有亲兄弟的,可我们福晋宁可给弘晸做件新衣服也不肯给我们弘昀做。”
四爷在李氏开口的瞬间就狠狠地瞪向她,可李氏酸的不行,没理会自家爷的怒气,愣是把话说完整了。凭什么福晋有了好东西却不分弘昀一份,她偏偏要当着所有宗室的面儿分说明白,自家府里的福晋人人都说她大度,可她做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你胡说!”弘晸在康熙的怀里瞪圆了眼睛,他嗓音还软软糯糯的,可神情却很有一番威严气度,他一开口就把李氏镇住了,弘晸看着大家都不说话只瞅着他,更加大声地开口说道,“明明是我额娘说了,要给我和弘晖哥哥做身一样的衣服,你凭什么要说四伯母的不是?”
此时既然是宗室宴,席间除了康熙的几位阿哥、福晋还有几位老亲王、王妃和他们府里的阿哥、福晋们,这些宗室王妃、福晋当然不可能人人跟四福晋交好,但起码没有人真心厌恶四福晋。只说四福晋当初还是那拉府上的大格格的时候,与京城各府里的格格们就总有来往,四福晋自来是被当做小子养大的,所以无论与谁交往都不曾咬尖儿、攀比,别人无论问她什么她都能得体地回答,即便是有人使点儿小性子她也都能一一包容了,所以这些格格们长大成为了各府的当家福晋之后,只要政治立场不敏感,都十分乐意跟四福晋来往交好。
如今这些宗室福晋们就有很多是十分喜欢四福晋的长辈还有和四福晋一同长大的格格们,她们听到四爷桌面上一个侧室打扮的人明晃晃地给四福晋上眼药,都厌烦的不行,可当着万岁爷的面儿,她们最多扔些眼刀子过去并未曾开口。如今看到一个小小的阿哥开口为四福晋辩驳,宗室福晋们看着弘晸的目光里都多了些和善,更何况是这么玉雪可爱的小东西,她们倒是越看越稀罕了起来。
康熙也收敛了笑容,他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全场,倒也没斥责李氏,只是轻飘飘地问弘晖道:“老四家的大阿哥,来,跟皇玛法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弘晖身姿站得直挺挺地,他规规矩矩地开口道:“回皇玛法,这身衣服是九婶跟前的大丫头雪梅亲手给孙子做的,自然是跟弘晸弟弟的一模一样。至于为何说我额娘结交有本事的福晋,孙子却不知晓了。”
“万岁爷,”此刻开口的是温温婉婉眼神如水的德妃,她微笑着说道,“四阿哥的侧福晋不晓得事儿,万岁爷别理会她。臣妾倒是要真心谢谢宜妃姐姐了,臣妾若是没看错,这一水儿的紫貂可是每年进贡给万岁爷的好东西,臣妾倒是记得去年年底万岁爷赐给了宜妃姐姐一身端罩的料子。哪里承想竟让九福晋做成了两件端罩给了两个孩子。要按臣妾的话说,还是宜妃姐姐大度怜恤两个小阿哥呢。”
康熙闻言心里开怀一些,脸上也有了笑意,他一下子就明白这是德妃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若是真要计较四阿哥侧福晋言语有失,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何况是在一年伊始这么个好时候。还是德妃大度、懂得让朕宽心。康熙看向德妃和宜妃点了点头,“不错,就如德妃所言,还是宜妃大度。好了,弘晖弘晸你们两个也回你们额娘那里吧。”
席面上一时又热闹了起来,相熟的都纷纷拼起了酒,而宜妃就趁这个时候着人叫来了黛檬,她心里正憋着气,如何她的好料子竟然让那个败家的女人给德妃的孙子做了衣服出来,更气人的是德妃竟然开口说自己的好话,真是听了就觉得膈应。宜妃侧头看着万岁爷,果然见到万岁爷频频让李德全夹了他席面上的菜肴递到德妃那桌上,自己这边得的竟比不上德妃那里的一半。
黛檬一听说宜妃叫她就明白是什么事儿,干脆带了完颜氏一同过去给宜妃请安。
宜妃不能当着万岁爷的面儿给黛檬脸色看,她面无表情地给黛檬和完颜氏赐座,冷淡地开口问道:“胤禟家的,你不妨跟我好好说说,如何就想到了要巴结四贝勒和四福晋?”
“额娘错怪我了,”黛檬目露委屈地说道,“哪是我想到如此做的。我到了这个月份了哪里还能拿针线,少不得让完颜氏和佟氏过来参详参详,也是她们两个都说若是裁剪得好能做成两件小阿哥的端罩的。我本打算给肚子里这个孩子先做出来放着,还不是完颜氏说不如做件大些的当做礼物送出去。”
“完颜氏你来说?”宜妃听了黛檬的话并不全信。即便这事儿是完颜氏想出来的,以黛檬的性格又怎么肯听她的话。而黛檬说做衣服一开始的时候就找完颜氏和佟氏参详,宜妃也觉着不怎么靠谱。
谁承想完颜氏倒是一口认了下来,“额娘,确实是我让我们福晋这么做的。额娘,倒是我疏忽了,如今反倒让德妃占了好大的便宜。我当初让我们福晋做身衣服送给弘晖的目的,就是想让额娘能在皇阿玛跟前卖个好。不是人人都说额娘跟德妃不对付吗?若是今日是您亲口说出您特意让福晋做两身衣服,一身给弘晸、一身给弘晖,皇阿玛还能不记着您的好?可谁知没等我跟您说明白,德妃就先说出来了。您瞧着,如今德妃反倒得了皇阿玛的另眼看待了。”
宜妃听了此语再次转头看了眼睛里都快滴出水儿的德妃,更添了愤恨,绞着帕子发、泄着心头的不满,对黛檬不耐烦地说道:“真是个不省心的,既然完颜氏是这么个想法,你怎么不提前告诉额娘一声?今日来了这么大半天,大中午的又偏偏跑出去不知道去哪里跟胤禟私会去了,你就不知道晚上额娘会受委屈?真是白疼你了。好了好了,我也不耐烦看见你,你赶紧回去吧,让完颜氏陪在我身边伺候我用膳就好了。”
黛檬向宜妃行了礼,挺着肚子在青梅的搀扶下回了九爷身边,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她一点儿都没想抱怨,可九爷看的却有些不忍,他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儿给黛檬擦汗,只好又将手放到桌布下面握住了黛檬的手,柔声说道:“额娘又说不好听的了是不是?别放在心里,一会儿回去了爷给你斟酒好好赔个不是。”
黛檬对着九爷笑了笑,让他看到自己的笑容里没有一丝的牵强,“好啦,别担心,我没生气。不是一早儿都想好说辞了吗?给弘晖做端罩之前就知道有这么一天,都是有准备才来的,我能受多大的气。你不必太担心我,我不会让自己不好受的。”
四福晋此时跟身边围着安慰她的众宗室福晋告了罪,起身坐到了黛檬的身边,轻声问道:“是不是宜妃娘娘说你了?我看你一个劲儿地出汗。”
“没事儿,”黛檬又擦了擦汗,解释道,“我上次怀弘晸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是爱出汗,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额娘那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我怎么做都不会让她稀罕我,还不如让自己更自在些。”
四福晋拿过黛檬手里的帕子,帮她擦擦鬓角的汗珠,叹息道:“我额娘那里最是脑筋清楚的,她若是不说那一番话让宜妃娘娘嫉恨,你还好应对一些。她既然那样说了,宜妃娘娘哪有不生气的道理。我个性要强认死理,无论怎么在额娘那里受了委屈我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坚定坚持,如今弘晖又大好了,我心里更是没有烦心事。可你与我不同,你最是在意九弟,只怕这几年的选秀宜妃娘娘不会让你省心了。”
“去,”黛檬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四嫂也跟四哥一个脾性,认准了谁就一心一意地对她好,现在四嫂紧怕她受了委屈,黛檬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要我说,你比我要烦心的更多了些。我不过是防着府里多出来的一帮子女人,你要防着的可是天底下众人皆知最不会害弘晖的人,那位少说一百个心眼子,你可得仔细着,谁也不是总有运气救得了弘晖的。”
四福晋手里一顿都没顿,帮着黛檬把汗都擦拭干净了,又把手帕递还给她,眼里透着坚定,语气里却轻轻柔柔的,“没人能害得我的弘晖两次,若是她再敢来,我大不了闹得人尽皆知。只要我敢舍了脸面,我就不信她敢陪我一起,你也知道,她那人出身就那样儿,所以最在意世人的看法。”
四爷跟一众兄弟喝了一会儿酒,一回头就看到自家福晋在九弟桌上帮着九弟妹擦汗。心下一阵温暖,也只有福晋是真心待他,明明当着众人的面儿受了那般大的委屈却没跟爷抱怨过一声,四爷心里有些不自在,过去是因着规矩、因着嫡子才一个月在福晋院子里歇几次,如今他想要多去福晋院子里几次,却一时不知该找些什么借口了,毕竟福晋把府里众女人伺候他的日期都安排了一番,好让那些女人能够雨露均沾尽可能帮他诞育子嗣。
福晋也太贤惠了些,四爷说不清他心底是感叹还是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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