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畅的大笑象传染病似的,一下就蔓延开了。在场的人中,只有两个没笑的,一个是平时就笑点很高的叶猛,另一个却是聂旸。但两人都憋得很辛苦,聂旸已经满面通红了,叶猛的嘴角也在抽筋似的跳动。
陶陶觉得自己抄袭来的这首诗恐怕有点儿幼稚了,难入法眼,听说原创作者创作这首诗的时候,骆宾王大人才只有八岁。但有头发,谁想做秃子?她不是腹中无墨吗?能记起的就这一首了啊!陶陶难为情地低下头,惭愧啊!人家八岁能出口成章,她虚长人家四岁,快五岁了,居然还停留在剽窃的阶段。
叶猛站在小三儿身前,探了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诗是不错啦!挺有趣的。不过你观察不够仔细啊!湖上那几只白鹅,可都是黑色的掌!”说完在他耳边终究没忍住,低低地哼哼了两声。
陶陶现在耳根都是热的,脸已经热到快流瀑布汗了,打肿自己的脸充胖子似的脱口而出:“鹅的掌不都是红色的吗?”她在家可是养过鹅的,每天还赶着它们去山边儿的小溪里洗澡呢!她怎么就没见过黑色掌的鹅呢?难道是这个时空变异的品种?
叶猛终于忍不住了,他一笑,连后面的聂旸都噗地一声没忍住。叶猛伸手揉了两下小三儿的头发,含笑说道:“这不是家养的鹅,是白天鹅啊!”这家伙怎么那么可爱呢?都告诉他真相了,他居然还那么执着。
陶陶嘴角苦苦地扯动了两下,果然没文化到处丢人啊!后悔当年没好好研究过标准普通话的《动物世界》。她牵强地说:“太远了,看不清。”
照本宣科这种事儿果然是不能乱来的,她居然就这样让美丽的白天鹅降了一个档次,两只脚的颜色问题没把握好,白天鹅就不幸地沦为了餐桌上的待宰家禽了!难怪窦姐姐都要叫窦“鹅”,是谐音吗?
自从出丑人前以后,陶陶一直将手放在身前不停捏着,规规矩矩地跟着少爷,头埋得很低很低,心中却将叶畅问候了几百遍。都是那货挑起的,不然她怎么会变成那么多人的笑柄?
好不容易熬到“诗终人散”,陶陶以为叶猛今天一定又会来个华丽丽的酷酷转身,立刻打道回府。没想他却一点都不懂陶陶的难堪,径直走到聂旸身边问:“悦来?还是醉月楼?”
聂旸微微挑眉,“不如……我看就外面的那间兰香馆吧!”
叶猛愣了一下,脸上不太好看。聂旸一把勾过他的脖子,将手搭在他肩上,小声地说:“怎么?你怕?”
叶猛低下头,淡淡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进出这样的场合了?”说着脸就红了。这让一旁的陶陶瞬间就明白了,那兰香馆是个什么地方,看来这些公子哥儿的生活还真是奢靡啊!
聂旸噗地一笑,含蓄问道:“别告诉我,你还是那啥!”这家伙居然害羞了!有意思!看来也的确长大了不少。
叶猛将头扭到一边,没去搭理他。聂旸看着无趣了,顺手拍了他肩膀两下,面带微笑地说:“和你说笑呢!怎么就认真起来了。不过今天要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那人指明要去那里的,我也没办法。”
叶猛问:“谁?”
聂旸知道这家伙一般不喜欢见人,如果那人不和他心意,他可以立马转身就走掉。
“这人你迟早都要和他打交道的,迟点儿不如早点儿,多搞好京中的关系,指不定对来年的京试有帮助。”
叶猛微微眯了下眼,在心里暗暗揣测起这人的身份。聂旸毫不犹豫地就搭着他的肩,将他拖走。陶陶跟在他们身后,这下不去也得去了。谁让少爷被人诱拐了呢?不过暗自腹诽,少爷也太没立场了,指不定他自己本来就想去。
刚走了几步,身后一人拉住陶陶的胳膊,将她往回带了两步。陶陶差点儿惊呼出声,一只手已经很快捂住了她的嘴,将她靠在了身后那人的前胸上,死死地禁锢住了,一个熟悉而又惹人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三儿,和你商量个事儿。”
陶陶如果能大呼出声的话,她一定会质问三少爷,这是和人商量事情的态度吗?明明就是绑架啊!指不定他还想着要挟她呢!陶陶用力扭动了几下身子,叶畅将她抱得更紧,低声在她耳边说:“如果等下聂公子向我二哥讨要你,你记得要表现得向往一点儿。知道吗?”说完他才松开手,放了陶陶。
陶陶有些生气,转身便问:“为什么?”她可不想随便跳槽的,这种背主求荣的事儿,她是不屑做的。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她好不容易和叶猛建立起了微薄的信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将一切亲手毁去?她可是想着快点儿存钱去过小日子的!墙头草从来都没好结果,这个道理她还是很明白的,不如稳稳地抓住现在的小饭碗儿,虽然这样想有点儿不思进取,但这叫踏实。
叶畅正要说话,陶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只颇为有力的“大手”一把握住了她的。冷冰冰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在陶陶耳边传来:“你们俩在做什么?”
叶猛刚才被聂旸带走,可走了一阵没见到小三儿跟来,立马就推开了聂旸的手,转身来寻。刚转过小径便见到小三儿居然又在和三弟拉拉扯扯,他已经是气急败坏。一个是死心不息的亲弟弟,另外一个是“半推半就”的心头好,他真想将两人的眼睛挖出来仔细检查下,他们眼里还有他吗?
叶畅看着二哥兴师问罪的表情暗笑,脸上却一副无辜的样子,他辩解说:“我只是在叮嘱小三儿,等下该做的事情。毕竟他还小,没去过那种地方,怕他不习惯。”
叶猛哼了一声,拉着小三儿转身就走,也不管他跟不跟得上自己的脚步,忿忿地说:“这种事情不用你来教,我自然会吩咐的!”他才是小三儿的正主,谁让他那么热心地喧宾夺主的!分明就是想讨好小三儿,他还没放弃吗?
陶陶被叶猛拖着走了很远,心中一直在换位思考,叶猛怎么总是能将对她的占有欲表现成亲夫捉奸,难道他不知道两者是不同的吗?这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有那方面的倾向,即使真的有,对象更不要是她啊!
一行人来到那个什么破什子的兰香馆,陶陶几次回头都见到叶畅在偷笑,不觉又开始在心里问候起他来。这货分明是存心的!看来她得离他远远的,明哲保身,可不想被叶猛再捉住什么痛脚,将她当成出墙红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几人进门便见到一个妖艳浓妆的老鸨走过来,对他们挥了下手里的丝绢,嗲住喉咙招呼道:“哟!哪儿来的几个俏公子啊!第一次来吧?”
叶猛将脸转到一边,轻声哼哼了一下。聂旸对他淡笑挑眉,嘴里却应道:“的确是第一次。”
老鸨笑脸盈盈地问:“几位要姑娘还是小官儿呢?”
陶陶不觉汗颜,原来这里居然是“龙蛇混杂”的地方,什么品种的都有,谁来了都不会落空。她有些好奇叶猛会选什么,这可是关系到她未来的命运。以她现在的身份,她更希望叶猛会回答姑娘,免得他哪天在家一时兴起,她的美好日子就到头了。
叶猛似乎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背着双手微微扬起了头。聂旸笑了笑说:“我们是来找人的。”
老鸨脸上笑得跟开烂了的花儿一样,“不知公子与我们这里哪位熟客相识呢?”只要问出那人是谁,相信物以类聚,他们的喜好也就不难猜到了吧?
聂旸含笑应道:“付公子。”
老鸨掩嘴偷笑,娇作地挥了下手绢,用她那令人起鸡皮的声音说道:“哎哟!原来是付公子的朋友,那请上二楼的雅间吧!”
老鸨说完便开始引路,叶猛负手走到聂旸身边,冷笑一声,“原来是他。”
聂旸面带微笑反问:“不然你以为是谁?说来他将来好歹也是你的二舅子,所以早点儿认识没什么不好。”
叶猛俊脸一黑,低哼,“谁说他一定是我二舅子?我说过娶他家那刁蛮女子了吗?”
聂旸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可是你是叶家的嫡子,也是你外公的亲外孙。恐怕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两年前,你或许可以任性一下,但现在……。”他一下意识到什么,立刻住了嘴。
叶猛低下眉睫,眼里透出淡淡的忧郁,却带着傲气说:“我只会走我自己觉得对的路,谁也别想勉强我!从前如是,此后也会如此。”
聂旸皱了皱眉,摇头说道:“恐怕即便叶伯父同意,你外公也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那伏柔郡主还在襁褓中就已经定下了,你还是学学你大哥,认命吧!”
叶猛没出声,几人已经随着老鸨来到了二楼的一处雅间。聂旸轻轻扣了下房门,里面传出一把阴柔的男声:“进来吧!”
几人推门而入,陶陶很快看见了坐在桌边儿的人,中间一人尤为显眼,身旁有两个俊美少年相陪,但却更衬得他越发出众。此人长得十分俊俏,与之前的伏柔郡主如出一辙,就是多了点儿不该有的柔美,缺乏阳刚之气。
那人见到聂旸和叶家两兄弟就站起了身,互相打过招呼后,那人却一下指着陶陶说:“二公子,刚才诗会,我一直暗处观望,你的这书童还真是有趣。不如就送给我吧!”
叶猛脸色瞬间便黑了下来,陶陶也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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