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虽只一字,却让阿难从头凉到脚趾甲。
“父亲,往日你说‘秦与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贪戾好利无信,不识礼义德行。苟有利焉,不顾亲戚兄弟,若禽兽耳’,你竟然把我嫁给一个禽兽?”、
“他很不错。”
“他能不错,那全天下人尽可夫了!”虽然冷箭不是他放的,但是一切下属的责任,都是领导的责任,谁让他教导无方。还有过往的种种,没有一件让人痛快的。
信陵君看了眼阿难,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她说话也太没涵养了。
阿难这种臭脾气并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而她绝美的容貌,虽然能得人垂涎,但是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
真正能忍她、让她、避他、由她、耐她、敬她、不计较她的人,除了龙阳君,还真没别人了,可龙阳君偏不喜欢阿难。
“就算他不错,也只能是个不错的禽兽,我不要嫁给一个不错的禽兽啊!”
“阿难。”魏无忌眼里竟满是悲伤。
蓦然一股伤心涌上心头,为什么?
感觉好像马上就要永远失去父亲般。
嬴政王的身份被揭穿,自是不敢冒险滞留魏国,万一一国之君被人抓住了,秦国可就乱套了。赶紧脚底抹油逃回老窝。
出去,开心终于离开家了。
再返,开心终于又可以回家了。
而魏都大梁,被秦王政这么一搅,那绝对是地动山摇啊。一场政治风暴迅速席卷整个大梁。魏太子假再也坐不住了,先发制人,后发而制于人。他勾结宫廷的禁卫军统领文伊,乘着夜黑风高,闯入魏王宫,向魏王逼宫。
虽然大梁城外兵将众多,但是太子假突如其来,根本猝不及防。来不及发兵保卫魏宫。
他抢的就是时间!
却见魏王在床头颤抖着双手往诏书上盖了玉印。
太子假一惊,一股不祥之兆涌上心头,也顾不得什么父为子纲,君为臣纲,朝他老爹喷口水道,“给我!”
“不给!”
“给我!”
“就不给!”
太子假见魏王不给他,恼火起来,爬上他老爹的床,就开始抢。两人就你拉我扯,虽然假平日游手好闲,体力不咋的,但是魏王行将进棺材的人,没几下就被太子假抢了过去。
却是废太子立信陵君的诏书。
太子假大为生气,你个死老头,快死了的人还在这瞎折腾。
信陵君府。
“父亲,听魏王对心腹亲口说要废太子,立你为君。最近太子假突然与禁卫军统领文伊交往过密,望此情形,定是图谋不轨。不如我们召集一票人,去保魏王,诛魏假!清君侧,肃宫廷。”
话说朝堂之上,好多将领都曾是父亲的部下。他若肯振臂一呼,那绝对比以往点烽火台来的援兵还多。
“为父不不想你这样,终日工于心计。”信陵君没有评价她方才的建议,只是哀伤地看着阿难,“向普通的女子一样多好。找一个好男人嫁了,从此以后晨兴夜寐,忘却浮华。”
人心太复杂,社会太黑暗,政治太混乱,何不做一个单纯的女子,来得幸福安乐。
阿难听父亲言语中就是伤感,不禁问道,“那父亲为何不洗尽繁华,晨钟暮鼓?”
人生不在初相逢,洗尽铅华也从容。年少都有凌云志,平凡一生也英雄。
可怜生在帝王家,“身为王族,处在乱世,现在魏国风雨飘摇,自当以民为重。”魏王抚摸着阿难的头发道:“可是你不用,这只是条不归路,前面除了死亡,别无其他。”
且看春秋战国,诸侯并起,谁也没能笑到最后。而人和人的区别在于,死,或者早点死。
“普通女子以安稳为乐,可是我以匡扶魏室为乐!它是我唯一的信仰!”阿难言语中尽是坚定。
“可不可以换个信仰?”这种信仰,连他信陵君都支撑不起来,何况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答应我。”魏无忌抱住阿难道:“换个信仰。”
“爹爹。”阿难觉得信陵君好奇怪啊,平日他都不与她说这些的。
“我困了,回屋歇息了。”
“哦。”阿难望向父亲老迈的背影,他的鬓发早已苍白,突然感觉无限地悲伤。
阿难惆怅了很久,突然一个念头从脑中惊闪出,赶紧夺门而出,冲去父亲的房间。路上跑的急,撞倒了正往外赶的门客朱亥,他手里的文书被阿难撞飞了。看着外表却像是婚书。上面的锦缎绣的是阿难最喜欢的木绣花。她很奇怪,一般的婚书不应该绣这种纹饰。不过她也顾不得这么多,爬起来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径直往父亲房里冲。
门是反锁的,阿难心中慌乱,也顾不得拍门,一脚便破门而入,却见信陵君刚喝下一杯浊酒。他抬眼望着正冲进来的阿难,嘴唇已经变的青紫。
她终是迟了一步!
“父亲!”阿难瞬间就崩溃了,赶紧上前抱住了父亲,“你为什么?”
“答应我。”信陵君望向阿难道:“不要恨任何人!”
阿难顿时眼泪喷涌而出,泣不成声,心中的愤懑全化成了满脸泪水,说她不伤心,不憎恨,那是假的。信陵君已经气若游丝,却久久不肯闭眼,他在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等,等阿难答应他。阿难看到父亲眼里流露出的对他的满是不安,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父亲的手,终于滑落了。他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王师西平秦狼日;他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魏国的百姓不被战乱所扰;他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所有百姓有衣服穿,有粮食吃。
可是他却微笑起来,安心地闭上了双眼,因为迷离之际,他好像又看到小时候,没有城府,单纯快乐的魏阿难了。
她蹦蹦跳跳地对信陵君说:“隔壁的赵姬姐姐教了我个舞,可好看了。我跳给你看哈!”然后在花园里自顾自地跳起舞来,虽然完全展现不出任何美妙,但是魏无忌却很开心。
她欢天喜地地对信陵君说:“魏王送了我颗上古神蛋,他说只要真心,便能孵出凤凰,待凤凰出壳之日,便是我父回国之时。”然后终日开心抱着那块石头傻笑。
“爹!爹!”阿难望着父亲突然自杀,阿难的心像是裂开了般,痛不欲生,哀恸沿着血液蔓延开,深深地刺进了骨髓里,她伏尸而泣,伤心欲绝,竟是哭昏了过去。
魏王寝宫。
“逆子!”魏王被太子假抢了诏书,非常恼火,想他一生养尊处优,位高权重,哪里受过这等欺负,不顾自己快嘎嘣的身子,甩开老命又上前来抢,太子假见老爹如此难缠,很是反感,用力一推,羸弱的魏王便像滚皮球一样从床上滚了下来,头朝地“哐当”一声,便一动不动了。
“父王,别装了。有用么?”
依旧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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