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梁婉清皱眉。
小渔俯身拾起,一打开钱袋,不由被喷射而出的金光耀花了眼睛。一整袋子黄灿灿的金叶子,仿佛夕阳一下子被装到了钱袋里,迸出夺目的光芒。
“这么多金叶子啊!”小渔看傻了眼。
梁婉清微微一怔,望着那袋金叶子凝神不语。那个人……果然不同于那些亡命之徒,倒有些良心。不辞而别,是用这袋金叶子向她们表示歉意吗?
“姑娘,这袋东西…..”小渔抬头望着梁婉清,“该怎么办?”
梁婉清微微一笑:“小渔,你拿着罢。他以剑胁迫了你,想必是心有不忍,才以一袋子金叶子补偿你。”
小渔有些无措:“姑娘,你别取笑奴婢了,奴婢这条命哪里值这么多的金叶子呢。何况,救他的人是姑娘,哪里牵扯到奴婢了…..”
梁婉清已转身朝山下走去:“你就拿着罢,不管怎么说,你受了他的惊吓,性命悬于一线,哪里是他一袋金叶子就能弥补得了的?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替你出气,好好教训他一番才行。”
小渔忙紧跟梁婉清后面,面带愧色,摆手道:“姑娘可不能再去招惹这种人了,这种人有财有势,想必是个极有来头的人。要是得罪了他们,指不定会招来什么祸事呢,姑娘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奴婢的性命不值几个钱。何况,奴婢跟在姑娘身边,竟然连姑娘都保护不好,奴婢于心难安。倘若姑娘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万死不能赎其罪,更没颜面到九泉之下见夫人了。”
梁婉清微微叹口气,很不赞同小渔把自己的性命说得如此不堪,心里当然知道与那名怪异男子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倘若真的有机会再见一次的话,她说不定真的会替小渔讨回公道,至少,要回一个道歉。她梁婉清前世可是大名鼎鼎的警花,可不管什么强权不强权的,她的一生中,最憎恨的就是那种空空在上,目空一切,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的人。
一路上,小渔提着那袋金叶子,如烫手的芋头在手,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收下。她打算好了,自家姑娘迟早是要回到那边去的,一个姑娘家,身边没有打点下人的银子,铁定会受那边的气。如果连那边的下人都来欺负自家姑娘的话,那自家姑娘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所以,这袋金叶子来得也真是及时,到时候换成银子打点疏通,那些下人也就不敢那么放肆地对待自家姑娘了。
夕阳终于坠落于山后,黑暗侵袭而来,城郊周边的村子渐渐被夜色覆盖,慢慢的,星星点点的灯火亮了起来,如天河的繁星般,给静谧的农庄增添几分迷人的色彩。
梁婉清等二人正是踏着夜色回到庄子里,何妈妈早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来回地走。猛然抬头看到自家小姐回来了,方释了一口气,欢喜地迎了上来。待见到小渔身上带血,不由又吓了一跳,忙追问原由。
小渔不想她担心,隐瞒了山上发生的事情,只说自己与姑娘上山去看春晓被盗的坟,不小心被山上的刺槐划伤了,才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何妈妈急得不行,又气又心疼的,少不了数落了小渔一顿,又忙拉着她去上药。吃过饭后,闲话了一阵家常,大家也都累了,便早早歇下。
外间值守的小渔走了一天的山路,果然累极,一倒在床上便睡去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梁婉清却没有一丝睡意,她静静地望着帐顶,细细地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从头想了一遍。
首先,她要先确定她所救的男子的身份,才能判定自己是不是惹了一桩**烦。那人被十多名壮汉追杀,神情不慌不乱,反而有一种坦荡之气,想必不是那些身负命案的亡命之徒。如此一想,她先放下一半的心。
说是杀手呢,也不太像。她眼前晃过那张俊雅的脸,由失血过多而带了苍白,再加之日夜奔袭又带了些许憔悴,如若不然的话,这定是一张丰神俊朗的脸。拥有这么俊朗外形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杀手挂不上钩。兼且,为了钱卖命的杀手,又怎会把视若命根子的钱财拱手相送呢?何况是一袋子的金叶子!
再说,那些追杀他的官府中人也十分有问题。梁婉清一眼就看出,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官府的人,像某些高门世家中的侍卫多一些。那些壮汉仗势欺人的傲慢,还有盛气凌人的气势,都充分证明了她的猜测。她只是不明白,如若真是追个逃犯,需要严重到冒充官府中人吗?还是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理由?
但是,那人究竟何等身份呢?服饰华丽,气宇轩昂,身手不凡,毅力坚韧,倒是个值得推敲的人物。
梁婉清拧紧眉头,任她前世阅人无数,竟也无法猜透那人的身份。想了好一会,不由自嘲,那人于她而言,仅仅是一个陌生人而已,生之,是他之幸,亡之,是他之命。她这份牵心似乎毫无道理。
忽然间,她的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那个男子身手不凡,遭受多人追杀,会不会也是高门世家的侍卫呢?这个世道,高门世家为了家族利益,就喜欢这种杀人游戏,着实无聊之极。
梁婉清顿觉兴味索然,摇摇头,收起思绪,枕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清冷月光,静静睡去。
一觉醒来,日头已经升上三竿,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起得最迟的一个。小渔笑盈盈地端来盛着清水的铜盆,一边替她梳妆一边笑着说道:“姑娘昨晚睡得真好,都没有做噩梦了呢。”透过铜镜的反射,倚在门边的何妈妈的脸上也带着舒心的笑意。
“心放宽了,自然就不会做噩梦了。”梁婉清随口说道。来这里也有一段时日了,春晓的事情已经解决,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过着没有威胁的日子,心慢慢平定下来,当然噩梦便不会来骚扰。
何妈妈欣慰地笑了,忽然像想起什么,转身出去。而小渔的脸上也带了喜悦的笑意,伸手拿过一枚镶了两颗小小的绿宝石的蝶戏双花银簪拿了过来,替自家姑娘别上。
梁婉清望着铜镜投影里的小渔,这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丫环,眉目如画,身姿曼妙,举手投足相当利索。她幽幽叹了口气,忽地问道:“春晓死了,坟地被盗,二夫人怎么似乎没有一丝反应?”
小渔一怔,手上的动作顿住,脸上一片愕然。
抬眼处,见梁婉清已经微转了身子,黑漆的双眸一瞬不眨地看着自己,那里面,深遂如潭,却又仿佛能洞一切般。
“姑娘。”小渔慢慢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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