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门口处站着两拨人,一拨是自己家里头的,一拨应该是刚从凉州城里过来的。
叫春晓住手的是两个人,一个是老太太跟前的贺妈妈,一个是梁府二太太。
梁府二太太三十五岁上下的样子,容貌秀美,穿着外套背子的大袖襦,头梳凤髻,发髻当中是一只造型繁复的金飞天面花,左边簪了一只镂空穿枝菊花钗,右边则是一只丹凤朝阳的垂珠金步摇,通体雍容华贵的气派。
她是凉州城周家的三女儿,周家是历史传承悠久的大士族,其祖上曾有人做到丞相的官阶,在凉州一带很有名气。今年梁二老爷放了外任,到通州任知府,她在家侍奉老太太,管束着一屋子的姨娘,还有嫡子嫡女庶子庶女,只把自己身边一个叫做桂梅的陪嫁丫头提升为姨娘,跟着二老爷一起到通州赴任。
梁府内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与新大夫人薛氏不对付。所以她突然现身城郊农庄,本来就显得十分的突兀与怪异。
在二夫人的身边,站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妇人,也是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保养极好,五官也生得小巧,一副温温婉婉的样子。她是梁婉清的父亲,梁府大老爷的妾室陈姨娘,也是凉州城里的首富陈大善的嫡女。
二太太是陈姨娘的表姐,二人同嫁入梁府,因着这层关系更加亲近起来。这一次,就是陈姨娘硬是拉着二太太过来的。
在她们二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仆妇,唤作崔妈妈,是二太太跟前的人。
陈姨娘伸出青葱般的玉手,拂了一下自己的鬓发,动作优雅,同时朝着身边的二太太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言下之意仿佛在说:“瞧,怎么样,我没白把你拉过来吧?”
二太太并没有理会陈姨娘的眼色,唇边却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来。旋即笑意隐去,她脸色一端,目光凌厉道:“春晓,你在干什么,还不放手,难道真的要谋害三姑娘不成?”转身对崔妈妈道:“去,把那个死丫头拉开。”
颇有当家主母的气派。
春晓在看到突然现身农庄的二太太的时候,当时就吓傻了,哪里还顾得什么反应。崔妈妈赶上前去,扯住她的胳膊就把她拖过来,然后扬起蒲扇般的肥厚的大手,迎面就扇了春晓一巴掌。
崔妈妈是二太太跟前最得势的人,长得腰圆膀粗,专门负责二太太屋里那些不听话的丫环们。她的手段极为厉害,底下的那些丫环们没有一个不怕她的。对于这种扇耳光的活儿,可谓是驾轻就熟。春晓被她猛然扯了过来,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再被她用力扇了一个耳光,半边脸颊登时肿了起来,纤细的身子随着她的掌风甩了出去,直直扑倒在地上。
这时,何妈妈与小渔这才惊醒过来,急急忙忙奔了过去,扶住梁婉清。
此时的梁婉清,面白如纸,气喘吁吁。经过刚才那一番拼尽全身力气的搏斗,她已累得几近虚脱。豆大的汗珠从额角处滚落下来,散落的乌黑青丝贴着额角,有几绺湿漉漉的碎发垂落到白瓷般的脖颈处,贴着精致的锁骨,更显得我见犹怜。
“姑娘,你怎么样了?”看着自家姑娘用手抚住脖子,不停地咳喘着,小渔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她急忙抚着梁婉清的后背,帮自家姑娘顺气。何妈妈也赶了过来,拿过一件玫瑰金镶嵌红梅厚绸的灰鼠衫,披到了梁婉清的肩上。
梁婉清咳了一会,这才顺过气来。方才春晓真的下去死手掐自己,幸好自己将时间拿捏得刚刚好,要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梁婉清决定下次若非情势紧急,绝不做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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