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丫头在屋里打扫,其余的人都退到一旁。崔妈妈拽着春晓的衣领,把她拎起来,丢到屋子的角落里,自己则在一旁守着。春晓捂着红肿的左脸,看了一眼身边铁塔般的崔妈妈,呆愣之后的她显得镇定多了,也不惊惶,虽然垂着头,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看向门口处,偶尔露出一丝期盼。
她没有忘记,她的手头还有一张底牌。
梁婉清忽然惊叫一声,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她手里捏着一枚碧绿珠子,脸上的神情泫然若泣:“二婶婶,我的玉珠串……”
何妈妈愣了一下,看着梁婉清手上的一颗珠子,然后再忙着看梁婉清的手腕,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大了:“姑娘,这玉珠串可是夫人留下的,这怎么……”
梁婉清呆了片刻,忽地指住角落里的春晓道:“都是她!是她要抢我的玉珠串,我不肯她,她就强行上来夺!然后,玉珠串扯断了,她就上来掐我的脖子,想掐死我!”
最后春晓的手掐住她的脖子的场面,那可是众目睽睽,大家好多双眼睛都看到了的,梁婉清不怕春晓抵赖。
崔妈妈看到春晓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掰了开来,果然是一条串着那些玉珠的绳穗,忙交到二太太的手里。二太太怒道:“春晓,你还有什么话说。”
春晓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丝毫没有把二太太放在眼里。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春晓明白由于自己的疏忽,场面已经无法收拾,现在的法子唯有挣个鱼死网破,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她在等待这线生机。
二太太哪里想到一个低,贱的丫头居然也看她不起,当即气得浑身发抖,怒道:“你这个死丫头,依仗着自己有靠山是吧。那好,我今天就一并把老太太请来,让她给评评这个理!”说完转身吩咐道:“冬雪,你去把老太太请来,就说农庄出大事了。”
冬雪应声出门而去。
一旁的梁婉清低低道:“玉珠串,我的玉珠串……”她紧咬嘴唇,怔怔地看着手中那唯一一粒珠子,明亮的大眼睛慢慢起了雾气,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一眨,登时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她本来就长得一副粉雕玉琢的漂亮模样,如今又雨带梨花,再念及她年幼丧母,更加令人忍不住心生恻隐,对春晓的恶行更是切齿痛恨。
而一旁的春晓依然强横地拧着脖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老太太请来最好,把事情闹大更好。老太太过来的话,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也跟过来吧。到时候她会先演练好一套信口雌黄的说辞,推倒面前的铁证如山。反正只要那人在,只要把那人拖下来,她就可以自保。
梁婉清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惊惶,她口中喃喃道:“我的玉珠串……”猛然俯到地上,双手在地上胡乱摸索起来。何妈妈吓坏了,也赶忙跟着俯下来,慌道:“姑娘,你的手有伤,你悠着点,有什么事情让老身做好不好?”
梁婉清拼命摇头,在旁人看来,是这个女儿思母过甚,对亡母遗留下来的东西犹为珍惜。二夫人赶忙让自己的三个丫环停止打扫,一屋子的人帮忙寻找掉落地上的十九颗玉珠。
谁也没有注意到,低垂着头的梁婉清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俯下的地方,就在**榻旁,她的手伸入**榻下,谁也看不清她在做什么。而这个时候,她已经触到了一个类似刀柄的东西,迅速拿了起来,放到了**榻下的夹层之间。
经过约莫一刻钟的搜寻,一屋子的人终于找齐另外的十九颗珠子,合着梁婉清手上的那一颗,让一个心灵手巧的丫头,拿到外屋,就着明亮的光线重新串起来。而这个时候,小渔拉着四十多岁的胡铃医也赶过来了。
胡铃医打开药箱要给梁婉清清洗伤口,梁婉清让小渔把二太太及贺妈妈请到外屋用茶,并将屋子里的丫头婆子遣散出去。二太太本来要在内室里看着,梁婉清虚弱地笑笑:“二婶婶的心意清儿明白,只是这伤口极深,皮肉外翻,令人生畏,我怕二婶婶看了不舒服,累及二婶婶那就不好了。何妈妈还是陪着二婶婶到外间坐坐吧,这胡大夫医术高明,一会就好的。”
梁婉清说话的当口还夸了一下胡铃医,胡铃医笑笑,手上的动作更勤快了。
二太太便犹豫了一下。她以前是养在深闺的小姐,现在是养在内宅的贵妇,哪里见过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听到梁婉清这么一说,心便有些发怵,见有台阶下,便马上道:“那二婶婶就在外头候着,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唤一声,二婶婶即刻进来。”
梁婉清微笑着应了。何妈妈这才陪着二太太出去,内室的竹帘放下,隔开外面喧杂的声音,留下一个清静的诊治空间。这个时候,小渔也进来了,忙着给胡铃医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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