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里,令贵妃正在哄着十六阿哥睡觉,李嬷嬷悄悄进来附耳说了几句话。
“这个皇后,越来越会出昏招了!”
把手里的儿子交给一旁的奶嬷嬷,令贵妃轻皱起眉头说。因生产后坐月子变得圆润丰满的面庞上尽是对皇后可怜和可笑的表情。
李嬷嬷点头赞同:“主子您说,她这样为难梅荣华又是为了什么啊?”
“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杀鸡给猴看了!”令贵妃嗤笑。
“在西长街上,而且就在本宫的永寿宫边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人家是来看望本宫的,她就偏偏拦住了不放,还挑鼻子眼的,说不是冲着本宫来都没人会相信!”
李嬷嬷问:“那我们要怎么做?皇后娘娘毕竟没挑明了说,咱们也不好出头。”
令贵妃冷笑:“她就是这样想的,想着既打了梅荣华的脸也给本宫一个哑巴亏吃,还要叫我们说不出话来!
哼,本宫就偏不如她的意!去,给本宫准备仪仗,本宫要亲自出去会会咱们大清后宫的皇后娘娘!”
李嬷嬷吃了一惊,急忙拦阻:“主子,您这样是不是闹的动静太大了?万一传到皇上和老佛爷耳朵里可不大好。再者说,梅荣华究竟是个外人,咱们犯不着为了她去跟皇后碰头哇!”
令贵妃大笑:“你呀,真真是糊涂了!你当那梅荣华是好欺负的?本宫敢说,皇后娘娘在她手里绝对讨不到便宜去,说不定还要吃个哑巴亏呢!
再有,那梅荣华可是小九和小十五的特定医护,有了她的保护,本宫的孩子才能放心地健康长大,再也不会像永璐那样可怜下场。说不定十六阿哥也得多仰仗她关照呢,我们这个时候去为她出头,岂不是雪中送炭,让她承一份情?”
李嬷嬷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主子英明,随即又迷糊地问梅荣华果真能让皇后娘娘吃亏吗?
令贵妃见她有些不信,便笑着把理由拆解给她听,末了还说:“你瞧,先前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常在,皇后娘娘屡次为难她,你可见她吃了多大的亏去?不但没有,最后都还反将皇后一军,教皇后郁闷的半死!
你可不要以为这只是她的运气。在这宫里,能有她那样的运气也就说明了她不是一般的人。虽然本宫也帮助过她,但那不过是明面上的,是顺手之劳,落个人情而已。
本宫相信,即使没有本宫出手,她也不会有事。你没看见,就连长春宫里的老人锦心姑姑都心甘情愿地服侍她吗?那可是个心气高的,一般的人还不放在眼里呢!
就本宫所知,皇后娘娘就曾经挖空心思想要锦心过去,结果呢?你也看到了,到现在人还是安安静静地呆在迴风轩里头,哪儿也不去!这里头要说没有梅荣华的本事,你会信吗?”
端了茶啜饮一口笑对李嬷嬷道:“这个梅荣华,不可小觑啊!”
李嬷嬷给她递上擦面的汗巾子:“既然如此,那主子您也不必亲自出马,奴婢去就是了。也省得您跟皇后娘娘硬碰上,到时候不大好。”
令贵妃摇头:“不!这个面还就必须得本宫亲自去,你们谁都不行!想想看,那可是一宫之后,是咱大清朝的国母,本宫这个宠妃出马都犹嫌轻了,何况是你们?别到时候反被拿下了白吃个亏,本宫倒是不好说话。”
李嬷嬷一琢磨也是这么个道理,便不再要求了。
皇后正在对梅落发威,忽然就见永寿宫宫门大开,令贵妃一身贵妃装扮,在众人的簇拥下风摆杨柳般款款走来。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屈身给皇后行了福礼,令贵妃笑着问皇后:“娘娘这是打哪儿来?怎么到了臣妾的永寿宫门前都不进去坐坐呢?这可显得臣妾不懂规矩了,还请皇后娘娘恕臣妾不知之罪。”
皇后一看她就来气,看着她那圆润丰满的面庞上的幸福光泽,心里更是堵得慌。
再一听她的话,心里更是只想骂娘!
什么万福金安?有你魏佳小玉在,本宫就算万福也被你气的没福了!更别提什么金安!你杵在本宫跟前碍着本宫的眼睛,本宫能安得了么?
皇后嘿然一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令贵妃:“远远儿地看着仪仗,本宫还道是谁这么大的威风呢,原来竟是我们劳苦功高的令贵妃啊!真是难为你了,这么大热天还跑出来晒太阳。瞧瞧,咱们令贵妃就是个有福气的,这面庞儿竟与杨妃有些相像了,难怪招人喜欢呢!”
说着掩嘴而笑。
令贵妃心里怒火炸起。
皇后这么说,分明是拐着弯地骂自己不要脸。当初她进宫时曾在元后的长春宫里,地位低下,也曾为了往上爬刻意讨好过元后,最终得到了机会。
这件事随着她越爬越高渐渐没有人敢议论了,可是并不代表就被人忘记了。对于这段往事,令贵妃并没有任何觉得丢脸的,只是皇后她巴巴地把她比做杨贵妃,这就让她生气了。
“皇后娘娘真是会讲笑话,改天臣妾把这个笑话也说给皇上听听,逗皇上开心开心,倒也是皇后娘娘的功劳呢!”
皇后一听这话险些没气晕过去。
这贱人分明就是拿着皇上来压她啊!什么开心?只怕皇上一听了这话,立刻找她晦气是真的!
魏佳小玉,你好,好的很呐!皇后在肚子里把令贵妃骂了个天翻地覆。
“咦?这不是梅荣华吗?怎么站在这儿晒太阳?”
眼看着皇后被气的脸色乍青乍白的,令贵妃心里痛快了,这才装做刚发现梅落的样子打起招呼来。
“给令贵妃请安。”
梅落在一旁看两人掐架,只是默默地为皇后哀悼。更为皇后的智商捉急。明知道令贵妃是自己不能力敌的对手,偏还总是往跟前凑,真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时见令妃问起她,便屈身行礼问安。令贵妃急忙拦住她。
“嗳哟,这可使不得!你是皇上亲封的荣华,虽说是品阶不高,可那也是皇上亲封的,代表的是皇上的脸面。
再说了,你还是皇上指派的代天女巡狱官呢,这可是本朝首屈一指的,也就是大唐朝才有过这样的例子,本宫又怎敢劳动你请安呢?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边说边摇手,又赶忙要亲自搀扶梅落起身。
令贵妃的这番动作,直把皇后气的想吐血!
这话是怎么说?她梅荣华就算是皇上指派的女巡狱官那又怎样?她不还是大清后宫里的一员吗?不还是归她皇后管束的一个女人吗?一个后宫贵妃怎么就禁不起她的礼了?
那要照这样说,是不是以后她这个一宫的皇后见了她梅荣华还得拉着手嘘寒问暖啊?
矫情!
皇后在肚子里恨恨地骂,骂梅落,更骂令贵妃。
最终,在令贵妃的争锋相对和梅落淡然看戏的表情下,皇后落荒而逃。
谢过令贵妃援手,又跟着到永寿宫里坐了坐,看了看九公主和十五阿哥永琰,以及刚出生不到九个月的十六阿哥,梅落告辞出来往宝月楼去探望容嫔伊帕尔罕。
因宝月楼比较远,到了后又被容嫔拉着要她讲外面遇到的新鲜事。
梅落怜惜这个远离故土来到中原的女子,更为她困守深宫同情,便把自己这次遇到的事一一讲给她听,甚至还在里面悄悄穿插了后世的一些见闻。
梅落原本就口齿伶俐,再加上她特意要逗伊帕尔罕开心,更是说的绘声绘色。不但容嫔听的入了神,就连身旁服侍的回疆侍女也听的津津有味。
等到告辞出来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梅落估量着路程,便选了人不多的地方走,也是为了避免些麻烦。
人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还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因为白天时候受了一肚子气,皇后连晚饭都没好好吃,只在自己宫里来回折腾。
一会儿骂两句梅落是个贱蹄子,迟早别落到自己手里。一会儿又骂令贵妃狐媚惑主,早晚是个祸害云云,又怨责皇上是非不分贤愚不辨,亏负了自己等等……只把宋嬷嬷吓得提心吊胆拦阻不迭。
因见皇后如此气闷,李长海便劝说不如趁着傍晚时分,天气凉爽了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
皇后起初不愿,李长海道:“奴才晓得娘娘不喜欢跟那些人多烦,只是就这么闷在屋子里对娘娘的千金贵体实在无益。况且这个时候园子里最是清静不过的,娘娘只要抹上番国进上来的驱蚊香便罢了。”
又道自己常在园子各处走动,有几处地方虽然不在主要路上,景色却是不错,不妨去看看。
皇后娘娘被他这么左一说又一劝的便动了心,指着他笑道:“罢了!本宫原本懒怠出去的,你既这么热心,本宫就领了你这个情,也免得你在那些人面前不好做脸。”
李长海连忙笑着谢恩。皇后这才带着一干人等往园子里去了。
偏巧逛着逛着,一抬头,前面竟来了死对头,只见对面分花拂柳地走出来一个女人,小巧精致的瓜子脸庞,一双秀眉如隐隐青山横阻,一对星眸似寂寂幽潭深沉,不是梅落又是哪个?
看见她,白天的事情顿时翻上皇后心头!
好哇,白天被你借着令贵妃那贱人逃过了,本宫还只当你从此缩在迴风轩里再不出现了,却原来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可算是老天有眼!
白天拿你没办法,现在四下无人,本宫倒要瞧瞧你还能飞到天上去!今儿怎么着也要让你知道知道后宫的规矩,知道在这宫里还是本宫的天下,由本宫说了算的地方!什么令贵妃,什么容嫔,都是小菜一碟,都给本宫闪到一边凉快去!
皇后双眉一横,戴着鎏金珐琅的尖利护甲食指一指梅落,喝令李长海:“上去,把她给本宫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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