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这样,我该叫你一声‘堂兄’,那么整件事情是你做出来的吗?其实我不太相信你会是那样的人。从刚才的接触,一直到现在,我看到的是,你身上的善良本质。若是因为仇恨我父王当日的行为,做下这样的事情。你欠着那些无辜生命的,你永远也无法偿还,我想你不是那样傻的人。”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为什么连一点,震惊和愤怒的情绪都没有,为什么在我心底的感觉,居然会是欣喜,是因为这难得的亲人吗?
“我很佩服你的心胸,如你想的,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最先进宫,是想要找寻机会报仇。可是后来,我的想法改变了,因为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都是李家的子嗣,不能给祖辈丢脸,在这里自相残杀。你父王当年已经错了,我不能跟随他的脚步,一错再错。”
他平静的笑容,叫我安心。现在的我,再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至少还有这个堂兄,还有我的十一弟。
“那么蟾蜍在什么情况之下会误食界毒,我始终不明白,界毒是怎么来到皇宫的?”我虽然心里欣喜,但是事情毕竟还不明白,我想看到的不是一个被包裹着善良外衣的卑鄙小人。我想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个人。
“我一直也在想这个问题,之前我没有机会接触到,没有办法查清我的疑惑,不过现在你应该给我个机会,也好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澄清我自己。不然你还是会怀疑我的,你不用担心,我无心王位,只想这样悬壶济世一辈子。”
他真诚的话语,让我感到羞愧。我点头道:“你现在是正职御医,只要你要找线索,任是哪里你都可以去。本宫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告诉本宫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转身出门而去,桌子上的药方子随即被带落下来。我捡起来看到,上面写的不是药名,是一行字,‘忘记仇恨,忘记过往’。
我浅浅的笑了。
我派去的护卫和我汇报了御医的行踪,他先去看了看蟾蜍,从蟾蜍身下好像找到什么线索了,就又去了父王惯常待着的养心殿。在那里,找了很久的文件,拿了其中的一份。现在就要朝着我的寝宫来了。我想,他是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你的人实在不是很好啊,我早就发现了。”他一进门就表示了被监视的不满。
我呵呵,干笑两声。说道:“那是堂兄的眼力好啊,怎么样,事情有结果没有?”我话锋一转,引到我感兴趣的点上。
他抿嘴笑道:“这可是关乎我的声誉,你说我能不认真着点吗?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在桌子上摊开了一沓的文件,我近前去看,都是按照日期排序的,仔细读来,渐渐就圈上了重点。
“李曹杰曾给我的父王进献过蟾蜍的饲料?”我看着他,有点不明白这个李曹杰究竟是什么角色。他指着文件下方盖着的宝印,他居然是我渺疆的护国大将军。为什么我之前听都没听过,还有他给我父王的书信怎么还这么大胆,在上面盖着宝印,会不会太猖狂了?
我不满的瞪视着他,他这是什么讯息,会不会是自己造出了难以自圆其说的谎言,要拿来给我玩玩,练一练我的眼力劲?
“你啊,什么都不知道,护国大将军是你我的叔父,是祖父最小的儿子,他一直镇守边关。这个大将军是祖父封的,足见祖父有多么疼爱他,宝印是祖父给的,你说,是你的父王大,还是我们的祖父大。祖父给的宝印,他敢不用吗?你父王敢说什么啊?”
他对我表现了*裸的鄙视,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个叔父,几个伯父。祖父是个多情的汉子,经常会冒出私生子,私生女的,这曾经叫我的父王很是头疼。至于说我,我八岁就不在家了,我能知道些什么。这个叔父一直待在边关,我没见过,实在很正常。父王没有提过,我当然就无从得知了。至于堂兄,他年纪比我大,肯定是知道的比我多了,他又没有早早的,就被遣送到别的地方去。
“可是,这么说的话,叔父知不知道自己呈上的饲料有问题?我有点不明白,要是叔父想要抢王位的话,放毒之后,应该是会在这里盯着的,坐收江山才是啊。怎么还是在边关待着,就连我父王出殡,他也没有回来。朝中的大臣,也没有提起说,远在边关还有一个王爷没回来的事情。难道是他在边关待的久了,就这么被人们遗忘了?
再看,下面连上的奏折,日期是最近的,可是我居然没见过。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上面写的是,自己为什么不回来,参加父王的葬礼的原因。我把奏折,拿起仔细去看,原来是有人故意给做了手脚。难怪我看不见它,它被黏贴在另外的奏折上。上边是堂兄撕下时,遗留的一点痕迹。
“我们的叔父,肯定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进献这样的东西。你看这份奏折,叔父问你父王边关的事情,他一直最为重视的就是渺疆的安全。我想,这个给他饲料的人才是主谋。我们要请叔父回来问话了。还有是不是先把,那个藏起奏折的奴才,找出来,会比较好。我们的叔父,上的奏折应该不止这么一份,他藏起来的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讯息。”
堂兄说完,附到我耳边对我低语:“很快,我们就要找到谋划者了。”
叔父接到我的指令之后,三天之内就回到了王都,我出城去接他。他和我父王,相貌相似度,好比双胞胎。我一时错觉,还以为是我父王复活了呢。
我上前给他行礼,他扶起我说道:“王上,如此大礼,老臣消受不起。”
我说道。:“现在十一殿下是国君,侄女不是。”
他摇头:“这江山,不是那孩子能够坐的住的,你还是接回来的好。之前你父王就说过此事,我先前还反对,可是后来,看你处理事情的手法,还是不输给男子的。”
“叔父谬赞,侄女愧不敢当。”
他拉上我的手,对我轻声说道:“俗礼,就不要多行了,叔父也知道,你想知道的是什么。”
我惊讶道:“叔父,知道了?”
他抚了抚自己的长须,说道:“这都是你堂兄给我的小道消息,他不是和你说明自己身份了吗?你不知道吗?”
我心里不安起来:“叔父既然知道了,那么可以告诉侄女答案吗?”
他握住我的手,力气加大起来,我感觉疼痛,不住往回缩,他却抓的更紧。
“你父王最是多疑,每每担心我们篡位,老三着了他的道,就剩下一根独苗。我这老七,只能躲到边关,实在也不敢回朝。深知一回朝,免不了是要死的。至于进献饲料的事情,实在是一个巧合。不知道侄女,能不能相信叔父的话语。你继承了你父王的谋略,不知道是不是还继承了,他的多疑心。”
“叔父权且,说来听听。”
他笑了,松开我已经红掉的小手。我没有去照看自己的手,只是把眼睛紧紧看着我这个叔父。
“还是先到大殿说吧。”我想确认他的身份,这是不是我堂兄找来的拖,我不从得知。只有找来群臣,一起把关了。至少其中的老臣,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个边关的王爷。
群臣看到他的时候,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我见吏部尚书上前跪拜他,无比恭谨的喊了一声恩师。
最后声泪俱下:“恩师,一去边关竟有四十余年,当年要不是恩师的提携,卑职,哪能有今日的造化。见到恩师,实在是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群臣也都与他叙旧,一时之间倒是把我这个长公主忽略了。
我干咳两声,大殿立刻安静下来,我对确认了身份的叔父说:“叔父,可以说说看。”
“我这侄女,还是很聪明的啊,知道叫你们来确认一下,她从未谋面的叔父。”他对着群臣夸耀起我来。我也知道,他是生气我质疑他的身份,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年本王得到一批上好的饲料,因为身边没有蟾蜍,所以就进献给了先王。因为本王知道,先王最爱饲养那蟾蜍,这批饲料是本王的战利品,是和草芥国交战时候缴获的物资,事情就是这样。”
他声音洪亮的说完,退到一侧,等我说话。
他回来之前,我抓住了那个藏了奏折的奴才,在那里面我看到的只是一封封汇报边关情况的文书。什么都没有,这个家伙之所以藏起奏折,是因为他不小心把茶水洒到了奏折上,害怕受罚就藏起那些湿掉的奏折。被藏起的不只是我叔父的,还有很多大臣的,所以就没有什么可说的。
叔父的解释,也得到了一再印证。他当年确实征战了草芥国,缴获的物资中,清楚记载了饲料的事情,我实在没有必要再纠缠什么。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都是天意。叔父不用自责,侄女相信你的为人。”叔父一身蟒袍,紫色的腰带上,满是金镶玉,装束之华丽,难以言表。不过后来我查出,那是祖父赐给的。他最后就用作朝服,表示对父亲的敬爱之情。
他点头说道:“事情清楚了,那本王就回去边关。边关没人镇守,是相当危险的,侄女要理解叔父才是。”
退朝之后,我亲自把他送出了王都。看着他的身影,我想起了我的父王。那张熟悉的脸,再一次在云端浮现,他在对着我微笑,像一个赤子那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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