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真的要退位。”早朝之上,我抱着李然,坐在龙椅上。群臣有些,不可置信,面面相觑后,异口同声问我:“那以后朝政,要由谁掌控?”
我思忖着说道:“新王尚且年幼,朝政暂时由我代为管理,诸位卿家要尽力辅佐才是。”
群臣集体跪下道:“新王,万岁,万万岁。”
我把李然放在龙椅上,自己退到一旁,也向他行礼。他要下来扶我,我眼神示意他就那么坐着不要动。
他于是按照我教他的说道:“众位卿家请起。”
我们都起身之后,他喊我:“王姐,你坐到我身边来,我害怕。”
也许一开始,总是困难些。我这样安慰我自己,现在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了。再是不行,也要他当这个王上,延续我李家的血脉。
我走过去,轻声对他说:“以后称你自己,要说‘孤’或者是‘孤王’,不要说‘我’,知道吗?也不能叫王姐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从今天开始,王姐要教你很多东西,你要认真的学习,知道吗?”
他懵懂的点头:“我···”
被我瞪一眼之后,他马上改口说:“孤知道了。”我勉强对他笑笑。
我把玉玺亲自交到他的手上,宣布:“新王登基仪式,正式开始。”
繁琐的礼仪,几乎叫我们累垮。拖着疲惫的身躯,我来到御书房批奏折。李然身体还是很虚弱,看他隔三差五的生病,也真是担心。
“御医,可有结果了?”
找来好几波的御医,愣是一个也没有给我准确的答案,老说是,因为先前瘟疫留下的后遗症。问他们什么办法,能给调理,个个又都变成了哑巴。
这是最后一个御医了,他看过李然的眼睛之后,神色凝重道:“长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心里暗觉不快,御医这样说,准不是好事情。
“好了,可以说了。”我看着他的眼睛:“可不要随随便便的糊弄本宫,欺瞒本宫可是不赦之罪。”
御医却笑起来:“卑职,就是个备用御医。先前那些人都给你叫去了,后来实在是没人了,倒把卑职也叫来了。卑职世代,都是行医的,要说技术,不敢打包票。但是医德却是不容置疑的,长公主尽可放心。”
我知道这个所谓的备用者,分明看出比那些正供的御医要本事的多,要是现在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升官不在话下。
“王子先前并不是得了什么瘟疫,而是中毒。”
他这一开口,就说到正点上,我不由得刮目相看。问他道:“这话怎讲?那些御医不都说是得了瘟疫嘛。”
他摇头:“之前,我只是个备用的,纵使瞧病,那也轮不上我。我单听那些人描述患者的情况,就已经猜出了七分。现在又亲自看了王上,自然就十分肯定。”
我忙问他:“那既然是中毒,这是中的什么毒?”
他带有责备意味的,瞪了我一眼。我心想,这初生牛犊不怕虎。备用御医,果然有种,居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瞪我。
“长公主能把界王花拿到手,又岂是平庸之辈。我看这江山,你早晚还是要给他的儿子备着。至于先前的十几年,你免不了要先坐着。”
“大胆,叫你来治病,不是问你国家大事,休要胡言乱语。”我怒斥道:“要是你再不好好的把心思放在王上的病上,本宫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他冷笑道:“想不到,长公主终究还是个女人,接受不了现实。要知道,中了这界毒,界王花虽然能解,但是遗留下的毒瘾随时都会发作。王上已经很幸运了,至少他还保有生育能力。通常种了界毒,都会失去生育能力。”
我愕然道:“那他的身体,可还能·····。”我是想问,可以支撑多久。但是怎么都不忍心说出口。
“现在不是说疗养的时候,他现在的身体,就是个空壳子,我都担心他····。”见我表情渐渐凝重,他不便说下去,终止话语去开药方。
“男子一般什么年纪能够生育子嗣?”
“十三,有些九岁就可以了,但那样子生出来的孩子不是那么的健康,因为他们自己都尚未成熟。”
他抬眼看我,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漠。或许是因为见惯了生离死别,对生命的消逝,就不产生惋惜的情绪,也不会为此去感伤。
“长公主,要是这样的想,卑职担心···”他总是这样,欲言又止,增加我的不安。
我问道:“担心什么?本宫要的是我李家的子嗣,不是要什么,难道是一种罪过吗?”
“卑职不是说的这个,卑职是担心王上生下的孩子也深受界毒的危害。那样的话,生下来的孩子极有可能会是残疾。”
“这种毒如此厉害,你可知道,是出自何处。本宫一直想不明白,我渺疆的王宫,戒备森严,怎么会突然就流行起这么厉害的毒病来。”
这是我一直都在想的问题,我不知道界毒是怎么生成的,所以一切的设想就都很难得到求证。我担心的事情是,别有用心的人给我渺疆王室投毒,进而达到蚕食我渺疆河山的目的。
“界毒,最先被记载在【药王金书】(【药王金书】是九界中,最为出名的药理书籍,由凡界的药王写成。因其记载了诸多的草药药理,并且阐述了很多不常见的疾病特征,和治疗方法。所以渐渐就在九界流行开来,成为通用医书。)上的一种寒毒。特征像某种瘟疫,看似会传染,其实不会,只有确切接触它的人才会中毒。其余的人,即使有不舒服的感觉,或者是相同的症状。不过三天,都会消除,恢复原来的生气。”
“这种界毒,需要养在蟾蜍体内,也许是因为先王那只蟾蜍,误食了界毒的缘故,才引起了这么大的一场灾难。”
我不大认同他的看法,要是我父王的蟾蜍带着界毒。我回来两次了,每每都有看见那蟾蜍,父王还亲自养着它。为什么我们两个人会没有事情?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要是本宫给你抓来那蟾蜍,你能看出它体内是不是藏有界毒吗?”我看还是实际点,把那东西抓出来查个究竟。然后再来探讨,为什么我们最直接接触都没有事情。
“卑职可以,只是长公主,千万小心,把这个带上。他给我递上的是一块,紫色的翠玉,这两种颜色的混合,看上去十分诡异,大概是护身符一类的物件。
我推开道:“本宫,不需要任何东西,我碰它不是一两次了。一直不都没有事情吗,还要害怕什么。”
他瞠目结舌,再三再三的问我,连连问了我有六遍,都是同样的问题:“长公主,不是在说笑的吧?”
我使劲点了点头,再郑重其事回答:“就是这样,我早前就碰触了它,父王一直养着它,我们两个却没有中毒,未免有点奇怪吧?所以我刚才觉得,你的解释叫我不能接受,实在是牵强了些。”
他上前抓起我的手就看,眼神坚定的说道:“卑职敢打赌,毒素就是从那只蟾蜍体内释放出来的。长公主之所以没事情,是因为长公主你没有灵力。至于先王为什么没事情,我想先王是有怀玉护身,不至于让毒气进入身体,才得以保全性命。但是那些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你应该感谢你这奇怪的身体,没有灵力的人,怎么都不可能中界王毒。因为界王毒就是通过灵力传输到人体五脏六腑的,灵力越是高强越是中毒深刻。我看这就是为什么十一殿下,至今还保有生育能力的最好解释了。”
“本宫要知道,还能有机会吗?难道我李家就要绝后了?”我沮丧的看着窗外,斜斜的阳光,刺痛我的双眼。眼前弥漫而起的脆弱,让我不得不背对着这个备用御医。
我感觉他就在我的身后,我甚至能觉察到那种目光迸发而出的憎恨。我感到奇怪,这个御医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却还要给我解开迷惑。难道是他在操控这种可怕的毒素,只是要复仇的吗?
没有回头,我想看看那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突然转身,他掩藏不及的怨恨,清楚映入我眼底。
低埋的头颅,试图就此掩饰过去。我问他:“能告诉我真相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究竟是谁?”
他抬头,已经没有了掩饰的意义。于是也就不害怕让我看见他的愤怒。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石,我一看怔住了。这不是我李家家传的玉石吗?每个出生的孩子都会得到这样一块玉石。这是我李家子嗣才会有的物件,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你感到很奇怪是吗?其实也不应该怪在你的身上。你八岁就去了玉树,哪里会知道这以后的事情。当年你父王,也就是我叔父。因为怀疑我父亲企图篡位,四六不懂的我被父亲藏在密室中才得以幸免。后来我被一个行医的人收养。他教会我医术,告诉我自己的身份。在我断断续续的记忆之中,我找到了我的归宿。我同样也是李家的后人,不是卑贱的叛徒,可是你父王毁掉了我生活的全部。”
此时的他,显得那么的平静,在讲述整件事情的时候,还能这样逻辑分明。半点不像被仇恨蒙住心胸的人,那种疯狂的复仇*,我在他身上根本就看不见。
我再三进行确认,他身上有着和我一样的胎记。只有我们李家的孩子才会有的月牙胎记,就长在他的心窝处,像一只微笑的眼睛,注视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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