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贾琏本因前日王夫人等夺了凤姐管家之权,心内有气,今日王夫人叫他过来,他本不愿来,架不住凤姐说大家都是亲戚,也不好撕破脸皮,这才来了。今见宝钗如此说,倒乐得清闲,便又安慰了几句便告辞了。
这里薛姨妈埋怨宝钗:“你婆婆让他过来原是为了帮着打探些,你怎么就让他走了?”宝钗道:“妈妈也急糊涂了。哥哥为什么被打,我看八成是为了林妹妹,若是真让琏二爷却打探了,到时打听出什么,必会告诉老太太的。到时不免扯出画像的事,我们可不又惹一身臊。”薛姨妈连忙称是。宝钗又劝了一回方才回去。
过了几日,忽道贾政回府了。
这日,忽闻贾政回府了,黛玉连忙到贾母处等候。只见探春等都已在了,王夫人与李纨、凤姐、宝钗等却另在前厅迎候。探春因并无旁人,故过来和黛玉说道:“前些日子我们隐约听着有个王爷来向姐姐提亲,和四妹妹约了过来,紫鹃她们却总说姐姐身体不好,竟没见着。现下姐姐可大好了?”
黛玉抱歉的说道:“前些日子因着我身上不好,又恐带累了二位妹妹,因此令紫鹃都拦驾了。妹妹若要怪就怪我吧,别和丫头们一般见识。”惜春有些好奇的看着黛玉,问道:“姐姐竟是碰上了难事,怎么倒不和妹妹们说说。我们虽不能做别的,也好陪姐姐说说话啊。”黛玉道:“原是姐姐的不是,改日姐姐必定登门赔罪。”探险春笑道:“这倒也不必,只须把你那里的糕点拿些送给我和四妹妹就罢了。”黛玉笑道:“这竟不是怪我呢,却是群花子在寻吃食呢。”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众人正说着,忽听外头人声鞭炮阵阵,原来是贾政回来了。贾政先到了前厅,与王夫人见过。李纨等也上前见过,王夫人又向贾政道:“钗儿现是宝玉媳妇了,待会儿也该让她补一盅媳妇茶。”因前日家书上已有提及,故贾政也知晓此事,今见宝玉与宝钗并肩而立,也是一对佳儿佳妇,不由得想想贾珠来,倒是一阵伤感。只是刚回来,也不便说什么,只是诫勉了几句罢了。
贾政带着众人便到贾母处问安。进门一见贾母,贾政连忙跪倒,贾母忙道:“快起来吧,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又一路辛苦。”贾政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贾母道:“我倒是没什么,倒是你媳妇这些日子劳累。又要忙着宝玉的亲事,又要担心你,还要操劳这一大家子的大事小事,还要替我老太婆操心。”贾政虽有些不解,也不好道:“这原是小辈的份内之事,老太太不必客气。”
说着,探春姐妹们忙上来见过。贾政见黛玉出落得越发标致,文采精华皆现于神心内不由愈发喜欢。探春、惜春二人也越发长大了喜多,心中感触。待贾政坐定,宝钗忙敬上杯茶,贾政接过茶来,喝了一口道:“你也是我贾家的媳妇了,从今起你当奉守妇德,好生劝导宝玉。你的才学也不错,倒是要好好督促宝玉才是。”宝钗垂首聆听,回答道:“媳妇明白。媳妇定然好好服侍二爷,纵不能蟾宫折桂,也要金榜题名。”贾政听了,满意的点点头。
贾母又问一路上可好。贾政道:“路上其他倒还平安。虽说是出征,因着儿子是文官,北静王只让儿子驻守在中军帐,倒没受什么惊吓。”贾母又问北静王好,又问北静王可曾回京。贾政略想了下,皱眉道:“王爷竟还没回京呢。前些日子得胜班师时,皇上又下了道旨,说是让王爷趁便微服巡查一番,因此竟没随大军回来。”
说着,贾政又回头对宝玉说道:“王爷虽说比你大不了几岁,却是老成得很。这次出征竟是事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虽说敌军大军压境竟是一丝也不慌乱,应筹帏幄,没有几天功夫便打得敌军大败而归。你也好生和人家学学。”贾母见说,连忙道:“宝玉这些日子跟着你媳妇那里用功,我看功课也大进了。”
贾政知贾母不喜,忙站起身来陪笑着道:“儿子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并没有别的。”贾母道:“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宝玉好,只是今儿你也才回来,要教训也不用这么急啊。”贾政忙答应着。
贾母又笑道:“对了,说起北静王来,你去的这些日子北静太妃竟接了她们姐妹过去住了一阵子呢。好象还颇喜欢她们。”贾政喜道:“这竟是她们姐妹的福分了。太妃以长公主之尊,竟是很少有看得上眼的人呢。”
贾母道:“谁说不是呢,说来这太妃当日和敏儿也是颇有交情的,只可惜敏儿去的早。恐怕喜欢她们姐妹大半也是因为敏儿呢。”贾政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了。不然太妃哪会无端想起到我们家里呢。”王夫人道:“北府如今圣眷正浓,一般人家要巴结还巴结不上呢。既是太妃喜欢她们,倒是多多去走动才是。”贾政却道:“要不我们虽和北府算是世交,只是身份上也差了太多,我们也不好太过麻烦了。”王夫人只得不再说话。
贾母又问了些路上见闻,贾政便拣那有趣的说了。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一时贾政又道:“这次出征除了王爷年纪轻轻办事老道,让人折服外,竟还有一人更令人称奇。”贾母忙问:“还有人更厉害不成?”贾政叹道:“说起这人竟是个年轻女子。”贾母奇道:“怎么军中还有女子?”
贾政道:“原先是没有的,只是后来因北静王去巡查了,故皇上派了幼妹凤翔公主前来。这凤翔公主还不到二十岁,竟只带了几个从人赶了来。虽说是个女子,行事却是老辣,一般带兵多年的将领都不及她。回来的路上因着竟有人到帅帐行刺,凤翔公主竟是端坐中军账中,毫不慌乱,众人恐她受伤劝她先走,她竟说道,我既受皇命便是主帅了,自古哪有主帅先撤之理。竟是指挥军士将刺客拿住,却依旧面无惧色。”
贾母听得有人刺杀,早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众姐妹也颇为那凤翔公主捏了把汗。听贾政说完,贾母忙问道:“那凤翔公主可有受伤?那刺客杀死了没有?”贾政道:“正是没有呢。否则我等今日哪还回得了府。待把刺客擒住,公主便令人将刺客打入囚车,一路运送至京,等候皇上亲审。”黛玉等却是奇怪,北静太妃及那凤儿急着出京,看来竟不是到军中,不然贾政不会只字不提。待要问贾政,却因太妃临行有嘱咐,倒不好泄漏太妃的行踪。
众人听了啧啧称奇。贾母道:“皇室贵胄到底是与寻常人不同。”众人又说了一阵子,贾母因见贾政面有倦色,便道:“日子还长呢,你且先回去吧,这些故事你留着今后再慢慢和我说吧。”贾政方才回去。众姐妹也各自回房。
黛玉回到房中,彩卉、青萧因没跟了去,倒是着急得很。一见黛玉回来,赶忙上前来问:“姑娘二老爷是不是回来了?是不是胜了?”黛玉道:“不错,大军凯旋回朝了。”青萧又急着问道:“凤翔公主是不是也回来了?”黛玉道:“是啊,是她领兵回来的。你怎么知道公主去了?”青萧一时无语,只是含糊着说道:“我也是听太妃说的。”黛玉也不再问。
原来这凤翔公主正是凤儿。那日因北静王失踪,便领命星夜出京,直赴军中。那青萧、彩卉原是她的侍女,故此分外关心,今听说大军回师,故此忍不住便问了。
却说那日凤儿带了四、五个侍女星夜兼程,因是秘密而行并无旁人知晓,故此路上倒没遇什么阻拦,一路上风餐露宿,只四五天工夫便到了大军驻扎地。此时阙晨也已经到了,只不好泄露身份,只扮作公主的侍卫。二人因恐奸人作祟,军中哗变,故对外只称是北王奉旨微服巡查,只另遣了心腹暗暗寻访。一面自己却亲自作镇中军,以公主之尊掌执帅印。
路上所擒获的刺客却正是忠顺王府派来的,因恐忠顺府狗急跳墙,便着人先行秘密押解进京由皇上先行审理,而随大军进京的却是另派人假扮的。
只是虽沿路寻访,北静王却仍无消息。北静太王也已会同太妃自带了人马在外细细查访。
却说忠顺王得知大军已然回师,大为恼怒,正在府里大摔东西泄恨呢。他原想借大军在外之际刺杀北静王,使三军无主,自己趁便夺得兵权,再挥师进京,自己里应外合,夺得皇位。岂料尚未等探听清楚北王是否已死,凤翔公主却已经到了,再派了人去刺杀,不料却被擒住,竟是功败垂成,只得另做打算。不过也有所获,听闻北静王却是不知去向。据派去回来的人说,北静王离开了大营,也受了伤,伤得还很重。北静王一走,皇帝便如同失了左右手,虽有那凤翔公主相助,想来也不过是个未出闺门的小丫头,倒是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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