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山巅之上,孟许向唐韶依遥遥招手,似是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唐韶依唇角噙着笑,脚下一点,身若浮萍直接就掠了上去。
与孟许并排而立,往他指的方向一望,唐韶依面色登时变了,那里,那里,悬崖正中,居然凭空飘着一面大大的石壁,壁立千仞无依倚!
怎么会这样?饶是唐韶依见惯了自然界的神奇,也被这一幕骇得傻了眼。万仞峭壁,怎么可以没有任何凭借的悬浮在半空之中?
嘭的一声,唐韶依拍了孟许肩头一掌。
孟许脸一苦,不解道:“你干什么?”
唐韶依一脸无害:“疼不疼?”
孟许无语:“疼。”
唐韶依一塌肩膀:“看来我们不是在做梦,真是撞邪了!”
孟许再次无语,想要试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不去拧自己,反而来捶他呢……这个女子,唉,真是又让他开了一次眼界……
挑眼望着那悬浮在半空的崖壁。唐韶依不觉开始摩挲起下巴来。
流云如遮在那崖壁四围萦绕不散,虚虚晃晃,飘飘散散间,石壁上似有什么东西熠熠生辉。
阳光清泠泠洒在石壁之上,隐约可见些许金光流转。
“那是……”孟许一双星眸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浮动的崖壁。
唐韶依同样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撼,缓缓开了口:“怎么会这样……”
孟许状似疯癫的哈哈笑道:“看来是修罗教的宝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唐韶依无声的扯扯嘴角,崖壁上若隐若现的,似是五国之中传为密宗的玄香结。
玄香结,是一位世外高人耗费毕生精力钻研出来的一套功法,习得其中真髓之人,可以引香成杀,世间花香,尽可结香气成杀。
只是为何,这玄香结会出现在这里呢?
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好奇。
“既是让我们见着了,若不学了去,岂不是浪费云亦扬的一番苦心。”唐韶依唇角微微上翘,笑容有些邪气。
孟许笑了笑,“说起来倒是容易,只怕,学来并不容易吧?”
那不断变幻的金光像是鬼画符一般,若没有相当的功力,从崖边到崖中这段距离,是决计看不清楚的。
唐韶依眉梢轻挑:“若非有难度,我还不学呢!”讥诮的撇撇嘴,身如流云掠向那悬浮在半空的崖壁。
万丈悬崖,完全是虚空的,没有任何凭借,而那一袭白衣如羽,却像是萦绕不散的雾气,轻轻袅袅地停在了悬浮的崖壁前。
孟许傻傻看着眼前这一幕,喉结鼓动两下,艰难地咽下一口吐沫:唐韶依,唐韶依,她居然,居然就这样没有任何凭借的立在了悬崖半空!今日,若非自己亲见,他当真会以为自己见鬼了!
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不巨大的石壁,蛾眉紧紧蹙着:这块石壁,有什么玄机?
随着手指的移动,一个不易被察觉的凹凸引起了她的触动。一个小小的孔,如果不细心,绝对发现不到。
这个孔……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脑中陡然闪过一道灵光,唐韶依取出腰间佩戴中的胭脂扣放了进去。
石壁忽得亮起万道光芒,瞬间耀眼!
唐韶依和孟许都不禁遮上了眼。
光芒散后,寂静重回,石壁之上忽得冒出了不断变幻的隐晦字体,嘴角的笑意更浓:想不到滕儿守护的胭脂扣,竟是有这般用处!
师傅曾说,玄香结,结玄香,香气凝,杀人瞬无形。除了师傅亲传的御兽术,这玄香结也算是五国之间最为厉害的一宗绝学。想不到今日,竟阴错阳差被自己撞破了云亦扬的秘密。
只是,这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蛾眉蹙了起来,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半空飘着像个幽魂似的,有多么怪异。
玄香引,灵气动;煞气结,天地崩……
越想越是深入,唐韶依竟是在这半空中来来回回的耍了起来。
孟许这叫一个担惊受怕:我的姑奶奶,你要耍,也找个实地儿再耍吧,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空你耍命玩呢?
玄香引,灵气动;煞气结,天地崩!
唐韶依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灵台忽得一丝清明,眉间一展,笑得如阳光般灿烂,身子翩然落回,秀手一翻,唇前已是横着她那支最爱的金笛。
笛音呜咽而起,山岚舞动,绿草低伏,笛音飘飘中,花瓣如雨飞起,轻轻盈盈,潇潇洒洒在空中盘旋不散,浅粉、淡黄、明蓝、湛紫……在薄薄的雾气里,美得那么的不真实。
孟许怔在了当场,眼神望向唐韶依,再次有了几分莫名的味道。此女悟性竟是如此之高!?只不过看了一眼,一眼而已,居然就学会了?这,这也太妖孽了!
墨发张狂,白衣翩跹,横笛唇前的女子,眼神带着自信睥睨的笑,美得像是一尊下世的神祗,让人不敢直视。
恍惚间,孟许似乎看到了花海如潮,看到海浪惊涛,又似乎看到了九天宫阙、翠玉楼阁。香风阵阵迷离了心神,仙乐飘飘乱了视听。
收笛,独立,唇角斜勾,柔美如画的女子,盈盈笑道:“王爷,听够了吧?”
孟许回神,足足盯了唐韶依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唇角一抿:“算我有耳福了。”
唐韶依把玩着手中的金笛,挑眉戏谑:“这种耳福,王爷还是少有为妙。”
孟许干笑两声,忽得岔开话题,一指山巅之下一处树林道:“那里,似乎就是死亡之林。”
唐韶依举目一望,唇角弯出一个柔和弧度:“确实是。”
“既然那里是死亡之林,这也说明,我们已经脱离了云亦扬的机关。”孟许一笑,露出两排白净整齐的牙齿,阳光之下,白得炫目。
唐韶依淡笑一声:“怪不得那曾子墨一直在死亡之林里守着,原来,竟是守着这玄香结。”
孟许摇首:“只不过,到底人算不如天算。”
唐韶依颔首而笑:“王爷不过去看看?”
孟许俊脸一塌:“此等密宗,你以为我不稀罕?”顿了一顿,孟许却是又笑了:“只是,大凡这等江湖绝密也是看人下菜碟儿的,它看上了你,怎么说,都是你的,它看不上你,你就是撵到了它的跟前儿,它也不会露出真身,我是没有那么幸运,所以,过去看看,就免了吧。”言罢,孟许失落了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才住,悬在半空的崖壁倏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猛得颤动起来。
唐韶依一惊,孟许这张乌鸦嘴说灵验了吗?这崖壁,莫不是要自毁?
轰的一声巨响,崖壁碎成了石沫,验证了唐韶依的猜测。
秀气的脸一苦,唐韶依一声叹息:“真让你说准了。”
孟许撇撇嘴:“我倒是宁愿我没说准。这下好了,云亦扬更是不会跟我们善罢甘休了。”
唐韶依望着孟许一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样子,哼笑一声:“他倒是想跟我善了,我还不想和他善了呢!”
脚下一转,唐韶依顺着斜坡往死亡之林那里走。只要到了死亡之林,回皇城也就容易多了。
孟许眼神古怪地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悬崖上空,心中总是觉得不妥,云亦扬既是如此重视这玄香结,此处怎么会无人把守?
抬眼一望唐韶依渐行渐远的身影,孟许摇摇头,她这般聪慧的人不可能会想不到这一点吧?既是她都不提,自己也无须杞人忧天。
棱角分明的唇角扬了扬,孟许脚下一滑,掠向山脚下那白色虚无的身影。
两人功夫都是极高,片刻间便到了死亡之林外围,这里的温度迥然就和方才的山坡差了很多,有丝丝的阴冷。
才在林子外面站定,孟许眼神倏忽一亮:“那边有人!”
唐韶依点点头,面色凝重,语气低沉:“还不少。”
一语毕,林子那头现出一队人马,黑衣劲装,干练有序。
随着那队人马越行越近,唐韶依眸子一闪:“是他?”
孟许却是脸色不善的别过脸去,不再看来人。
那队人马来到二人身前,遥遥站定,为首一人急不可耐的翻身下马,紧走两步来到唐韶依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片刻,一脸紧张地问:“你有没有怎么样?昨天,你去了哪里?”
感受着那灼灼关切的眼神,唐韶依心头一暖,轻轻笑道:“没什么,王爷旧病初愈,想出来走走,我怕他出什么意外……”
孟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为何不把昨日的事告诉大哥?为何要隐瞒自己和她一起找到了云亦扬的一处老巢?
“昨日你们一天不见踪影,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吗?”孟期眼神直直凝视着唐韶依略略有些苍白的脸颊,心里别扭的难受。这个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见不到她心里有多难过?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很介意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王弟!
唐韶依被孟期看得俏脸泛红,讪讪笑道:“我们现在不是没事吗?”
孟期无语地摇摇头:“没事,就好。回宫吧。”责备的话,他不忍说出口。为了寻她,昨日,他堂堂一国之主,整日都在南希国四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没有理国事,没有理皇城内那隐隐的危机,只因为,她唐韶依不见了!所以,孟期坐不住,片刻都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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