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愚蠢之极
秦邺珄冷凝着眉,阴霾笼上俊朗的面容,字字掷地有声,同时也如锐利的刀刃,划破了孙语丹的满腔情意。
他竟然说她不知礼数,嫌她丢脸——
孙语丹的狂热的心,在被泼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中,竟莫名地沉静了许多。心中只余下苦笑,眸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脸上眷满了失落,失意。
他怎能这样!她和他,明明即将成亲啊!
他这般无情待她,是不想承认这门亲事吗!
“可是,我明明是要嫁给你的啊——你为什么这般对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告诉我,我改,我一定改!”孙语丹压下了所有情绪,抬手擦拭了眼角的泪花,扬声问道。
既然不明白,那就问出来!憋在心里,最终还是自己吃亏!
孙语丹话音落下,那两兄弟瞬间沉了脸。
丹凤眸中暗流汹涌,如肆虐的海风席卷,薄唇轻吐出声,冷然道:“愚蠢。”
两个字,精简而无情,更是拒她于千里之外。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秦邺峰将衣袖甩至身后,双手交负。
温润如玉石的他,此刻也有些恼怒。原来这女子,爱慕倾心的竟是大哥!
难怪,他与父亲到了厅堂,她却还在张目遥望,望的,是他大哥。
傅清毓颦眉,看如今的样子,孙语丹想嫁的,与要嫁的,分别是兄与弟。
孙语丹啜着泪,眸底划过一道不甘心,咬牙道,声音却如倒下的旗帜般无力:“我——我在说实话啊!难道,不是吗?”
在看到他们的反应时,孙语丹好像才知道,是她弄错了。她不是嫁给世子爷,而是二公子。
她只是不愿相信,不想承认,心中如渴望着雨水润泽的土地,还在期许着!
或许,二公子会放弃亲事,而世子爷会愿意娶她呢!
“你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能说那些言语?不过既然你这般执着,那我就不妨再提醒你一下,你到时该同我一般,喊一声大哥。”
而不是,夫君。
秦邺峰蹙眉,看着孙语丹的眸底有几分鄙夷,这女子竟然这般轻浮,不知羞耻。
这门亲事,他该再同父亲商量一下了。
孙语丹的心,瞬间如被锐利的刀刃划破,搅碎。眸光黯淡如长久封存的旧物,溢满了尘埃。
此刻她的心,她的声,全然湮没在那尘埃之中。
她从高峰之上,一下坠入了谷底;她从最美的准嫁娘,一朝沦落为最可悲的戏子!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嘴角抿起,泪如惊雨,急骤落下。心如死灰,不过如此吧。
傅清毓拉着清童的手,缓声道:“我们走吧。”
她也无需再费神对付孙语丹了。因为美梦破碎,对于孙语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惩罚了。
而孙语丹的亲事,并未因为那件事而取消。这一场亲事,对于两家人,或多或少都意味着一些东西。
取消,那是不可能的。
时间宛若流沙,细碎轻慢地流逝而过,悄然无声。
五月韶华,六月暖青,七月熠光,八月隅阳。
一如转瞬之际,时光不复。如今已是八月天,骄阳如烈,照耀在每一寸土地之上。空气中挥洒着热浪的气息。就连风,都也是偶尔袭来,且带着灼灼的温度。
这几个月间,傅清毓常常被孙正擎之妻唐氏请去喝茶,聊天。唐氏经常让人备上精致的小点心,招待傅清毓。
言语间自是温柔亲切,待她好的令人眼红。
而此期间,傅清毓也看见过孙语丹。孙语丹见她,不再愚蠢无脑地一味挑衅,反而会和和气气朝她说几句话,眉宇间的悲切全然消逝。
仿若那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傅清毓却知道,这些不过是看起来如此罢了。对于第一眼就不信任的人,傅清毓很难再会相信。而唐氏,便是其中之一。唐氏待她这么好,不会无所图,无所求。唐氏不过是想要一步步的收拢她的心,继而成为她最亲近、最离不开的人,最后,让她大败而归。
而这些日子确实如她所预料,精彩绝伦,比谁的演技更精湛,比谁的目光更长远,也比谁的谋略更胜一筹。
同时,也为她消遣了无聊的时光。
正因为唐氏温柔如水的性子,她才更要防着。愈是温柔的人,最后愈是让你感觉到恐惧。而且,她觉得,心思缜密的唐氏,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是一个,必须要有她存在的计划。
适值午后,傅清毓正躲在树荫下躺在藤椅上乘凉,唐氏遣人来请她,希望她能陪她一晚。
原因,是因为孙语丹明日即将出嫁,她心有不舍,若是能有傅清毓陪伴,她会好受许多。
适夜,傅清毓到了唐氏住处,看着唐氏,笑吟吟道:“今晚,就打扰舅母了。”
“清毓真是个乖孩子,舅母最疼你了,那舅母便去铺床了。”唐氏温柔抚了抚傅清毓的头,笑如母亲般慈爱。
唐氏背过身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然诡谲的笑意,是猎人即将屠宰落网猎物的愉悦。
傅清毓也勾唇而笑,清眸之中溢着流光,凝着唐氏的背影,看来,那个计划,很快就要开始实施了。
唐氏一夜无眠,在闻至了傅清毓轻微的呼吸声时,撑起了身子,看着傅清毓的睡颜,半眯着眸子,眸底划过一抹讥嘲,与她平时的模样截然相反。
明日晨光初现的时候,你将会开始不一样的生活呢。
晨光初现,日若红华。
傅清毓醒来时,唐氏已然没了身影,起身后想要出门,却发现门紧闭,窗也被锁住。
清眸中凝着一道戏谑,浅笑如波纹轻漾,柔而无痕。
缓步而动,在孙语丹成亲这一天,将她锁在这里。目的,似乎昭然若揭。
只是,傅清毓向来最喜欢看人家精心策划的事情出那么一点点的纰漏。
而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何况,她想,她在这个计划中是一个中心人物。
唐氏,终究还是轻视了她。她当真以为,自己对她信赖有加么。
这一场博弈,是她占了上风啊。
屋外,唐氏的声音响起:“开门。”
透过门,也传到了傅清毓耳边。
笑如幽冥之花,噬骨惊华,终于要来了么?
“清毓——你醒啦,不再多睡会么?”唐氏进门后,门又被合上了。
唐氏看见傅清毓醒来,露出笑容,继而又道:“可愿意陪舅母一同去看看语丹?她今日,就要出嫁了,我这心里也舍不得啊。若是有你陪着,舅母也不会太感怀悲伤吧。”
唐氏说到孙语丹,目光柔的可以滴出水来,嘴角苦涩,眸底隐着微微泪光。
待傅清毓到了孙语丹闺房时,孙语丹尚未开始梳妆,却领着她到了嫁衣面前。
傅清毓幽凉的眸光落至那红艳如火的嫁衣上,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了抚那嫁衣,质感丝滑,绣工精美,那金色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针角紧密无缝相接,可见一针一线都是费了极大的心思。
这古代的嫁衣,确实精美别致。
“看来清毓,也喜欢这件嫁衣呢。”孙语丹看着傅清毓爱不释手的模样,心底雀跃不已,连着声调都是微微的上扬。
闻言,傅清毓的手指顿了顿,笑容凝深了几分。孙语丹,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是啊,喜欢的紧呢。这么漂亮的嫁衣,想必穿上一定很漂亮吧。”
傅清毓眸光未曾移开,长睫如蝶曼舞,扫下几道或明或灭的青荫。
清眸眸底溢着几缕向往,看似真切。指尖不舍地从嫁衣上移开,却如相缠的丝线,欲断不断。
看向了孙语丹,略带期许道:“我可以试试吗?”
她们想要的,不就是这样么。那她就遂了她们的意。
果不其然,傅清毓捕捉到孙语丹眸底闪过的狂喜、侥幸,还有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好’字。
“这是语丹的嫁衣,恐怕不好吧。”唐氏在旁扫了眼孙语丹,先一步说了话,裹着几分为难。
随后看着傅清毓,端倪着傅清毓可有发现什么。
看来,似乎并没有。睨了一眼孙语丹,这语丹,太得意忘形,不知收敛情绪了。
幸而傅清毓未曾注意到,否则不是还要再费一番心力么。
唐氏顿了顿,又道:“不过清毓要是喜欢的紧,那舅母便让你试一试吧。”
傅清毓闻言,唇间落下一抹浅笑,如落花似白雪,清眸之中是被泉水涤净的明亮,熠熠生辉。
这是孙语丹的嫁衣,傅清毓穿上后明显的不合身,但那红艳如火的嫁衣却衬得她肤若凝脂,五官柔和愈发精致,出尘若仙的气质混了这几缕妖娆,令人更为惊艳。
透过如今之貌,便可知晓不久后的傅清毓,将会是如何的倾城之姿,颠倒众生。
孙语丹看着傅清毓那红衣如霞,美如肆意绽放蛊惑人心的妖冶之花。她的眸中闪过嫉妒,但想到傅清毓即将……她也就释然了。
再美那又如何呢,还不是要代替她嫁过去了么。
傅清毓静立于菱花铜镜前,半垂的眸间划过一道狡黠,如狐般灵动。
三人各怀心思,陶然于这片刻的宁静之中。
而后,傅清毓抿了唇角,眸光留恋地黏在嫁衣之上,叹声道:“如今清毓试过了,也是过了把瘾,那就该脱下来,还给语丹姐了。”
心中冷笑,这两母女,当真能忍。
她得给她们提个醒,让她们的计划能‘按序进行’。
孙语丹脸色一僵,急急忙忙上前阻止了傅清毓进一步的动作,“你不想看看画上妆容后的模样么?想必更加动人呢。”
傅清毓笑道:“清毓能试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哪敢再上妆呢。今日可是姐姐成亲啊,我岂是那不懂分寸之人。”
傅清毓边说,边拂开孙语丹的手的禁锢,开始动手脱嫁衣。
她就是要逼得她们先露出尾巴来。
唐氏皱着眉上前按住了傅清毓的手,依然温婉似水,似绵绵溪流漫过。却在下一刻,陡然凝深了眸光,浸润着淬毒般的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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