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立刻便竖起了眉眼，一时冲动就想出言教训这孙姨娘，但洗砚微微皱了皱眉，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小声地说道：“少奶奶自会帮你。”

　　她这才沉默，停下了话头。可那个孙婉蓉哪里会这样轻易地放过她，拈着手中的妃色手帕子，直直向墨香指了过来，瞪着双眼，讽刺道：

　　“哟!怎么？一个小小的丫头就敢反驳主子不成！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孙婉蓉说着跟着剜了苏素一眼，因为这林府中的人都知道，梳笔四大丫鬟都是幼时就被卖到苏府的，和苏素一齐，一直都是养在苏老太太身边。这样一来孙姨娘这一句话可算是连苏素的母亲都一并骂了进去。

　　听着孙姨娘这样欺辱她们苏家的人，洗砚也有些忍不住了，正待说话，才看到梳笔将眼神瞥了过来，就听见苏素将茶杯“嘭”地一声叩到桌面上，坚实的瓷碗底碰在楠木上，清凉的茶汤似乎都要溅了出来，可还是险险地跌回了杯中。

　　孙婉蓉看得心中一惊，再抬头就看见苏素抬了眼正不耐地瞧着自己，所有人都是一愣，孙婉蓉更是被她这一眼吓微微张了嘴。

　　而此前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苏素，这番发起脾气来，眼神狠辣，直勾勾地扫在孙婉蓉的面上，清肃地开口说道：“我院子里的丫头还轮不上一个婢妾来教训。”

　　大伙正愣神着，还没等孙婉蓉丝毫开口的机会，苏素便接着厉声喝道：“身为林府长子夫人的奴婢，见了夫人不行礼，在夫人面前放诞无礼。身为林家大少爷的婢妾，身在孝期，不在房中食素守孝，反而身着艳妆，贪图个人享受，夫君的福寿恐怕全都要被你折煞了去!”

　　苏素说着起身居高临下地走到了孙婉蓉的面前，瞧见她意欲反驳，就一个巴掌招呼了过去。孙婉蓉生受了巴掌，却不敢反抗，只垂下头向后望去，跟着一同来的一个小丫头大早早便溜了出去，随即勾起嘴唇傲慢地看着苏素。

　　而苏素自然是不受她挑衅的，适才的掌掴不过一番威吓，现下她才开口宣道：“来人，孙氏孝期内行为无理，本应着重处理，念其为君豪诞下血脉，仅以掌掴罚之。而姨娘下人不好好劝说，反而挑拨姨娘犯事，全都拖下去杖责十板子。”

　　这种事情本不该由太太的大丫头来做，但屋内的下人们都不敢上前，墨香等人只好亲自动起手来，而那边孙婉蓉的丫鬟们自然不从，就这样在屋里争执起来。

　　“啪！”

　　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掌掴声，墨香还未看清是谁，便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众人一顿，将视线都望了过来，便看见一个穿着湘色绲边月光锦衣裙的女子，领着两个丫鬟招摇地立在众人面前。

　　苏素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的院中也有人敢这样直接地扇打自己的大丫鬟，但待到仔细看来，那女子金头银面，俏生生的一张粉脸，柳眉倒竖，高鼻长目，瓜子脸盘，甚是泼辣凌厉。

　　众下人一一福身，大声唤道：“三小姐好。”

　　“哼！”林家三小姐林珺此时正立在低垂着脑袋的墨香的面前，看着她粉面含威的模样，想来刚才那一巴掌便是她亲手掴下的了。

　　“三小姐！”孙姨娘瞧见自己的救兵来了，立刻便作了伤心的神色，恨不得从地上用四肢爬过去一般，暗含着欣喜的，又满是委屈地再度唤上一句。

　　此时堂中的氛围变得极为奇怪，有恼怒的，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但更多的却是得意的，幸灾乐祸的眼神。

　　“我在漱心斋教训房下的姨娘，还望三小姐不要过多插手，要知道事情闹大了，传到老夫人耳里，免不了她老人家又要操心劳累了。”苏素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却还是耐着性子温和地开口说道。

　　但那个林珺却不是吃素的主，她这番来了，自然是打定心性要插上一脚，就算苏素搬来了老太太压着自己，她却还是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哼，本小姐爱管什么便管什么，我可不知你算哪门子的正房，当初要不是你，婉蓉姐姐早就成了我的正经嫂子，仗着自己家中有几分背景，便横刀夺爱，妄图勾引我哥哥的狐媚子，也好意思在这里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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