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安博禹这般撒泼赖皮的表现,苏素冷笑一声,头也不转了,本只是心烦意乱的情绪蓦地被怒气占领,一句话也不多说了,径自拿了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去,看也不多看那两人一眼。
知道安博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林俊彦也是不愿搭理他了,也斜垂下眼,皱下眉头,似乎是极力忍着什么。长嫂如母,既然苏素这样“有理有据”,他不想多说什么,气氛一下便凝峻了起来。
到这时,见着气氛一下冷过一下的安博禹只得受了好玩的心性,他虽不觉这些有什么,但那两人似乎还真较上劲了,只得真正打起了圆场,无奈说道:“少奶奶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俊彦兄不过是关心你而已,他平素不是这样严肃的人,只是一个女人来这烟柳之地,实在是太过越矩了。”
安博禹拿了端起酒壶,在两人眼前一晃,耍着花样斟满了小酒杯。苏素被他一劝,也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了一些,这些是古代的人,男女平等和他们又如何讲得通,便没有继续强硬下来,只沉声说道:“我苏素从不是那种任人安排的人,我自己的事,和我自己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用尽手段去争取。”
她的话音方落,林俊彦的眸底一道光闪过,他垂下了眼,不露出任何神色表情,只拿起了安博禹注满的小酒杯,对着两人一举,便一口饮下了。
而这边的安博禹甚少见到这样雄心壮志的少奶奶,心底升起一种奇怪好笑的感觉,瞧见了林俊彦的举动后,便干脆将两个小酒杯都拿了起来,直直往苏素面上一送,也是笑着一口饮下了。
看到这两个大男人都已经退了一步,苏素面色也是好转了许多,紧绷的情绪一松,她便也不再是此前凌厉冷峻的模样,表情霎时间软了下来,接过那杯快被推到鼻尖的小酒杯,轻呷了一口,才和声问了起来:“童儿在府里可还好?”
她问得有些别扭,但那林俊彦似乎已不甚在意此前苏素对他的冒犯了,说了童儿依旧由安博禹贴身教导着,每日的吃穿用度也都有专门的嬷嬷看管着,出不了岔子。
他这样一说,苏素再用余光瞅了安博禹一眼,心下总算是安顿了一大半,便又接连问了好几句林宇童的近况后,三人才总算是扯到了正经的大事上头。
“你说什么,那孙婉蓉竟然和叔父有染!”
苏素瞪大了眼,早忘记了三人之前奇怪的氛围,只在林俊彦严肃的表情里震惊不已。林有余是林有年的弟弟,并不算个好事佬,怎么就跟自己侄子姨娘扯到一块去了。而且林俊彦说,她俩这种违反伦常的行为似乎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所以林俊彦推断,害死他哥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林有余,因着一个大家族里,总是少不了争夺家产的谋财害命,只要林君豪身亡,本家没有嫡亲长子的继承人了,那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往家产继承一事中参和一脚了。
另外还有正在苏素意料之中的,便是苏素经商受挫一事果然就是孙婉蓉这个草包使的绊子。她也的确是不负众望,借着林有余的帮助,将孙家也是渐渐培育出了几分狐假虎威的气势,而且以丝毫不出乎众人意料的蠢笨智商,明里暗里将自己的恶行宣诸众人,好似这样夺了苏素的铺子能给她带来什么荣光,抑或着是放大踩着自己正房夫人后的快感。
这边的三人瞧着这样的敌手,在心里都要笑出声了,只想着,那林有鱼保不准也正在哀叹自己怎会看上这样一个草包。
不过安博禹却提出了一个保守意见,他觉得林有余和孙婉蓉若真是这样一对粗心大意,愣头愣脑的人,又如何想得出用那样精妙的手法对苏素下毒,更不可能瞒过所有大夫的眼,叫林君豪死得毫不引人怀疑。
所以他们商讨后决定将此事先压一压,往深里查探了虚实后,再对这一对奸夫**进行定罪。
而这时林俊彦才说完,只是直直盯着苏素,张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却转眼把目光抛向了安博禹。安博禹接过林俊彦的目光,轻笑出声,又是标志性地拉开了腰间的那一把折扇,扇骨被手指磨得油滑发亮,他低笑出声,道:“坏人自然都是安某来做,俊彦兄自始便是不染纤尘的‘好心公子’。”
说着,往苏素这边探近了一分,苏素下意识往后一弹,安博禹眸中掠过戏谑,咧齿笑道:“若要引蛇出洞,便只能委屈少奶奶了,再多着敌人几招,我们也好寻着踪迹向上找。”
见到安博禹不过倾了几度的身子便将自己吓成这样,她知道定要引起林俊彦怀疑了,但是面上却不能露馅,只是又将双腿换了个坐姿,坐定后镇静回道:“我知道了。只是……还能不能如此恰巧地踩中陷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苏素的话音方落,安博禹又是夸张地笑开了,他往回一退,又靠到林俊彦的身侧去了。
这扇雅间门扉外的小厮已是等得十分的不耐烦了,他见里头的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却无一人出来,他怕再不回禀便会误了事情,便又猫着手脚退到外头去请示自己主子了。
视线跟着这灰色马褂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推开一间房屋,就见到那韩岭郡王家的小少爷正满脸不愉快地坐在正堂中几案。他已等得不耐烦了,端着茶盏不住地拿茶碗盖轻磕碗沿。
“少爷,那姓吴的男子一直都不出来,这日头都要出来了,可不知他们是否要二男御一女了。”灰色马褂的小厮垂头小声说着,卖弄着隐晦的心思,啧啧地发出猥琐的笑声。
翰林郡王家小少爷一听,对着底下那满是谄媚的脸就是一口唾沫,大声骂道:“你这小杂种,本少是叫你说这些不三不四来的么!”
小厮躲也不躲地受了那口唾沫,赶忙跪下去,说着“小的错了”,又磕了几个响亮的头,才大声回禀了那观台里的人似乎在叙旧,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后,再跟着磕了几个头,听着郡王的公子笑了,才抬起脸继续谄笑着求饶。
郡王家的公子就喜欢看这些个下人下贱的模样,盯着那一副欠揍的脸,笑得更开心了,抓起身侧的点心盘就冲着那小厮的脚畔扔了过去,还大笑着说:“这样才乖,快吃了吧,本少赏赐的,可别白费了。”
那些个棕褐色的栗子糕在地上一滚,沾上了些许尘粒,又打了好几个转,三三两两地掉落在灰布马褂小厮的脚边,小厮痴看了一会,又像是怕什么一般,赶紧将已经脏掉的栗子糕抓到手心里,大开了嘴,狼吞虎咽地咬起了这块沾灰的栗子糕。
而堂前的少爷哥看得乐了,又把茶碗里的水往地上一浇,本是想说赐予这小厮喝的,却忽然心下却一动,停下了还未出口的话,对着那满口栗子糕的小厮够勾了勾手指,让那小厮附耳过来了,仔细说了一番话,便摆手让他下去了。
见着那狼狈的小厮下去了,他又对着身边神情紧张的长随招了招手,也紧跟着细细吩咐了一番。
月色已暗,只等着明日出山,不怀好意的人歪了歪身子,勾着唇角笑了。
“吴公子,秋姨有请。”一个身着绯色衣裙的女子敲开了雅间的门扉。
苏素一行人回转过身子望去,下人们早就被遣散到其余的地方歇息去了,这边他们三正说到其他正事上,但听这婢子说了秋姨要找林俊彦,便悉数停下话了。
但林俊彦却觉着有些莫名,便探究地瞧了这婢子一眼,觉得有几分眼熟,又有几分眼生,他虽不知秋姨有什么要紧事,但想着自己是由安博禹介绍的,今日又只叫了玉三娘一人,这个时辰秋姨唤他,难不成是要给自己也找一个姑娘?
他这样一想,便迟疑地站起身子,心中并不是很想过去,但他知道不能在这里就拂掉秋姨的面子,只好示意苏素和安博禹先等上一会,便暂时跟上那个婢子了,心内想着,尽快和秋姨说清楚了,再回来继续商讨便是。
就在林俊彦出去的时候,一个身着灰马褂的小厮端了两三盘点心入来,给苏素们换掉了桌上的空盘,再仔细整理了一番桌面,就弓着身子出去了。
安博禹瞟了一眼那小厮,就直接拈了一块新上的点心,往嘴里一扔,觉着有些百无聊赖,便拿两眼转也不转地盯着苏素。苏素这边自然是知道安博禹在瞧她,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垂眼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盘点心,拿着一根签子戳来戳去,直到都搅烂了了,才不好意思地望嘴里放。
可就当苏素越不好意思的时候,安博禹却瞧得越带劲,两人沉默地吃着糕点,终是苏素没能忍住,低声叱了过去。
“你瞧什么呢,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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