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夏忆在走向春阁的时候,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便示意绿环上前,伏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绿环听了,连连地点着头,就离开了。夏忆来到了春阁,春容卧室就在里面,门扉紧闭。她轻轻地叩了叩门,是桂嬷嬷出来开的门。她一见到夏忆,脸色很是难看,回头对春容说道:“大福晋,嫡福晋来了。”
“让她进来吧。”春容声音沙哑地说道,那是缠绵病榻已久有气无力的声音。
她刚一迈进门槛,桂嬷嬷便迫不及待地将大门关上了。这是春容的卧室,她一向不喜有人入内。她的卧室如同她那个人一样,死气沉沉,了无生气,一进去便使人感觉到压抑。
她朝春容请了安。
春容从床上站起,她一脸的病容,唯有那对乌眼珠子无时无刻地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溪亭这孩子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何嬷嬷与杜嬷嬷弯着腰将她搀扶到圈椅上坐好。为了使她能够坐得舒服一点,腰后面还塞了一个柔软的垫子。
她从容沉着地答道:“是的。”
“溪亭这孩子的命也真够苦,十岁之前她是我们德王府里最漂亮最可爱的格格,可是十岁那年那场天花毁了她。但是到今天她又遭遇了一场劫难。”春容的眼中射出两道奇特的冷焰来,语气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得高亢了起来。
“这是有人在害她。”春容又添了一句。
贝夏忆是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当下唯有缄默不语。
“溪亭她多可怜啊,那个对她下毒手的人不得好死。”春容继续说道,凝住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王府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香桃就是被人害成这样。今天听御医说,溪亭以后会像香桃一样不能说话了。”
她见春容带着怒气的眼神瞪着自己便说道:“依额娘之见,那凶手会是……”
“你说呢。”春容漆黑的细眯的长眼里射出剑刃一样的光芒,“凶手就在德王府,这是不会怀疑的事实。”
她抬起秀气的额头从容不迫地答道:“夏忆真的不知凶手是何人。”
“你会不知道吗?那好,我现在请一个能够证明凶手身份的人上来陈述一下事实。”冷不防地从春容的嘴里跳出这样一句话。
她心生好奇,到底是谁能证明呢。
这时原本出了门的何嬷嬷又回来了,这一次她带来了那个人。
夏忆见到那个人的脸不由得嗳呀一声叫了起来。
贝夏浚瞧也不瞧她一眼,神情冷漠地说道:“奴才拜见大福晋。”
“起来吧。”春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蔼然的表情。“贝夏浚,你就把你所知道的事实说出来。千万不要因为某个人是你自己人而包庇她。”
夏忆感到自己的心房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些钝痛的感觉。
“回禀大福晋,关于哑药一事,的确是有人支使奴才去买的。”贝夏浚将脸板得一丝表情也没有。
“那个人是谁?有没有在场?”春容像故意没有表情地问道。
“她在!”贝夏浚将视线挪到她的身上,面色冷峻地说道。
她紧咬着嘴唇。自己的亲大哥居然会出卖她!这是她唯一没有想到的事。
贝夏浚缓缓地抬起胳膊,用手指着她,脸呈灰褐色,毫无光泽:“就是嫡福晋!”
她的嘴里突然变得很干燥。
“她为什么要让你买这种药?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春容两条细细的眉毛微微地抽搐了几下。
“没有。不过奴才把怎么样使用的方法告诉她了。”贝夏浚说话的口吻说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夏忆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
“夏忆,你听到了没有?不要说我冤枉你!你听听你的亲哥哥所说的一切。”春容大声地呵斥她。
“额娘,你现在的意思就是说是我故意这样做的?想博取人的同情?”
春容不自觉地将自己的脸扭向贝夏浚。
贝夏浚斜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僵立着。
末了,春容微嗽了几声之后说道:“溪亭醒过之后拽着我的手,她说她知道凶手是谁。”
一道白光钻进了夏忆的瞳仁里。
“额娘,你现在是要把毒害溪亭的事加到我的头上吗?”一语未了,春容立即变了脸色,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恨恨地道:“你是一个聪明人,明白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我是来问你,你是不是在溪亭所喝的羊奶里偷偷地放了这特别的药?”
“额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从头到尾关于这种药,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更别会提会放在溪亭的羊奶里了。”她的腮上带笑不笑的,笔直地注视着贝夏浚。
贝夏浚之所以会走出来指正她,她当然知道是因为张瑾同的事。贝夏浚这几天一直没有回德王府,想不到一回来就给她致命地一击。同胞手足尚且这样,更不用说是其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了。
贝夏浚隐隐地感觉到她投射地来的犀利目光,便将脸撇向了一边。
“贝夏忆,死到临头,你还想赖到什么时候去!何嬷嬷,将那包在厨房里找到的药给我取来!”春容将视线紧紧地锁在她的脸上。
没过多久,何嬷嬷便将那包药取了来。那包药是被一张黄色的纸包裹起来的,打开来的时候迎面扑来一阵难闻的味道。不过夏忆见到这包药,心里已经松弛了下来。贝夏浚带给她的那包药是用白色的纸包起来的。
贝夏浚瞟了这包药一眼,顿时变了颜色。
“这药你不会感到陌生吧。你不用疑惑我们为什么能找到,只能说你做事情不干净,留下把柄让人知道!”春容用着一种既得意又带点轻蔑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额娘,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种药存在。请问你有何证据证明下药害人的是我?”她不卑不亢地答道。
春容的脸上露了难以捉摸的表情:“我已经派了人去你的房里搜查。”
“大……福晋,”贝夏浚忍不住开了口,“这包药是我亲手所包,可是我用的可不是这种颜色的纸。”
春容收起笑容,表情变得肃穆起来:“这包药不是你给她的还有谁呢。包药的纸只要拿到手的人都可以换,难道光凭这一点,夏忆就能洗脱罪名了吗?”
贝夏浚的心里连连地激荡了好几次。虽然出于对夏忆的不满,又恰巧亭格格出了事,他便怀疑此事与夏忆有关。可是当他发现这包药与原先他给夏忆的药有所不一样时,他又忍不住出声了:“我给了她一包药的份量足以毒死三个人。而这一次下药的份量并不重,所以我怀疑她屋子里可能还有剩下的药。”
春容赞许地点了点头。她已经派杜嬷嬷去搜了。
夏忆望着与自己长得酷似的贝夏浚,脸上顿时失去了红润的色彩,一丝忧伤渗透到了她的心里。贝夏浚的所作所为,向她说明了什么。她的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贝夏浚恨她,恨她逼死了张瑾同,他要为张瑾同报仇。血溶于水,可是贝夏浚似乎铁了心地要置她于死地,她的一颗心慢慢地变凉了。
何嬷嬷回来禀告春容,说在夏忆的房里一无所获。
春容听后,顿时浑身充满了怒火,吩咐下人重新去检查一遍。
她冷笑地说道:“额娘,依我看,不如把德王府里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搜查一遍才好。”
春容阴气扑人的脸,几乎失了仪态一般地叫着让她闭嘴。
杜嬷嬷也从门外走了进来,走上前向春容道了万福,这才贴近她耳根说了几句,这样一来,春容脸上的颜色就青一阵白一阵的。
“把溪暮也给我叫来。”
溪暮带着愉悦至极的表情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春风得意,往日的倦意与病容也一扫而光。
“额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春容作势要站起身,杜嬷嬷连忙扶着她,走到溪暮的跟前,出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脸蛋上,响起了皮肤的沉闷的声音。溪暮骤愣了一刻,直到她缓过神来,这才抚着被打的脸颊,眼神中充满了茫然与迷惘:“额娘,我做错了什么事,你要打我?”
春容举起手臂,再一次要打下去的时候,被几个嬷嬷拉住了。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说道:“我今日一定要把你这个死丫头赶出去。你居然这样敢这样害自己的亲姐姐!”
“额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一句话也听不懂?”溪暮扬起瘦削的脸,愣愣地问道。
“你这死丫头,你还要给我装蒜!杜嬷嬷,你把那包东西给我拿过来!”春容颤巍巍地站不住,只得又回到紫檀圈椅上坐定。
杜嬷嬷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用白色的纸折好的药包递给春容。
春容接过之后,把这一包劈头盖脸地朝着她的脸扔了过去,幸好那纸包叠得很是牢固,落在地上也没有散开来:“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溪暮低头看到落在地上的纸包,陡然地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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