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夏忆被他的话问得哑口无言,如果她断然地否认,又怎么解释自己已非完璧之身呢。她的心有一种针锥般的刺痛。房间里充满着窒息,孤寂难耐的气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奕儒的质问。虽然两人并不是出于真心相爱才结为夫妇的,可是贝勒爷的侧福晋居然不是以完璧之身嫁给他的,传出去的话,不仅给德王府蒙羞,也给爱新觉罗家族蒙羞。
她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半晌都没有动弹一下。过了一会儿,她偷偷地斜起眼睛扫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奕儒,见他面无表情,冷淡地伫立着。
死寂的静默令人备感不适。光线渐渐地由强变弱,她昂起脸望了一眼窗外的天气,天空笼罩着低矮的云层,遮挡住了并不强烈的阳光。
攸地奕儒侧过身子来,猛然地揽住她的腰肢,两眼灼灼有光地盯着她:“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你到如今都还惦记着那个男人是吗?”
她从未见过奕儒像今日这种模样,她在他的怀里挣扎起来,他身上男人的气息令她慌乱不已。除了王爷之外,从未有一个男人如此搂得她这样紧。
“我不知道……”她一副难以启齿地抬起视线,看着他炯然发亮的眼眸。奕儒五官之中眼睛最像王爷。有那么一恍神的瞬间令她想起了王爷那对充满温暖的眼睛。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奕儒重重地抬起了眉毛,他已经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发过脾气了,当初迎娶她也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可是当听说她已不是完璧之身时,内心已经方寸大乱,幸而在额娘的地方糊弄过去了。“夏忆,我就这么令你讨厌,令你想逃避我吗?”
她感到他的目光像要穿透她的眼睛深处,抚着她的肌肤,深入到她的骨髓里一般,热辣辣得使她避开了视线。
“贝勒爷,对我有大恩大德,夏忆又岂会讨厌贝勒爷!”
他看着怀中的她乌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下眼睑,那模样看上去美极了,内心不由得一颤。他伸出手去抚摸她霜雪般白净的脸颊。
“以后不要再想那个男人好吗?”
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表情吓得怆惶惊恐。一直以来她都是把他当作贝勒爷而已,直到她嫁给了他,在她的内心深处也仍然没有把他当作是自己的丈夫。而奕儒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怎么一听到她非完璧之身,便乱了手脚了呢。
“我没有……”她的话音还未说完,便被他用唇堵住了嘴唇。她的上身腾地一下就绷紧了,下意识地想移开双唇,却被他执拗地按住不放。渐渐的她被软化了,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感觉到他嘴唇的滚烫,与平日里的那个贝勒爷迥然不同了。当她感觉到他用力地扯开她的前衣襟时,就像当头浇了一桶凉水,将原本如炼火般的欲火立即熄灭了,理智又重新回到她的脑海里,她一个激灵推开了他。
他的面上渐渐地出现了诧异的神色,似乎很不理解她的做法。他们彼此对望着,全都无声无息地一动不动。
“贝勒爷,今日不是要上早朝吗?”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衣架子上取下官服与帽子回过头对他说道,“怕是再不去就要赶不及了。”
他的心情好像被牵了一下,看着她因方才的情欲而微微潮红的双颊,嘴唇微微地翕动着,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兀自从她的手上接过官服与帽子便走出了大门。
这一去直到娶戚牧心之前,他都没有来过她的房间。
戚牧心的婚礼规模可以说世无前例来形容,戚将军娶过五房太太,膝下有子女十几个,最疼爱的便是这小女儿牧心,从小娇生惯养,极受宠爱,送入德王府的嫁妆连续抬了三天三夜,把春容乐得合不拢嘴。
贝夏忆第一次见到戚牧心的时候,就是在她跟奕儒的喜宴上。戚牧心盖着喜帕,看不出清她的相貌,看起来身量较高,身材偏瘦,皮肤也不甚白净。可是她走路的样子,停下来不走的时候站着的姿势,无不透着大家闺秀之风范。贝夏忆不想去凑这份热闹,在举行完拜天地仪式之后就回自己房里了。
在回房的途中,她仰头看着那像褪色的黑布一般的天空,天上连一粒星也寻不到,廊檐底下挂着牛角灯,灯上有青色的丝罩,拖着长长的涤子,随风微微地摆动。前院子里锣鼓齐天,宾客喧嚣。与这后厢房的萧索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回房的兴致一下子就熄灭了。不知不觉之中竟走到怨阁来。
夜的黑幕已将它全部地笼罩住,灰色的瓦,黯淡的木柱在月光的斜照之下涂满一层霜雪似的白光。她走上那熟悉至极的阶梯,她知道沐卉住在那里。
果然从那阁楼的门缝里漏出雾霭似的白烟,门在风中神经质地嘎吱嘎吱地呻吟着,她走进去,隐隐绰绰地看到沐卉正在煮东西。
她走过去,沐卉正专注地对着小风炉上的小砂锅馋涎欲滴,见她走进去,沐卉倒也不显得吃惊。
“今天是奕儒娶嫡福晋的大喜之日,为什么不下去吃点呢。”
来到怨阁,空虚的,不着边际的心竟然有一种淡淡的填补的感觉。她昂头一眼瞥见沐卉那乱发之中掺杂着白发丝。然而那对眼眸却出人意料地清澈无比。
“山珍海味哪有我的野猫羹好吃呢。”沐卉微微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丝颇令人费解的微笑,那个模样看上去又像个正常的人。
贝夏忆立即想到初次来这里的时候,沐卉煮得也是野猫。一想到这里,她的喉咙不禁涌上阵阵作呕的感觉。
“你要不要来一碗,很鲜美的。德王府里的菜肴哪有我这里的好吃呢。”沐卉凑近她,瘦得颧骨也撑得高高的脸看上去像是涂上了一层灰色的色彩。
她吓得摇了摇头,面无人色地垂下眼睑。
沐卉冷幽幽地笑着,取出一只豁了边的碗还有一双半长不短的筷子,揭开那锅盖,一锅炖得烂熟,浑身发红的剥了皮毛的猫肉就呈现在她们的眼前。
沐卉将筷子一把戳入那猫肉里,搛了一大块肉片夹到自己的碗里,蓬头垢面地吃起来。
她看着沐卉吃下那猫肉,心里头泛起的那恶心的感觉就更浓烈了。
“真很好吃,你要不要?”沐卉将那豁了边的碗递过来,从那嘴巴里还吐一根白森森的骨头。
她骇得一下子就站起身来,脸上失去了红润的颜色。
“你害怕吃猫肉?”沐卉把头微微地朝她这边倾斜,两眼闪烁着尖锐的光芒。“你吃过人肉没?”
她听了沐卉的话,心里突突地跳动起来。
“你知道吃人肉是什么感觉吗?”沐卉望着那砂锅煮得咕嘟咕嘟作响的猫肉说道,脸上的表情是阴诡着,仿佛有一种死人的阴影在里面。“那肉真有嚼头啊,又脆又韧,如果是小孩子的话,那肉更是美味……”
她薄薄的嘴唇微微地颤动,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霎时往全身都蔓延开来。
“你……吃过人肉?”
沐卉不停地翻弄得那煮得热气腾腾的猫肉,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吃过很多东西,比如说树根,棉絮,树皮这种东西,你有没有见过人吃了一种叫不上名的树皮,那种东西会把人的肚子活活地涨死。”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在夏贝忆的眼前晃动,嘴角还带有流涎似的肉汁。
“你怕了?”沐卉霎了霎眼睛,眼里漾着流动的光辉。她放下手上的碗,站起身来在这屋子里环视一圈,“这德王府里什么都有,可是没有人情味。在这里呆久了,你会觉得浑身有一种冷嗖嗖的感觉,简直跟吃人的世界没什么两样。”
贝夏忆从怨阁出来,她反复回味着沐卉的话,那句“吃人的世界没有什么两样”这话说得太有意义了。十几年前她带着刚满十岁的女儿从这怨阁上跳下来,曾经作为德王府的侧福晋,就这样含屈受辱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而如今她又作为奕儒的侧福晋在这王府里扎根,她的命运会如何?是否跟自己的前生荣莹梦一般,还是让她如愿以偿地为自己跟女儿报了仇呢。
在德王府的每一步都必须走得谨慎小心,不出差池,方能立足。红艳已经莫名其妙地死了,那么下一个人会不会是香桃呢?她正想着,看到香桃急遽地从眼前走过,她刚好站在一丛矮木下,才没有被香桃发现。
刚想去叫她一声的时候,音音的一声声侧福晋的叫喊声,使她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而这时香桃已经走远了。
“侧福晋,你怎么在这里?”音音没有发现香桃,而是朝她走过来,喘吁吁地说道。
“我睡不着,所以在这后花院里走走。”她沉着地说道。
“贝勒爷在房里等你呢。”音音接下来的一句话使她一愕。
“今日不是他跟戚福晋的大喜之日吗?”这句话很自然地从她的口中脱口而出道。不过她还是加快了步伐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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