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夏忆的指缝里汩汩地流了出来,她的脸更是雪白得像一张纸一样,眼睛惊恐地睁大着眼睛。奕儒鼓起勇气将他们两人分开,这才发现那把匕首插在了宁郁潇的身上。他的脸惨白如雪,毫无血色。
夏忆的下衣襟上满是血迹斑驳,当奕儒将她扶起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扑入到他的怀里,嘴里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然而奕儒的态度却是冷冷地推开了她。
“你没受伤吧。”他嘴角的肌肉一根也没有抽动,让人感觉到他的态度是冷若冰霜。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与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我去找人把他埋了。”他像是故意毫无表情的样子说道。
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衣摆上全是血迹,脚踝处更是钻心地疼,可是只能默默地望着他离开的后影。
他走了几步,回转身子来,对她说道:“你能走吗?”
她拼命地压抑着感情,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没事……”
“你的脚怎么样了?”他低头往她的脚部瞄了一眼,口气仍是那样地轻描淡写。
她撇过脸,任凭那泪悄然无声地滑落下来。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愈来愈远的声音,她掩住脸啜泣了起来。
日子从指缝间溜走,转眼已经到了隆冬。她与奕儒的关系仍是不咸不淡,相敬如“冰”。她不确定奕儒在那日得知了多少事,只是奕儒带不同女子回王府来的次数愈来愈多。她一气之下忍不住去书房找他。
门訇然一声被她推开。那个叫小翠的女子来王府的次数最多,此刻正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奕儒的膝头上喂他喝酒。她从未想过奕儒竟然如此风流轻佻,与以往那个文雅斯文的模样大相径庭。
奕儒的目光冷冽地扫过她的脸,比院子里结了霜的树叶好不了多少。
“你到底干什么!”她索性豁出去喊道,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泼妇。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奕儒呷了一口小翠递上来的酒,慢悠悠地说道。“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谁让你来的。”
“我是德王府的嫡福晋,是你的妻子。难道连你的房门我都不能迈进一步吗?”她的声调显得异常地高亢,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般。
“贝勒爷,听说这位嫡福晋是你们王府用十两银子买下来当丫鬟的……”小翠的媚眼轻轻地一抛,目光里含着鄙夷与轻视,当着她的面,直截了当地说道。
“放肆!”她当即沉下脸,怒不可遏地说道。小翠这样三番四次当众羞辱她,他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翠咯咯地笑了起来,搂住奕儒的脖子娇声地说道:“贝勒爷,您的福晋冲奴婢发脾气了,你可不能由着她不管我呀。”
她再也忍不下去,冲过去,刚要将手掌挥下去的时候,奕儒已经轻轻地推开了小翠,抓住了他的手,声音没有起伏,显得凄冷:“你闹够了没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许到我房里来,你还不出去!”
“奕儒,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她操着激烈口吻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没有把我当作是你的福晋来对待了!”
“你嫡福晋的头衔是我给你的!”他陡然地发起火来,脸孔微微地发白,“你不要当着鸡毛当令箭!我可以给你,也可以废了你!”
她看着曾经那充满温情的黑色瞳眸里如今射出剑刃一样的光芒,不怒反倒笑了起来:“我求你废了我,逐我出王府,让我做一个平凡的人。”
“你真的这么想离开吗?”他抬起手紧紧地握住她的下颌,捏得她生疼。
她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他的眼眸,那里面充满着厌恶与不耐烦:“既然你不需要我,那么就放过我。”
他朝身后挥了挥手臂,小翠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他不由地加重了语气吼道:“滚!给我出去!”
小翠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末了,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变得雅雀无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曾经我跟你说过,你是除了荀玥怡之后,我最爱的女人。可是你一点也不珍惜我对你的感情。我真后悔当初娶了你。”他松开了手,嘴在喃喃地蠕动着。
“你相信宁郁潇所说的话……”她紧紧咬了下嘴唇,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他凝住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眼说道:“你认为一个死人会在临死前说假话吗?其实在他要动手杀你之前,我就听到了你们之间的谈话。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做过那些事?”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掠过自己的心头,心中无比黯淡,她想为自己解释或者掩饰点什么,却又觉得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替自己辩解。她明白她再也不是从前的贝夏忆,不对,应该是她一进府的时候除了用了贝夏忆的身份之后,她彻头彻底的只是重生后的荣莹梦,一心只想复仇的荣莹梦而已。
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迎上了他那能穿透人的目光:“我没有做过!”
他的唇角微微地朝上撅起,桀桀地笑了起来:“贝夏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全天下最单纯,最无暇,也是最善良的人。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曾经问过我,如果你杀了人,我会不会原谅你。我一直以为你在试探我,或者是在开我玩笑,原来天底下最笨最傻的人才是我。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你已经杀了人,对不对?”
她看到他缀在唇角上无奈的笑意,略带凄楚地笑了笑:“奕儒,不论你怎么想,我始终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们德王府的人欠我的。”
“我知道!”他高声地叫了起来,“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会这样做。音音的死,香桃的死,溪暮以及溪亭的死,为什么每个人都与你有脱不了的干系。我只能说一句,夏忆,我们回不去了,我无法说服自己再重新接受你,尽管我还是那样地爱你。”
“可是你还是爱我的不是么?”她像是挖掘到什么一样,两眼熠熠地发起光来,“奕儒,德王府只剩下我们两人了,为什么不能抛却从前的种种,重新开始呢。”
他失声地笑了,声音却很清楚:“夏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报了仇,把我的亲人们全都害死了。你现在跟我说,要重新开始,你认为我们还能够再开始吗?”
“可是在德王府里又有哪个人是干净的呢。”她急急的,促促地喊了一句,“奕儒,难道你自己就从来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吗?”
奕儒哑哑地笑了声:“你说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事?”
“难道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吗?”她的声音虽已因为痛苦而嘶哑颤抖,“你还记得沐卉的脸是怎么会毁掉的吗?”
“我知道那是因为一场火灾……”他破口而出道。
“可是纵火的人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她的话像语箭一样射进了他的心里。
他攸然地升起一种被无可名状的东西咬住不放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那场火他记忆犹新,发生在他十二岁的那年,阿玛的侧福晋带着小格格死了,那后厢房就空了出来。那一天他从厨房偷偷地拿来打火石。平常要是奶娘或者丫鬟看到他玩这种东西,总是免不了要教育他几句,他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可是他实在是喜欢玩这种东西,悄悄地溜到后院子来,看到那厢房空着,便走进去玩了一会儿,可是没料到的是,沐卉竟然躲在房里打盹。他用火石擦出火来烧着纸玩,过了半晌,想到额娘要考他背书,而自己一页书都没有翻过,便来不及熄火便从房里跑了出去。谁想到就是一时的大意,种下了祸根。至此他因为愧疚,又害怕被额娘责罚,而闭口不提此事。德王府的人都以为那是场意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淡忘了此事。直到沐卉的出现,他才想起当年自己所做过的错事。
从他迟疑的形容中,她知道他想起来了。她并不是要在他面前故意提及此事,只是因为她太害怕失去了他。虽然她的大仇已报,可是换回来的却是他的冷漠。她也想离开德王府,从此不再惦记着他,可是她实在做不到啊。如果说重生前她爱王爷,那是对王爷的一种钦佩之情,而对于他却是发自内心的情爱。
“奕儒,既然我们大家都做错了事,何不给彼此一次机会。我答应你,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做出你不愿意让我做的事。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她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悲哀的表情,像是混合着无穷无尽的惊悸与恐惧。
“夏忆,请原谅我的自私,其实我很想答应你,给彼此一次机会。可是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额娘,溪暮跟溪亭,脑海中又浮现出宁郁潇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我实在做不到原谅你。我想……”他的脸上掠过一丝落寞神情,“也许你离开王府是对我们之间最好的选择。我会认真考虑你这个想法。”
她陡地震了一震,吃惊地答不上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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