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夏忆不让他在自己房里过夜只不过是说笑而已。到最后奕儒还是留下了。可是那一天夜里她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她来到了一条名叫胭脂巷的地方。那是一条深不见底,似乎走也走不到底的一条小巷子。她从未来过这个地方,巷子又深又窄,两旁悬挂着许多轻如蝉翼的薄纱。粉粉艳艳的颜色煞是好看。她一步一步地走进去,忽闻有人在背后叫她。她煞住脚步,回头看那个人。
却见一妙龄女子站在那里,面上罩着轻纱,虽然看不清她的真面目,直统地觉得这女子仿佛长得很好看似的。
“夏忆。”女子的声音煞是动听,听得人心痒痒地好似撩在心尖上。
“你是谁?”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女人,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跟我回去吧。”那女人开口说道。从眉眼上来看,这个女人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去哪里?”她好奇地问道。
那女人穿了一袭轻纱似的衣裳,两肘间挽着飘带,走起来的时候,袅袅婷婷的。女人走了几步,又回转身子来对着她说道:“如果我不把你带去,他们也要带走你的。”
“谁要带走我?”她不由得问道。
那女人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异彩,她的眼神更柔和了,声音也更舒缓起来:“你想知道真相吗?那么跟我走,一直走到底不要回头。”
她见那女人指了指深不可测的巷子,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心底的一丝丝好奇被撩拨了起来。她一眨眼,那女人攸然地不见了。隐隐地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可是她的脚步却不听使唤地往巷子的深处走去。
走了不知有多久,天色仍然黑黢黢地一片。她愈走愈远,两旁除了灰褐色的墙之外什么也没有。原本两旁悬挂着随风而飘的薄纱也渐渐地消失不见了。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近,巷尾黑黪黪的,似乎在等她靠近。那个女人出现在巷尾了,她背对着自己,身上穿着仍是那套轻纱似的衣服。
“你终于到了,我等了你好久了。”女人轻飘飘地说道,像是哼着小曲一样。
“要去哪里?”她离那女人不远处停下来了。
女人指了指她前面的那堵墙,那堵墙竟然缓缓地朝一边移去。
“那里是什么地方?”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意慢慢地渗透她的身体,侵入到她的骨髓里去。
“你不是要见诗余吗?诗余就在里面。”女人的话就像藏着一把尖刀似的闪过一缕暗光。
“娘……娘……”从那黑鸦鸦的门内,她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从里面居然传来诗余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把诗余藏在里面?”她向前走了几步,诗余仍在里面叫着,可是她什么也看不清。
“那里面不仅有诗余,还有红艳跟音音。”那女人嗤地一声笑了起来。
她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口中叫道:“我不进去!我不进去!”
“难道你不想跟你的女儿团聚了吗?”那女人的语调一下子就变得寒冷起来。
“不,我不进去!”她还是惶恐地叫道,身子往后一截一截地退去。
那女人蓦地抬起双眼来,双目闪耀,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光来。一阵风飒飒地吹来,将那女人面孔上的面纱吹开了。她的目光直直地瞪着那个女人的脸,居然是她自己的面孔!
夏忆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把睡在她身边的奕儒也吵醒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奕儒揉了揉眼睛,嘴里含糊地说了一句。
她一下子坐起身子,两眼凝视着天花板的一点,这是异常严肃的表情:“你知不知道有一条巷子叫胭脂巷?”
奕儒一下子睁大了双眼,探刺般地窥望着她。
她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德王府出来,来到了那个名为胭脂巷的地方。与梦中的景象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朦胧如烟雾般的轻纱。这里是一条烟花柳巷之地,所以被称之为胭脂。她一个人呆在这绮丽而妙不可言的巷子里,白天的胭脂巷死气沉沉的,除了专做些零碎生意的老鸨站在门口,手中抓一把葵花籽外,有一颗没一颗地磕着之外,大多板着一张脸,像是欠她三百两黄金一般,用带着点憎恶的眼神看着来往的路人。而她特意为了这次出行,乔装为一个富家的公子。长袍长衣地穿戴起来,倒也不失为风度翩翩。
这个与梦中迥然不同的地方,她深深地感到一丝失望。
“公子!公子请留步!”身后传来轻轻的,细细的,又娇滴滴的说话声。这声音与昨晚梦境中那个女子的嗓音有几分相似,她一下子就扭过身来,见到的却是张谨同。
眼前的张谨同与以往那个朴素无华,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妇人一点也不同了。她涂脂抹粉,把两片嘴唇化得跟血一样的颜色。可是却遮不住她眼角泛出的丝丝细纹。她穿了一件半透明,隐隐露出不太年轻的肌肤,乳沟在微光中乍现出来。
夏忆直勾勾地看着她,张谨同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身从狭窄的巷子口跑进去。夏忆一下子回过神来,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张瑾同缠过小脚的双腿跑得不快,一把被她拽住了:“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福晋,你饶了我吧。”张瑾同一下子跪在她的面前,双眼中涌出了泪水。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带着继萱来你家?可是却看不到你,她的内心有多失望,你知道吗?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了吗?”夏忆的双眉蹙得紧紧的。
“对不起,福晋,你就当我死了吧。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就把她当作是一条狗或者是猫之类的动物,只要你赏她一口饭吃就行了。”张瑾同在地上啪啪地磕起响头来,泣不成声地说道。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她是你唯一的女儿。如果你有困难的话,为什么不跟我说?还有别人都说你在丈夫死了之后跟别的男人跑了,这是不是真的?”她愤慨地说道。想不到梦境中那个出现的胭脂巷却让她找到了继萱的生母。
“对不起,对不起。”张瑾同的泪水将脸上的厚粉哭得剥落了,露出原本粗粝黄暗的皮肤。“是我该死,今天我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我自己造成的。继萱不该有我这样的娘!福晋,你求求你了,哪怕你是可怜我们继萱也好,你就对她说我已经死了。”
她愠怒而失望地凝视着跪在她面前的张瑾同。尔后重重地发出一声叹息,从地上扶起她说道:“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而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里来?”
张瑾同从她眼角溢出的泪珠顺着脸颊不住地往下滴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自从继萱她爹患病了以来,我再也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我们家本来就穷,本指望着她爹赚几个小钱维持生计,可是她爹的病越来越重,根本就指望不上,靠我给别人缝缝补补弄几个小钱过日子。可是日子越来越难捱,这种活本来就不多。到后来我硬着头皮去问娘家借钱,可是我娘家的人个个自身难保,借多了难免有闲话。于是我偷偷地做起了暗娼……”说到这里张瑾同说不下去了,低着头抹泪。
“但是这种事怎么瞒得了人呢。过了没多久,继萱她爹就发现了,他气到不得了,可是他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落泪。我用做暗娼的钱拿来给他买药,把煎好的药端到他面前,他看也不看一眼。从那以后凡是我给他买的药,煎的药,他一概不喝。从那之后他的病情就更加地严重了。过不了多久他就……”说着,张瑾同像孩子一样,纵情地哭了起来。
夏忆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啃啮着她的心一样,原本想责备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你说靠一个女人洗洗涮涮怎么能够赚钱养家呢,但我这是没办法的事啊。他死了之后,我就同那个男人暗暗地交往了。那男人是我的客人,对我的印象还不坏,我见他人蛮好的,于是就……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过继萱啊,我总想着多赚点钱以后可以把她领回来带在自己身边。福晋,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心肠的人,继萱是一个好孩子,她不配有我这样的娘。你千万不要把我的事告诉她呀。那孩子跟她爹一样,是个敏感的人。我怕她……”张瑾同那刚刚拭干的泪水的脸腮,又被新的泪水沾湿了。
自己的心里仿佛被什么冲击了一样,她的嘴唇翕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瑾同猛地抓住她的衣角,腮边珠泪乱落,口中哀哀地叫着:“福晋,求求你了,你千万不要告诉继萱。”
“跟我回去见继萱。”她突然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张瑾同极力地止住悲声,被泪水糊住的双眼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继萱她只有你唯一一个亲人了,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三天后我带她来这里找你。”看着张瑾同微微凹陷的双眼,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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