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茂一脸的疑惑,揪住明伦的衣襟没有丝毫放松,眼神却更加咄咄,他说:“太后与公主无冤无仇,之前甚至都没有见过一面,你凭什么这么说?”
明伦一面偷偷示意身旁的轿夫,一面编纂谎言,“个中的缘由我又能从何知晓,只是太后密诏我入宫就是为了商议这事,我是看在裴兄的面子,才冒险偷偷将公主藏匿起来,谁知道竟然惹得裴兄有如此误会。”
裴思茂将明伦一脸认真,又穿着官服,看样子确实是刚刚入宫觐见出来的,再仔细回想见到太后的第一面时,嫣然确实反应不同往常,两个人明明能够借机会混出宫去,想不通她见到了太后为何执意要留下,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由不成?
便微微松开了手,半信半疑的问:“那么太后诏你入宫是怎么商量的?”
此刻轿夫不知从何处偷偷寻了一块泥砖正在裴思茂的身后高高举起,就要挥下,突然瞥见明伦的眼神,忙藏于身后见机行事。明伦从裴思茂的语气中听出他已经开始相信自己的话,一面在心里偷偷嘲笑一面故作忧虑的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裴兄若是真的关心你的心上人,就快快随我回府,我们好生商议一番,说不定此事还能够有转机。”
裴思茂一听事情还有转机,哪里还肯耽误片刻,都说关心则乱,颇有武功根基的他竟然连身后粗伙夫要暗中偷袭都未曾发觉。一路上跟明伦打听事情的经过缘由,尽管明伦环顾左右而言它,自己却没有半分留心着其中可能有诈。
随着跟着明伦慢慢走近相府,裴思茂心中的疑惑慢慢显现出来,因为他感受到守卫比平时多了两倍都不止,看这些人全副武装却神色匆匆的摸样,裴思茂突然感到上了当!明伦刚刚一定是担心没有家丁的保护会被我控制,这才使缓兵之计来将我请入瓮中,此刻倒真是动弹不得了。
无奈,错误已经铸成,好歹嫣然还在他的手中,眼下也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这些突然而来的守卫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
“什么!”裴思茂惊觉坐起,吓得前来端茶递水的小丫鬟们面如土色,手中的托盘险些端不稳,胆怯的看着这位长相俊朗的男子不知所措。
明伦微抿唇角,拂手示意丫鬟退下,裴思茂眼中透出一丝怀疑,语气已经是相当不客气:“你是说太后因为记恨十几年前的旧事而迁怒到嫣然,所以才要置她于死地?可是这十几年前的宫廷旧事,跟嫣然有什么相干?”
明伦盘算着跟裴思茂打交道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深知他的为人过于正直和冲动,更何况此刻他心有旁骛,要想蒙骗到他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到裴思茂的面前,说:“你可知道太后为何会闭关长达十六年?”
裴思茂鼻子粗声呼着气,并不答话,目光却瞥像别处,倒是没有刚刚那么锋利了,这些都被明伦看在眼里。此刻已经到了相府,四周都是自己的人,明伦更加淡定从容起来,便毫无顾忌的编纂谎话。
他慢悠悠的说道:“是因为王后。”
轻拍裴思茂的肩膀,说:“当年王后宠冠六宫,与王上两人伉俪情深,然而太后与王后之间的关系却一直都不好,甚至有人怀疑当初王后的死就是太后所为。事情发生之后王上也曾下令彻查,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是太后做下的,还是将太后软禁了十六年,若不是我们今次联手逼宫,只怕太后此刻还在睦元堂吃斋念佛,这痛楚她自然是会刻骨铭心。”
他轻轻转动手中的两粒珠球,拨弄它们的手法已经炉火纯青,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手掌已经十分灵活,他接着说道:
“慕嫣然这段时间确实太过惹眼了,南宫晟为了慕嫣然一个人弄得阖宫不宁,所以我们才有机可乘,这实在太像十几年前先王后在世时的样子了。如今南宫晟虽然形同被废,却不得不让太后来垂帘听政才能够安抚各地武将,所以将来不管是谁来做这个王上,太后都绝对不准许后宫再出现一个宠冠六宫的王后了,如此一来,她想先将慕嫣然当做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决心铲除掉,也就容易理解了。”
裴思茂暗伏在京城的时候,十分偶然的跟当朝权贵明伦结识,不多久便互相推心置腹,结为盟友,也依稀听他提到过这些宫廷旧闻,当时只是留心与慕嫣然有关的一切事情,却并没有过多的深究其中,现在听来,倒真有些印象。
明伦见裴思茂流露出来的神情越发明显的担忧和动容,以为自己这一计策已然开始奏效,便加上了一把火候,他低声说道:“为今之计,就是来一个釜底抽薪!”
裴思茂不明就里,警觉的问:“什么意思?”
“你仔细想一想,太后是何许人?足不出户就能够知晓天下大事,说不定你我的行踪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要杀慕嫣然未必不是一个借口,只怕这后面的真正目标是你我呀!”
裴思茂半信半疑,“你的意思是,像对付南宫晟一样,对付太后?”
明伦薄唇轻抿,并没有及时表态,有意的留出一些空余叫裴思茂自己思考,这比任何有力的答案更要有力度。
“你想要我怎么做?”裴思茂开门见山的问。跟明伦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此刻他编排的话真真假假的,自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而此刻慕嫣然还在他的手中,就不得不处处掣肘,听任他的摆布,索性双方还没有撕破脸皮,要不然可真是会很棘手。
明伦将话题最终绕到了点子上,很是高兴,便凑近说:“你那些亲兵个个武艺高强,都是飞檐走壁的能手,夜闯王宫最合适不过,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
“我的亲兵在宫变之中死伤大半,眼下不过寥寥几个人,若是坏了明相的事情,那该如何是好?”
他借刀杀人这一招裴思茂不是看不出来的,只是不明白明伦的意图到底是什么,若他存了心思要对付太后,又为何要答应让她垂帘听政,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难道王爷不想跟心上人在一起吗?眼下这一步,可是避无可避的呀。”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刀光剑影已经悄无声息的展开。暗中较量之下,还是裴思茂落了下风,明伦已经是摆明了要过河拆桥,前面就是悬崖峭壁,自己此刻却是不能够勒马了。
他叹气说:“你说的我都答应,不过我想要在行动之前见慕嫣然一面,要不然我不安心。”
明伦十分为难的两手一摊,说:“此刻让你见到慕嫣然是很容易,可是一旦行踪暴露,她也极有可能会被太后的人找到,我那些家丁都不值一提,若是一个保护不周……你也不想有后顾之忧吧?”
裴思茂深吸一口气,知道事情在阴差阳错之间已经成了定局,只怪自己当初不应该病急乱投医,轻信了明伦这个小人。
他点点头,终于答应。
明伦拍手笑道:“果然是爽快人!牡丹公主有你这么一位青梅竹马的情人,可真的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在这里跟你保证,只要你能保证自己的平安,我担保你出宫之后能够见到一个毫发无损的慕嫣然。”
裴思茂被送到偏厅休息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头脑发蒙,这一趟入宫一定是凶多吉少的了,经过宫变,王宫守卫增强不说,那些亲兵身上的伤都还在流血不止,而明伦看样子会完全的置身事外。
连他自己都十分懊恼,什么时候竟然会沦为明伦这个小人的走卒,为他卖命了起来?
若能够成功杀掉太后,那么之后呢?他会不会履行承诺放了嫣然?如果不放呢?到时候我还有没有能力来保护嫣然周全?
他痛苦的双手扶额,闭眼沉思,若不听从明伦,只怕眼下嫣然就会有危险,放眼望去,只有别无选择。
要是说裴思茂此刻的心境如皑皑冰雪,那么明伦此刻就如同春光明媚了。
他十分满意的背着手不住再书房慢慢踱步,停靠在窗前伸手打开,外间清冷的空气袭来,冲击着屋子里的炭火暖气,顿时觉得清新酣畅无比。
真是天助我也!
刚刚想着要怎么摆脱那个深不可测的太后,凭空出现了一股裴思茂来帮我达成这一心愿,到时候既取悦了佳人,又铲除了情敌,再扳倒了太后这个绊脚石,今后定可以高枕无忧了!
门外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接着擅自推开探了进来,打乱了明伦的思绪,他心头泛起一丝不快,背着手转过身来,却见到是管家,心知若不是出了大事,管家不会如此惊慌,便压着怒气问明缘由。
管家惶恐的说:“不好了老爷,慕嫣然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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