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衣衫,青丝挽作十字髻,碧色玉钗衬得出奇的好看。朱唇微微,连连后退道:“母亲,他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罢了,赵婕妤做了些什么皆是同他无关的!你快把孩子给我!”
王翁须才情,最令刘进钟情的却是她天生的善良,折言就好似艳红罂粟,灿丽却也容易刺伤了旁人,王翁须就好似那洁白如玉的玉簪花。红色罂粟一笑倾城,祸殃天下。洁白玉簪回眸百媚,宛若沐浴春风,温暖了旁人。
一袭红衫,分外妖挠,怒容满面,一把夺过怀中的奶娃道:“传御医!快传御医!”史良娣还未反应过来,便让折言生生推到在地。
大约这便是母亲,在自己的孩子受到威胁之时,纵使再柔弱的女子却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她的孩子,约莫,除了那霍去病的母亲,旁的母亲皆是如此。
史良娣一惊,怒瞪着绿袖道:“你,你竟敢背叛本宫!”绿袖瑟瑟发抖,跪地道:“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说来,史良娣原还是有恩于绿袖的,终究还是敌不过亲人,于绿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她的亲人。宫中之人,从来都是如此,有恩又如何,相识多年又如何,也还是外人罢了。
妖挠艳红,红唇轻启,眉间厉色道:“弗陵若是有个万一,本宫定当要了你的命!”低眸看了看一袭翠色,如此就容易背叛的自家主子的人,留着也无用。
安知,如此的奴婢,留在身边却也是祸害。微微闭眼道:“苏文,这奴婢欲谋害六皇子,你可知,怎么做。”
跪地的那一袭翠色,闻言,颤颤跪地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是奴婢告知您六皇子在哪的!您,您怎能这样!”
史良娣更是恨透了绿袖,再而,此刻她连自身都难保,自也管不得绿袖,只愣在原地。红衫衣袖,冷眼瞥着绿袖道:“你还敢同本宫邀功,若非你故意让史良娣带走了六皇子,能闹出这档子事儿么?你大可放心去,你家中之人,本宫定当厚待。”
一袭翠色,仓惶的朝着王翁须去,拽着那碧蓝衣裙道:“皇孙娘娘,您救救奴婢好么?奴婢晓得,您是最善良的。”
娥眉几许为难,眸中含泪,她一向见不得这些的,她的夫君总言她太过善良,若非如此,那些个宫人怎敢时常对她不敬的,
如今赵婕妤的分量同卫皇后可谓是不凡上下,平分秋色,赵婕妤却是更胜一筹,她胜的是帝王的宠爱,胜得是帝王的失而复得。
大约,如今帝王并不知晓,他原健朗的身体,一夕之间病倒皆是因遭了枕边人的算计。就如阿娇成亲多年无子,一开始却不知是遭了枕边人算计,直至两三个年头在全然知晓。那时,她恨透了他。如今他若是知她将他千般算计,是不是也会恨她,甚至要了她的命。
他的柔情,她不敢全然相信,如今,只能信一般,另一半须千般算计,莫不然,在这刀光剑影的地方,身居高位,只怕是活不长的,且还会留得一世骂名。
一袭碧蓝,抬眸望向红衫女子,不卑不亢道:“还请婕妤娘娘高抬贵手,放过绿袖。”
神色微微的看了看那一袭碧蓝,方才也就是这皇孙娘娘救了她的孩子,可如王翁须这般的性子,只怕是要遭了旁人算计的。
“本宫饶她?她今日害本宫的孩子,明日就可以害你的孩子,留着,你要让本宫养虎为患?”如此的气势,全然不亚于皇后,说来,她原也就是皇后,如此倒也不奇怪。旁人奇怪的大约是折言的年纪,这般轻的年纪,行事却好似身居宫中多年一般,老谋深算,须狠辣之时,毫不留情。
碧蓝衣衫,朱唇紧咬,一双纤纤玉手紧捏着,良久之后决绝道:“娘娘大可不必担心,绿袖,以后便跟着儿臣。”
眸中一惊,红衫女子眸中质疑道:“你,要将这随时可能背叛你的虎,养在身边么?”
清澈的眸中映衬出那一袭红衫,犹豫良久道:“儿臣会看好她。”
轻瞥了瞥王翁须,这样的性子,实在是像极了她皇后舅母,淡淡道:“你若是非要如此,便随了你罢,可你要记得,万莫要养护为患。”
言罢,冷眼看了看脸色煞白的史良娣,并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若要除刘据,史良娣自也是免不得的,那王翁须,想来却甚是无辜。
云阳宫中,榻上的奶娃紧闭着双眼,帝王闻言亦慌忙赶了来,顾不得身子。且不说弗陵之母乃是折言,老来得子,帝王亦是喜爱的很。
一袭墨色,苍苍之容,眸中忧忧之色,看着红衫女子道:“弗陵这是怎的一回事,御医怎的说。”
神色间几分犹豫,握住帝王道:“无碍,也就是贪玩,胡乱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御医瞧了,一副药便好了。陛下,不必担忧。”
她以为她并不是那样在乎他的,可望着如今的他,这般的苍苍容颜,对其下药,算计于他,心中隐隐愧疚。如今他的身子是大不如前,只怕是受不得太多的刺激的。
争权之时,却还要去在乎他,当年的他,是如此么?直至如今,她依旧不明白,他说他爱她,可他又说她只是他的棋子。她,究竟是什么,复杂的感情,总是她的阻碍。
甘泉宫外的桃林一如既往,开得甚好。史良娣匆匆的朝着紫殿而去,将将踏入,便噗通的跪地道:“母后,你可要救救儿臣啊!赵婕妤,她是不会放过儿臣的。”
榻上盘坐的苍颜老妇,眸中一惊道:“究竟是怎的一回事!”安知史良娣的性子原就是冲动的很,同旁人玩手段,却也没手段,也就是生的好看些。宫中多年,全靠着侥幸,瞧着她这般模样,多是自己去招惹了那赵婕妤。
神色惶恐,史良娣几乎是连滚到爬,一路到了卫子夫跟前道:“儿臣,儿臣原是想着,只要那刘弗陵死了,赵婕妤便没了希望,所以,所以!”
眸中一惊,怒道:“什么!你竟做出这般的事来!你!”卫子夫身处汉宫多年,谋害皇嗣将如何,她是明白的。此事若是闹起来,只怕她自己亦要受牵连,若赵婕妤硬说是她卫子夫在背后唆使史良娣,那也是不无可能的。
安知,原赵婕妤就甚是受宠,再而,诞下子嗣,定然威胁到她的地位。如此一来,卫子夫自是要将赵婕妤除去的。如此,刘据定然是要多言,帝王一怒之下,许就废黜太子。
紫衫妇人,沉沉看了看一旁的云剪道:“云阳宫,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微微屈膝,云剪淡淡道:“回皇后娘娘,近日里并无事端,甚是安分。”
这些时日,云阳宫实在是太过平静,倒让卫子夫有几分不安。活了大半辈子,她却还斗不过一个小丫头么?上一回,在那桃花林没能要了她的命,于刘据对她动手一事,更是只字不提。
越是如此,越是让人不安。低眸看着跪地的史良娣道:“那个小丫头,暂且不会做出些什么来,你先回去罢!你亦是入宫多年了,怎的还能做出这般的事来。”
转而又朝云剪道:“继续盯着,可要看好了,赵婕妤,不简单。”
云阳宫中,红衫女子来回走动着,心事重重。良久之后,从那暗阁中取出布偶,上面扎满了银针,甚是恶毒。
微微斜阳,换上一身素衣,面色沉沉道:“陛下今日可有什么动静。”
苏文躬身道:“回娘娘,近几日陛下同太子政见不合,前些时日还在宣室殿中起了争执。”
“呃,巫蛊一事,江充近日查得如何。”眉间淡淡,紧拽着广袖中那墨色布偶。
四处窥了窥,苏文这才甚是小心翼翼道:“一切皆好,等娘娘吩咐。”
桃腮沉沉,低眸看着苏文道:“苏文,巫蛊一事,近日牵连了上万人,本宫希望江充万莫要再牵连无辜!明白了么。”
言语间,将那墨色布偶塞入苏文手中,二人对视一眼,便各自离去。
一路上,折言皆是心神不宁,如今的她已变成了哪般模样。为了生存,必须要这般争斗下去,为达目的,如今已牵连了多少无辜之人。
可她必须如此,如今她不可能收手,刘据一旦登基,定然不会放过她的,更重要的是定然不会放过她的孩子的,且她不能让紫卿就那样死了。阿彻,对不起,若你知晓这一切,你会恨我么?就如我当初恨你那般,那样恨我。
宣室殿中,帝王怒色道:“什么,赵婕妤与江充原就相识!”墨衣苍颜,拍案而起道:“摆驾云阳宫。”
她竟然同江充相识,那么,他同她的相遇,原也是她同江充设计好的,如此,她同江充又是什么干系。他不敢想,她屡屡陷害刘据,当年临终前她是那样恨他,转生多年,她明明记得他,为何却要在那么多年后才设了那样一个局将他引了去。
他可以忍受她的处处算计,却不能忍受她的背叛,她同江充之间究竟有些什么!
红衫女子正哄着怀中的孩子,却见帝王怒色而来,就好似,好似当年他疑她与韩嫣有不可告人的干系一般。
喜欢浮生七世长门歌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浮生七世长门歌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