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赫连若水说什么，一旁的和悌已经气得恨不能捋臂揎拳，凰王的身体岂是随便看的，这个混蛋不是明白着要占便宜嘛：“放肆，你怎敢对凰王殿下如此无礼？”

　　高烈面色一沉喝止道：“和悌，退下。”旋即他抬头目光深沉地看着安岱缘问道：“安先生，凰王殿下的伤势到底如何？”

　　“将军，在下绝无窥伺不恭之意。”安岱缘解释着自己心中的疑惑，可绝不是登徒子的行为：“只因凰王殿下的芤脉浮大无力按之中空，这乃是失血过多血量骤然减少，营血不足无以充脉之像。可是依殿下之言，此伤乃是三个月之前所受，为何还会有芤脉？在下只是想着那伤口是否有变。”

　　赫连若水当然知道讳疾忌医的恶果，看那安岱缘目光清澈真诚倒不像是借机要非礼自己的人。可是她身上的伤口早已消失，这会儿让人家看什么呢。她收回了手淡然道：“如果先生是担心孤的伤口恶化，到是大可放心，因为孤身上并无伤口。”

　　“怎会？”这回轮到高烈诧异吃惊了。

　　“和悌。”赫连若水看向一旁的和悌让她证明。

　　“凰王殿下身上确实是没有伤口。”和悌看着那两个吃惊的人解释道：“当日凰王殿下中箭，因伤在肺腑，医者怕无法止住流血，顾不敢贸然拔箭。殿下就用药水令伤口迅速愈合，所以并没有留下疤痕。”

　　“天下还会有这种药？”安岱缘虽是大夫，却也没听过这样的药：“可是既然箭已拔出伤口愈合，辅之药石，再加上静养您就可恢复，为何如今还会有失血之象？”

　　“那是因为凰王殿下她根本就没有静养，而是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的用了四天就从西洱回到了崇圣城。”和悌想到当日赫连若水那不要命的举止，到现在还后怕，见有人问起，竟一时忘记了规矩抱怨着。

　　“……”高烈虽然大概知道事情的经过，可是再次亲耳听一遍脸色依然阴沉得吓人。

　　安岱缘竟气愤地站了起来，一时忘记了自己身份沉声斥责着赫连若水：“你是嫌命长吗？”

　　“人皆是畏死乐生。可又有谁知道死生有命，何必强求的道理。”赫连若水直视着安岱缘，意外的发现这位满面病容身材高挑的大夫，竟然有着一双深邃幽深的黑眸。看着那双黑眸她不由的想起了另一人，她清澈的眼中竟多了一份柔情。

　　“你用的药水可是麒麟血？”安岱缘忽然抓住了赫连若水的胳膊，声音带着一丝惊恐。

　　“正是，安先生知道此药？”赫连若水到是并未见怪他的唐突。

　　“你，你可知那药不能口服？”

　　“先生休要惊慌，孤并未将那药口服。”赫连若水淡然一笑，有些好奇安岱缘竟会明白世之罕有的麒麟血的用法。

　　“那你的头发为何会？”

　　“它吗？”赫连若水拿起一缕银发，唇角微扬道：“这绝非是药物所为。”

　　“安先生，凰王的病可能医治？”高烈看着放在赫连若水胳膊上的手，觉得特别的碍眼，走过来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安岱缘放手。

　　安岱缘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赫连若水的胳膊，坦然自若放开了手神色郑重地点点头：“能治。只要每日用银针配以汤药，不出两月便可痊愈。不过，凰王殿下这段时间必须静养不得操劳。切忌思虑过甚，劳心劳神。”

　　“啊，这个简单。”赫连若水不由笑了：“如今孤乃是闲人一名，又有何事需要操劳呢？”

　　“安先生，可否请您进宫为凰王殿下诊治？”高烈见安岱缘确实医术高超，便出言邀请。

　　“在下乃是山野之人，实在不适合宫中的生活。还请将军见谅。”安岱缘婉拒道。

　　“既然如此，那孤后日再来。”赫连若水从榻上站起身，头还有些微晕人不免摇晃，高烈忙上前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明日在下静候凰王殿下大驾。”安岱缘躬身送客。

　　“和悌，诊金。”赫连若水转身吩咐道。

　　“是。”

　　“多谢凰王殿下。”安岱缘倒没故作清高不收，而是虚礼谢过。

　　几人走出了正房，就见和雪几人正和安平在聊天。

　　和星一见赫连若水出来急忙迎了上来：“殿下，王上听说您晕倒，急命銮舆在外接驾。”

　　“孤知道了。”赫连若水扶着高烈缓慢向外走去。

　　待到大门口时，就见门口停着一副凰王銮舆，巷子里满满站在三百虎贲军，想看热闹的百姓都被赶回了家中。

　　“安先生，不必远送了。”赫连若水坐上銮舆，对銮舆下的安岱缘说道。

　　“草民恭送凰王殿下。”安岱缘躬身施礼。

　　——

　　天近亥正十分，安岱缘并未休息，一个人在书房中作画。安平端着做好的银耳莲子羹走进了书房，看着正在作画的安岱缘欲言又止。

　　“你为何要伤她的马？难道不知这样会要了她的性命吗？”安岱缘并未抬头，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温度。

　　“属下只是一时义愤，并不知凰王殿下的身体会如此不堪。”安平急忙跪下低声说道。

　　“那些都与她无关，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安岱缘不由地叹了口气。

　　“属下当时并不知殿下一夜白头的真相，想到您所受的那些苦才会在街上出手，想给她一个教训。”安平低下了头。

　　“你是说她竟一夜白头？”安岱缘抬起头看着安平，眼中竟是不信。

　　“白天时属下与凰王殿下的近侍们闲聊时得知，殿下因悲伤过度才一夜白头。”安平的声音更低了。

　　“是她回宫之后吗？”安岱缘持笔的手微颤，在丝帛上留下了一个墨点。

　　“是。听说殿下她从西洱回到宫中，见坤德殿被毁，急怒攻心吐血昏厥过去。一直昏睡了九天九夜，待醒来时就已满头白发。”安平说道这里更加愧疚了。

　　“宫中的御医怎么说？她的头发可能再变黑？”安岱缘放下了笔，已无心作画。

　　“凰王殿下不准御医为自己诊治。”

　　“她是疯了吗？”安岱缘一把攥紧了染了墨点的丝帛，看着丝帛在他手中变为灰烬。

　　“主人，凰王殿下现在已手无兵权，那个赫连凉亦会不会也对她下手？”

　　“谁知道呢？”安岱缘起身走到了木格子窗前看着天上的那轮满月出神，良久眼中升起了阴鸷冷：“命暗卫们去查，到底是何人竟敢伤了她！”

　　“遵命！”安平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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