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有人打破了这样尴尬的场面。名叫长谷川诗郎的冰冷少年从门厅处经过,不耐烦的嘟哝句:“你们几个人,每天半宿半宿的不睡觉。樱井良逸,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到御神殿来吗?怎么现在倒来的这么勤?”
“当然是因为这里有想见的人啦。”浅川大叔摆摆手,扔给他一个“这还用问”的眼神,带着几分调侃。
两个人的对话让樱井良逸觉得不自然起来,他抱着双臂拽拽的一斜眼:“谁会为了这种家伙特地到这里来,我只不过有些事想问问那个大叔。”
“哦?”浅川彼哉眼中荡起更深的笑意。“我记得,以前某人见了我就想逃跑哇。”
“谁想要逃跑了,只是有急事而已。”他的神色更加不自然。
虽然他的表现如此强烈,可雅美没有任何反应,连每次都要例行公事的斗嘴也没有,她只是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低声说了句“我要回去休息了”,便拐过门厅去了走廊。剩下的三个人望着她离开,连浅川大叔和樱井良逸都停止了斗嘴。
“啊拉,雅美小姐生气了吗?”浅川彼哉故作伤心的说了句。
樱井良逸也注意到她的不寻常,她大概遇上了什么事,可又不肯对自己说。他已经习惯了在月照城的那个月,两个人互相分担困难。他想起刚才浅川大叔说过的话,头上不禁暴起十字路口:谁允许你这么叫她了?
“既然她回来了,我也要回去了。”他起身告辞。“虽然上次的事顺利解决了,未必每次都这么幸运。就算是她是守护神器的灵媒师,在玄樱之域也是不安全的,请转告她让她自己小心点。”
浅川彼哉一双眼睛深邃的看着他:“你自己告诉她不是更好吗?”
这句话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确是乐意这么做,但两个人自从在刑决宫的那次接触后,好像变得疏远了。他动了动嘴唇,只化作了喉间一抹沉重的呼吸,最后什么也没说向外走去。
“我告诉你的那些别忘了,那可是很重要的事情。”浅川大叔对着他的背影说道,他只是顿了顿身子,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御神殿内,门厅拐角处的走廊上,雅美还站在那里。她不希望两个人的关系这样疏远,樱井良逸是除了纪卡理以外她最亲近的人,她还是希望像以前那样同那个少年打打闹闹。可是上一次她已经给他惹麻烦了,不想再因为自己连累他。两个人的关系如同刺猬,只有远离才不会伤害。
“真搞不懂你们在想些什么,明明想在一起却偏偏冷落,这算是欲擒故纵的手法吗?”长谷川诗郎从后面走过来,他很少主动同雅美说话,就算是交谈也是冷冷的语气。
雅美转过身来,看着他却不做回答。
“人类就是会做出这种违背心意的事,真是莫名其妙。”他感叹着,从雅美身边经过,进了房间。
一连几日,樱井良逸晚上都会到御神殿来,若是雅美在的话他就在这里喝茶,也很少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若是雅美不在,他就同浅川大叔聊些什么,等雅美回来之后他就起身告辞。
雅美并不问他,但心里也知道他在秘密进行着什么事——而不肯让自己知道。既然向那个大叔求救的话,肯定是十分棘手的事。樱井良逸对自己只字未提,连浅川那个大叔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聪明如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心中的怀疑,然而同处在御神殿,他竟然能做到泰然自若。
雅美的心事缜密起来,平日里她在御神殿也没有事可做,渐渐地觉得御神殿乃至整个玄樱之域都十分沉闷。仔细想想的话,除了想弄清身世以外,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樱井良逸算不算。
还是早些弄清楚真相吧,这样想着,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闲来无事在御神殿门前的樱花树上坐着,适逢浅川彼哉从外面回来,停驻在树下同她搭话。
“我说小雅美,最近怎么不见你去太政大臣府上做客了?”他指的是雅美经常夜闯太政大臣府邸这件事。
说实话雅美很想无视他,他这种语气最令人讨厌了,油嘴滑舌却像是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自如,连长谷川诗郎又是也为此对这个师父“出手”。她这几天的确没怎么去太政大臣府上,那日身体突然疼痛,让她现在都心有余悸,于是决定先不去了。
她跳下树来:“我是去做客了,人家未必欢迎。”
浅川彼哉眼中的玩味更深了一点:“要是他欢迎,怎么会导致樱井良逸跑来求我,结果我最后不得不说着谎话让你到御神殿来。”他忽然放低声音。“既然靠近那里会有反应,可见那不是一般的地方。”
看样子这个大叔知道很多,雅美也没打算遮遮掩掩,直接问他:“那能不能稍微解释清楚点呢?”
“还是进来说话吧。”他收起脸上没个正行的表情,向御神殿走去。雅美也跟在身后,没想到他还要泡茶,等的雅美好不心急,直到在门厅处坐好他才继续开口。“你想让我解释什么?”
雅美心中那个气呀,这大叔分明就是故意的。自己那么着急的事,他还有心思泡茶喝,看他脸上狡黠的表情,恨不得将手中的茶碗都丢到他脸上去。浅川大叔盯着少女极力忍着不爽的表情,又吸溜吸溜的喝了一口茶,才又说:“雅美小姐右臂上有金盏花的纹青吧?”
“的确是有,不过你怎么知道?”
她如此平静的开口,浅川彼哉差点把口中的茶喷出来,闭紧了嘴,于是一口热茶咕噜咕噜的全滚进肚中。他平息一口气,“你是有灵性的人,会对同样有灵性的东西产生感觉,一般可以看到或触到有灵性的物体,不过身体会对此做出反应的情况并不多。”
“你说那些金盏菊有问题吗?”她不太肯定的问。灵媒师的确是可以感知周围有灵性的东西,之前她就是靠着这种感知知道纪卡理还活着。
“那些金盏菊不是普通的金盏菊,带有一定的灵性,否则太政纳言怎么会每个晚上都前去浇花呢?在这一点上,你不是也同样有疑问吗?”
少女顿时恍然大悟。只是那位太政大臣是什么人物,为何要种这些有灵性的菊花,他失踪了七年,那位太政纳言却一直都管理着这些晚上才能浇的花,确实奇怪。她似乎还想问什么,可又不想让浅川彼哉知道太多她的事情,只好作罢。
果然答应那个黑衣人的事只有尽快做到,才能找回身世。
有了这个想法,她终于坐不住了,天才刚刚一黑就出门去了。御神殿在绯樱廷,那个人让她去军团部西边的小树林,看样子要绕过小半个玄樱之域。她刚一离开,浅川彼哉就从窗内探出头来,小少女的身影在黑暗中越来越模糊。
“小雅美果然是沉不住气了。”浅川大叔像是感叹一般。
“还不是因为你和她说了那些,就算是樱井良逸这边情况紧急,也不用这么催促着她去做这件事。”少年徒弟仍旧是很不耐烦的表情。“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让她住到御神殿来?你我都是男人,多个女人不是很不方便吗?”
“难道你起夜回去的时候走错了房间?”他饶有兴趣的样子,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这是个恶趣味的家伙。长谷川诗郎不悦的回答:“才没有那种事,只是不知道怎么同她相处罢了。平常对你什么态度都无所谓,可她毕竟是女孩儿。”他说的却是实话,因为习惯了对谁都冷冰冰的,第一次同女孩儿接触有些不适应。“还有,那个樱井良逸,明明对她在意,还非要装出那副样子,让我看了就觉得窝火。喜欢她直接说,半冷不热的态度算什么?”
“跟你都没关系,你在这里急什么?年轻人嘛,都是这样。”浅川彼哉满不在乎的回答,又坐下来继续喝茶去了。
雅美来到军团部西侧的小树林的时候,已经到了入夜。玄樱之域中樱花占大多数,而这片树林种的却都是桃花。此刻过了花期,已经没有那种满枝头的粉白以及花朵的芬芳,只有绿叶在夜色中更加浓重。
她一边走还在想着怎样才能找到那个黑衣人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一个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那个人背对着她站立着,好像在特意等她。
“你来了。”他开口,并且转过身来,仍旧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打扮,一身黑衣,只露出眼睛。“既然你来找我,肯定有什么事吧?”
“既然答应我只要找回神器就告诉我的身世,可是你好像对找回神器这件事一点都不心急。”雅美上前几步,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焦急,她情绪那么激动,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为什么不吩咐给我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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