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美以灵媒师的身份进入了御神殿。其中发生的事情他没问樱井良逸,但大致也能猜得出,说来说去,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御神殿除了举行仪式所要用到的神巫,主要掌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浅川彼哉,他一直都是皇室的御用阴阳师,负责所有占卜施法的事宜。给人的印象十分轻浮,可又是个靠得住的实在男人。另一个是那个少年,名叫长谷川诗郎,据说是浅川大叔的徒弟,只是性格实在是冷冰冰的。
虽说是让她住在御神殿,不过是给了她个容身之所。她来这里是为了办事,而不是常住。那个少年对她的态度也是冷冰冰的,她倒是不介意。可那个大叔好像能把一切都看透,想在他面前隐瞒些什么很不容易。自从她住到这里来,与樱井良逸的来往也减少了,毕竟不在同一个地方。
太政大臣府上的看守比以往更加严格了。作为皇室,他们也是由王族守卫看护府邸,只有玄樱之域的外围才有军团部看守。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找准机会溜了进去。太政大臣的庭院中一如既往的安静,那个女子——太政纳言仍旧是每晚都到那里去。她本是内阁大臣,不同于一般的贵族女子,所以晚上也是可以出入的。
雅美隐藏在院子中,看着她进了房间,很快又出来了,手中拿着一只水壶,然后挨个儿给那些金盏花浇水。
难道他每晚过来就是为了浇水?
她正在纳闷,突然间身体像是被什么充斥了一般,难受起来。那种感觉像是被东西拉扯一样,连内脏都快要爆裂了。顾不上在这里继续调查,找了个机会从那里逃出来。直到离开了太政大臣的府邸,那种难受的感觉才消失了。
这晚上发生的事有些匪夷所思。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凝神思考,直到快要接近御神殿的时候,才觉察到身后的异样。她停下脚步,细碎的声音便消失了,她再迈开脚步,那声音又回来了。少女回过身来,那人就不躲不藏的站在阴影里。
他长得瘦瘦高高的,只是比樱井良逸矮一点,浑身上下都被黑色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让他看起来好像整个人都隐于黑暗中。因为距离太远光线太暗,雅美并看不真切,只能感觉那个人的目光向她看来。
“你是谁?”她问,心中升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那个人上前几步,“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听不出是男是女。
雅美突然间觉得他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可具体在哪里,她有一时想不出。“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正在急于知道你是谁,想要调查你的身世吗?”
雅美心中嘀咕:这个事只有樱井良逸知道,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她相信少年不会出卖她,可心中还是疑惑起来。定定神,又问:“所以呢?”
“所以只要你帮我个忙,我就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
他的口气如此有把握,雅美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可她也的确是想知道自己身世的问题,索性心一横回答:“只要我能去做的我一定帮你。”
黑衣人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她回答的是“我能去做的”,而不是一般人回答的“我能做到的。”
他眼中似乎有了异样的神色,没有继续说自己的要求,而是试探性的问起来:“你是说你能去做的,那你还有不能去做的吗?据我所知,你唯一的姐妹已经死了,你现在无依无靠,还有什么不能去做?”
没想到他也知道纪卡理的事。不过这番话让雅美有些听不入耳,脸色有些阴沉下来:“当然有不能做的事,若是让我去伤害别人就不行。灵媒师的任务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人类,如果你真打算提这样的要求的话,那你还是趁早不要说了。”
黑衣人真的没再开口。雅美有些失望,本以为能够从他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他提出什么自己不能去做的事情,那还不如不说。
稍微沉默了一会,就在雅美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间又说:“我让你做的事不会是你不能做的,而且恰巧是你要做的。”
听闻这些她又提起了兴趣,耐心的等着他下面的话。黑衣人的声音仍旧是没什么情绪:“我让你把神器带回来。”
雅美一时不能回答。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他好像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一样,包括自己要做的事,关于纪卡理的事,还有神器的事,他通通都知道。
于这样的人合作,会不会是与魔鬼的交易呢?
黑衣人看出了雅美心中的犹豫,并不对她进行心理引导,也不催促她回答,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一般人都会提出考虑几天的要求,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不是……
“好,我答应你。把神器找回来,你就告诉我我的身世。”她最终还是决定下来,没有提出考虑几天的要求,并且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不会给你限定时间,如果想找我就去军团部西面的小树林,我在那里等你。”他留下这几句话,不等雅美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雅美回到御神殿以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些难以置信。那个黑衣人给她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而且还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她本不是随便相信别人同人交易的那种女子,没想到今天竟然会答应这种事。
一边琢磨着她走进御神殿,一进门就看到门厅处樱井良逸和浅川大叔相对坐在那里喝茶,从他们的神色看来谈论的似乎不是很轻松的话题,樱井良逸在抬起头的前一刻,仍旧是皱着眉。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雅美心中带着疑惑,却没将这句话问出口,毕竟如此突兀的这样问显得太失礼了。她走到近前,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同他打招呼。以前两个人在一起寻找神器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尴尬的场面,果然才分开几台呢,就已经变得这么陌生了吗?
答应对方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现在已经不再有关系了?
事实上樱井良逸同她的感受是一样的。原来两个人之见的话题,除了神器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他此刻悲哀的发现,那个一直被他当做同伴的少女,根本就没有真正走到他的朋友行列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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