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
李清在被窝里躺了半天,才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开春的季节了,外面寒风还是像刀子一样冷冽的刮着,苍劲的松树随着凛烈的劲风微摇晃。她从被窝里伸了一只胳膊,迅速的又缩进了被窝,嘴里嘲外面嚷道春夏秋冬,今日饮食起居在挽风阁了。昨夜那场府上众人共同用食,有些吓着她了。从回来的路上就想着,自己不适合做个什么大人物,还是闲散慵懒的做个潇洒人比较好。
一个时辰后,她捂在被窝里缓慢的换好衣袍,整好装容,起身用着金盆里准备好的温水,又是一个浊世琢玉的翩翩佳公子。
君若扬深如幽潭的眸子微微转动,嘴角扬起戏谑的笑容,淡淡说道:“难怪老太傅到处写文章骂你年少轻狂,学术界的耻辱,今日一见,果然是如此,世人皆被你这张皮囊所戏弄。”
李清轻轻一笑,嫣红的脸庞透着淡淡的光芒,清澈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温和的说道:“羡慕还是嫉妒?别藏着、掖着。能被老太傅提名讨伐,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我李清做不到名扬天下、万世赞颂,背负千古骂名,遗臭万年也是件极好的事。”
君若扬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往雕功精致的空茶杯里斟了杯浓厚的红茶,与李清爱喝温和菊花茶不同,他喜这深沉艳丽翻滚的红茶。水柱泊泊而出,似红霞掠过,空气里荡起浓郁的茶香。君若扬将茶杯往前一推,嗯了一声,道:“你为何有这般想法?与世间的人格格不入。”
李清款款而行,慢步移至桌前,将茶杯举近鼻边,细细的闻了会儿,笑着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在武夷山峭壁上采的茶,素有茶王之誉,以嫩叶呈红色而得名。”它就是中国有名的红茶,大红袍。
君若扬点头,道:“是在悬崖峭壁采取。老太傅说你是个浅薄之人,我看不尽然,你虽有时粗鄙,但也别有一番见解。格格不入处独创新颖,好似这红茶,悬崖峭壁之上,很难有人能采到,便觉是猴子的食物,不能入世人眼。”
李清轻轻抿了一口,微烫的茶水渡过嘴唇间,有纯香流动,舒服的啊了一声,便懒懒的眯起了眼睛,笑道:“世人怎么看我无妨,我活得畅意便好,他们说了不算。谢谢你的茶,为此我具体用诗词来代替回答。”
君若扬眼眸微动,微微颔首。
李清低头微微思索了片刻,有首诗词早先就在脑海里转了一遍,这首诗此情此景道来都十分的恰当。虽然是借用他人的《自嘲》,但也非常像在说自己。李清嘴唇含笑,轻轻吟道:“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
君若扬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很是畅快。这诗词形容得太好的,把李清的模样说得灵活灵现,未见此人,便知此人的德性。不过最后一句才应该是最有意思的吧?李清这个笨蛋啊,无论在何时都要提醒自己的银子太少,生活太拮据,日子没法过。
李清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就见君若扬笑得肝肠寸断,俊美妖娆容颜似芙容花开,盈盈光芒眼眸现,唇齿含香脉脉流,处处都透着无限魅惑和勾魂。李清撇嘴道:“别笑了,容易喷茶水。”
君若扬忍不住伸出手掐了掐她肉嘟嘟的脸蛋,无限疼怜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妙人儿。不爱功名利禄,不爱俊美男人,偏生喜爱银子,比什么都看得重要。”
李清鄙视的哼了一声,这就是你们文人的悲哀了,永远不懂得商人的利益。人活一世间,要想畅快,哪能缺了银子。她嘴角扬起讥讽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好像也有很多银子,如果你不缺的话,你可以施舍给我。我会很感激你的。”
君若扬本是刚歇下的笑容,被李清这么眼巴巴的一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刚饮入的一口浓茶毫无遮掩的就喷在了李清的脸上。
李清用手擦去水渍,眼睛一瞪,愤愤不平道:“不给钱就不给钱,喷我做甚。”
“……哈哈哈!”君若扬又笑了。眼前人分明就是个活宝。
李清看君若扬这厮笑得无法无天的德性,总算是坐不住了,嘟嘴喝了一杯茶之后,气呼呼的就往外面走了。
寒风冷冽间,呼出的气息带着白茫茫的雾气,枝头隐见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吟唱,小草翻新,绿意盎然。而此时日出而作的奴仆家丁们纷纷各就各位忙碌的做着粗活,从远处看去似一副静动相宜的图画。
李清脚步重重的走了几步,心里恨恨的想着君若扬在笑什么了,他不过是嘲笑她卖菜几回,几回栽在他手里。好不容易从皇上那儿弄点银子,又被他气的砸了很多东西,拿去抵债了。从庙堂至朝廷,每回都得不到利,偏生还有那么高的心气,就想往利益上扑。真是可笑之极,可笑至极。唉,她都好几次在想了,是出门不利,还是自从遇到君若扬这个克命之人,她就迈步了倒霉的境地,怎么爬啊爬,就是爬不出来。反倒有深陷的可能,何极悲哀啊!看来,她也好好研究生财之术,不怕霉气上身,就怕功夫浅。
不知不觉中,慢步走到了郭玄的房间门口,用手敲了敲门,问道:“郭玄,起来了吗?”她想做生意不能缺了本钱,先问问郭玄自家可是有家底乎?愿意拿来给她做生意乎?
“郭公子啊,他早就出去了,一晚上没回来。”里面传来软绵绵的女声,像是刚刚睡醒般有气无力似的。
李清微惊,心想将军府还有人比她起得晚?什么世道啊。她逐而又拍了拍,大声喊道:“开门!快点开门!”语气里有了些丝丝愤怒。
里面的人听到急切的敲门声,丝毫不为所动,慢吞吞的扭着妙曼身姿打开了房门,眼眸未睁,用手捂住嘴唇打了个哈欠,倚在门旁,从容的问道:“什么事啊?”
李清眼睛紧紧的盯着房门,见房门打开,就见一个衣衫半露风情万种的杨柳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媚眼未睁,吐气如兰,身上扑了薰人的香味。李清皱眉,愤声道:“杨柳姑娘这是郭玄的住房,你为何会住在此?而且这等时候,日上三更,你为何不勤快劳作,而是慵懒的躺在塌上,沉沉酣眠?”
几个沉重愤怒的‘为何’,让杨柳略微从愣神的从半睡半醒中彻底惊醒。她一看来人是李清,眼睛瞬间瞪得如灯笼般大小,嘴角哆嗦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李太傅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我最近身体虚弱,感染了风寒,所以才会迟迟不醒,老想偷懒睡觉。还请你不要责怪。另外为何睡在郭玄床中,是因为他这儿有暖气,有炭火。你知道下人的房间都比较冰冷的。”说着说着,眼见李清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杨柳打了个寒颤,低下了头,迅速在眼睛处抹了一下,用低低的哭腔说道:“请李太傅宽恕,李太傅不喜我住郭玄的房间,我以后再也不会踏进半步。还请李太傅别再追究杨柳了。杨柳真的是一时贪恋房间的炭火,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真不是有意的。”杨柳本以为外面敲门的人是哪个丫环或是家仆。李清刚去皇宫的那段时间,杨柳仗着她是李清带回来的,到处趾高气昂的欺负家仆丫环们。有好几气都把春夏秋冬给气哭了。府上除了郭玄她不敢靠近之外,其它人她都不放在眼里。至于此刻为何在郭玄的房间,这还是郭玄昨晚跟她说他的房间有炭火,姑娘身子金贵,不如将房间移到他这儿住上几晚。而郭玄他自己就和李清睡。以前见过郭玄和李清的相处模样,自然觉得很正常。便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哪里知道会是这样的情景,李清会来质问她。
李清冷笑了几声,眼睛盯着她的裸露之处,冷声道:“你病了还穿这么少?我敲门几声,你如此怠慢于我,你可有把我放在眼里?你可知我才是府上真正的主子?再者郭玄在接管将军府时也算是有名份的主人了,你却把他从他的房间里赶出来。你是吃什么胆子,胆敢做出这种欺奴压主的事来?像你这种连自已主子都欺压的人,看来将军府庙小,容不下来了。”
杨柳听出弦外之音,这分明是要赶她出府的意思。薄弱的身子颤抖的都快倒下了,两条腿颤颤巍巍的,卟嗵跪倒在地,连忙扯好快要滑落的衣裳,苦苦哀求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李太傅饶了我这一次。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不知道是李太傅在敲门,才出来的稍远了些。求李太傅原谅,千万别赶杨柳出府,否则杨柳只有死路一条。求求李太傅了,求求你了。”
李清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看来她还不太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不只是她怠慢,还有她的懒惰、撒谎、恃宠而娇等等毛病,都让李清无法宽恕。本来同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若是遇到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不拿出点颜色给她看看,她就能掀房揭瓦了。李清沉沉的说道:“我只问你,你来府上这么久的时间,可有做过任何一件对府上有利的事情?”
杨柳趴在地上的身体颤得更利害了,她感觉李清是下了决心要与她细细算帐,她低垂的头颅朝李清靠近了几分,伸手两只手拖住她的一只腿,哭啼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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