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口舌之战不可必免,一触即发,皇子们养精蓄锐新一轮的攻击上阵,李清突然哈哈哈大笑几声,酣畅淋漓的笑声宛如仙鹤直冲云宵,让皇子们瞬间怪异的盯着他,面色茫然,困惑不解。
太子凝眸,恼气未消,问道:“你笑什么?”
李清用她独特的声音,朗声道:“我听说快乐的人,在哪儿都快乐;我听说悲伤的人,在哪儿都难过;我听说不相信人的人,到哪儿都会缺少朋友。由此看来,你若选择了哪种生活,生活便以怎样的形式对待你。与人相处,便是这样。既然你们不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既然无可避免的要去面对,那就坦然接受;既然无法控制别人去想,那就自我修行;既然做不到人人满意,就不如释怀的大笑。你们看今日的天气尚好,天地明净,秋实累累,这样的日子应该用来享受不是吗?”
这番话说得有点儿长,但字句清晰明了,字字珠玑,皇三子和皇四子听到时,红润的脸庞更为通红,不是被气得,而是羞红。本是做了十足的防备和攻击,就等李清大步向前往里面掉,他等揪住机会好好收拾一顿,可是李清意味深长的话却不是东风,而是海啸引发的台风,硬生生的转折,让他们措手不及。
皇三子找不到好的话语以对,清瘦的俊脸紧紧绷着,眼睛里情绪复杂,微微有些激动且想扳回一局的说道:“太傅说话果然锋利,似一把未出鞘的剑般,朴实的外表也掩视不住内藏的冷芒。”
皇四子则以退为进,道:“听太傅说的这番大论,本皇子可以认为太傅在说自己是个快乐的人,而我们是不相信人的人。这般,你能告诉我们这群不相信人的人,何为吃喝玩乐吗?还请指教。”
李清轻笑,颇为强悍的说道:“有句话说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每位太傅的教导方法不同,教出来的学生自然不同。我不否认强记硬背有一定的功效,可容我反问一句‘有些生硬的句子,大家都懂了吗?’比如说诗词经书,大家真的能明白其解意,没有丝毫茫然和不懂?然而,我的‘吃喝玩乐’能让这些死板的字句变得生动起来,变得有趣好玩起来。”
太子不信的哦了一声,微微收敛起恶意,皱着眉头说道:“请太傅细讲!”
李清点点头,淡声道:“比如《水调歌头》这首诗就很好玩。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这首诗若是你记不住,就可以用唱的方法来记。唱的方法不行,还能在喝酒的时候牢记。”李清细细把完整的唱曲唱了一遍,然后又诉说了一遍行酒令的趣事,若是答不上来,便背此诗一首,再答不上,再又背一遍。如此玩乐中学习,事半功倍。
太子党们在听到这首诗就惊呆了,这首诗从来都没听过,曲调也从来都没听过,很新颖,很舒缓,整个气韵典雅悠然,耐人寻味,气势磅薄中透着含蓄,华丽壮观中有着深远意境。这首诗莫不是太傅所作?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难怪古人云‘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眼前年纪小小,长像清秀的大傅有着一般人没有的才能。否则,父皇也不会前来参拜了,看来是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
须臾,太子和皇三子皇四子眼神相对,互相瞥了一眼,双目交流,大家都大概的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当下暗暗敛去恼怒,面色诚肯,态度坦然的说道:“学生错矣!太傅确实是个有才之士。”
皇三子垂头,低声道:“学生刚才堂突之言,还请太傅勿恼!”
皇四子也敛起傲慢之气,恭敬道:“太傅勿怪罪!”
李清看他们突然改变了态度,有些诧意,心想此几人专程来找麻烦,这么快就被打败恹恹无力了,垂头丧气的模样。他们可是真心的服气,还是往后再来与她算帐?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今日有这番效果也不错,这样看来,明日他们就不会在老太傅面前耍心计,让她颜面全失了。
于是,李清平淡的笑了笑,掷地有声说道:“搁罢争议,共同学习。今日也不过是探讨学术问题,大家都有自由发言权,有争议才有进步,有进步才能推动生产力、创作能力等,如此良性循环,景国焉能不荣盛?!”
太子和皇三子皇四子同时看向李清,这一刻竟觉李清比这柔和的天气还要温柔,肉肉的包子脸带着淡淡的笑意,像那向阳盛开的太阳花,高贵脱俗,散发着静谧的光芒。他的眼睛清澈明净,正如他所形容天地明净,尚好的季节。面对如此宜人的人是该好好享受。
李清不知这一刻,几个莘莘学子为他片刻失了神,皇宫之中难得有这样可遇不可求的人。而且这样的人可以做你的太傅你的师长你的朋友,此乃人生大幸!他们在心里暗暗的想着明日上课要好好表现,在太傅面前赢得好感,让太傅对他们有所改观,如此太傅就不会被五皇子抢走了。
送走太子党们,李清又朝漫漫长阶的皇宫转了会儿,兴致很好的走了老远的路,在一大片草地上仰着脑袋看那漫天的云朵,直到太阳西沉,天色渐暗,她才哼着小调,慢悠悠的往回走。
宫前已挂起了红灿灿的灯笼,一眼望去,宛如一条飞行的长龙。
李清摸着门路,走回卧室。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没想到君若扬那厮一点道义精神都没有。所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君若扬答应做她的侍卫了,怎能一声不哼的就失踪了?真是个背信弃义的家伙。
她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很累的将自己的身体朝床塌扔去,‘哎哟’什么东西撞到我的头了,她用手揉了揉脸蛋,身体还来不及爬过来,就被辗转翻了过去,面朝上,身子垫底。
她再迟顿也知道压着她的是个人了。
“大胆!浑蛋!救命!”她怒不可歇的大声喝道。他妈的是谁压在她身上,而且手放哪了,居然还按了按她的起伏的胸部。她用了裹胸布的啊,摸什么摸,平胸有什么好摸的。
瞬间嘴巴被大掌捂住,压住她的身体还在他的身上磨了磨,似乎烦躁极了。
“呜呜呜!君若扬救命!救命!”捂住她的手不是很紧,她挣扎的晃了晃脑袋,几下挣扎开来,看不清黑暗中人的面目,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喊着熟悉人的名字,似乎希望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君若扬能听到。
谁知上头传来君若扬懒懒的声音,道:“闭嘴!好好的睡眠都被你吵醒了。”随后压在她上头的重量消失了,房间里燃起一脉烛火,莹莹光芒中,一双墨黑的眼睛烦躁的盯着她,冷峻的脸上有着一抹暴戾。
“你、你你个混蛋!你跑到我床上做什么?这是我的床,你懂不懂?”李清暴躁的喝道,身体缩成一团,全身绷整,露出害怕之态。
“睡觉!”回答道很简单,眼神里还透些微鄙视。似乎在说你没安排我睡哪,你不在时,我为何不能睡你的床?同是男子,何必做出女子之势,像不像话,快点把双手放下来,看着就火大。
李清看君若扬一直盯着她的放在胸前的双手,嘴巴恸动几下,脑子里突然想到她此刻是男子,连忙将护胸的双手放下,装模作样的咳了咳,喘着粗气道:“教你基本礼仪。不准睡我的床。还有离我远点。”脸上露出不舒服的表情,非常嫌弃的拍了拍被他碰过的地方,似乎在说很脏。
君若扬看到她那细微的动作,觉得极为刺眼,心里一痛,气温降低了很多,冷声道:“我是你的贴身侍卫。睡你的床也无大碍,你我同为男子,何需似娇娇般,碰一下,便避退三舍,你是在害怕我?还是不喜与男子触碰?但据我所知,你跟你府上的郭公子关系非浅。”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话里隐隐有着醋意。
“我当然是男子。我我喜洁,不喜欢被别人碰自己的东西,所以,你别靠我这么近,令我不舒服极了。还有贴身侍卫用不着晚上睡觉也守着吧?皇宫很安全。你执意如此,那就自己打地铺,反正床上是没你的位置!”李清跳起来证明自己是个男的,‘噔’的一声,又撞到床梁了,她摸着自己受伤的脑袋,咬牙切齿的指着地上的位置,说道。
“我不睡地面。”君若扬冷酷摇头,帅气的扔下一句话,双眼冷冽的盯着她,那双含着碎冰的眸子有着一抹不妥协。
李清就知道遇上这家伙就会状况百出,他不是她能控制的,但让她这样的季节睡地板,她自己也不愿意。于是,很是坚持的说道:“床是我的。我要睡床,你必须睡地板。”
君若扬沉默,冷眸相待。
李清本是坐在床里边,看自己占据着重要位置,索性把身体一摊,摆出八字型,很霸道施展双手,将自己的身体扩展到不能扩展为止,才理所当然的说道:“你看,床太小了,只能睡我一个人。你就让我睡吧!谢谢你了。”双眼还眨吧眨吧的露出可怜之态。
但这种横着走的‘螃蟹’,再怎么装可怜,也是令人十足的厌恶气恼的。
君若扬冷笑几声,拉起她放在外边的一条臂往里面一扔,就面不改色的躺了过去,李清还想伸出手来,他更是快她一步,扶起她的后脑勺,单手就拥她入怀,将她的小脸放在臂弯里。
“放开我,放开我!”李清果断挣扎,身体扭曲的动来动去。
君若扬起初还容她小小的放肆,可她似乎生命力特别顽强,冲击力也不能轻视,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双手还拼命的捶在他胸前,终是不耐烦极了,整个身子半倾斜,就覆盖在她身上。
“救命啊!”听到第一声尖叫,他的大掌又捂住了她的嘴唇。
一切动作宛如恢复如初,就如同她刚进来般,两人纠缠的搅在一起,只是不同的是屋内有着冉冉火焰,两双眼睛都不妥协的盯着对方。
“别再尖叫,会引来大内侍卫。你不想我点你穴位或是用别的办法让你住嘴吧?”君若扬感觉身体发热,贴着李清的身体有种前所未有感觉在漫延,身下的娇躯软软的,不似他这般刚硬,有可能是李清太懒的缘故,才养得如此‘软绵绵’。而且最是可恶的他还闻到淡淡的清香,有点像菊花茶的香味,又像是少女的幽香,腹下那股怪异的冲动又涌了上来。脸颊瞬间火热。
被威胁的李清稍稍乖巧了些,身体僵硬不动,听懂他的话之后,眼眸眨了眨,还很老实的摇摇头,好像在回答不叫了,都听他的,都听他的。
“不准叫了!我信你一次!……”君若扬缓缓放开手掌,于此同时暗暗呼了口气,撇过脸去,压住她的身体也侧过去,半倚着床边,脸朝外,不知在想什么。
屋内很安静,静到能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彼此呼吸交融,心跳声此起彼伏的咚咚响着。
“你身上怎么有香味?大男人涂什么香草,闻起来,不舒服极了。”良久,君若扬阴阳怪气的说道。
李清看不到君若扬的脸,不知他整张脸都红透了,还以为自己是哪里露馅了,他此刻正在试探她。不由,她身体抖了抖,努力平缓呼吸,冷静的回道:“小时候病得次数太多,爹怕我养不活,就把我当女儿般养着。”一贯的说谎不打草稿,得心应嘴的道来。
“哦!”君若扬淡淡的哦了一声,别无其它。他一直都认为李清是个男子,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女子,再者李老将军没必要欺骗皇上,所以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他的性别,无论他的解释多怪异,心里还是万分明白的。只是,男子擦香也没什么,他心里的怪异应该是原自腹下这股邪恶,莫名其妙的就对他产生了欲望。
心虚的人难免紧张,李清听到淡淡的哦声,还以为他不信她。咬了咬红唇,继续说道:“如果你实在不舒服,可不可以不要和我躺一张床?我是必须睡床的。你也知道我从小体弱多病,身体特殊,哪经得起冰冷的地板,如果让我睡地板,那就等于让我慢性自杀。这样的做法,我还不如不要你这个贴身侍卫了。”
“……”君若扬没有理她,缄默不语。
“你听到没有?你不能这样欺负我,知道吗?我才十四岁。我爹爹不在身边,又要独身面对陌生的环境,这日子已经很难过了。你为何要咄咄逼人,让我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这对你并没有好处呀。”李清还在嗉嗉叨叨,听不到回答,手指一下没下的点着他的后背。
君若扬脑子嗡嗡直响,像是有只蜜蜂在他耳朵飞来飞去,声音听得不真切了。但后背一根手指头有下没下的轻触,让他全身着火的感觉挥之不去,真是个麻烦,跟她说话麻烦,跟她吵架麻烦,就连躺在床上也麻烦。但是再怎么麻烦,他都不想爬起来,好不容易占据床的一角,此刻起身,后面定是无他的容身之处。挤挤吧!等她累了,睡了,身体的火热随之也会熄了。
时间一分分消耗,李清从精力充沛到慢慢的撇了撇嘴,眼睛缓缓闭上,也不过几个钟头的事。今天确实太累了,走了老长的路,还跟一群大男人们嘴上激战,脑力和体力均消耗迅速,实在没有精力将身旁这个‘混蛋’推走了。她皱了皱眉,很不情愿,却又哈欠连天的进入睡眠。
“李清,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打篮球的男生很帅啊?”同学兼同桌吴天真拉着李清的手臂,神秘兮兮的说道。
李清从书里抬起头了,瞥了一眼,淡淡的说道:“还行。我还没看到正脸,不能确认他帅不帅。”
吴天真拍了一下李清的手臂,道:“你看下学长的打球姿势啊,快看,快看,这个远距离里投球,哇,进了耶!真是帅呆了,酷毙了!”
李清不以为然的笑笑,敷衍的点点头,道:“很帅很帅!”
吴天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脸上露出崇拜的模样,道:“你也认为他很帅?呵呵!他当然帅啦!他是隔壁学校建筑系的男生,学习成绩可好了,家世也不错,听说上下学都有名车接送。是真正的富二代。最重要的是他为人和善,乐于助人,用古代词来形容就是温润如玉,翩翩贵公子的形象。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真是爱死他啦!不行不行!我得找个机会接近他。你帮帮我,好不好?”
说完,连拽带拖的把李清从书海里拔出来,双眼露肯求之态,极为可怜的哀求。
李清看书看得正入迷,被人这么一把拖起,微微有些不舒服,道:“我怎么帮你啊?我又不认识他。”
吴天真笑嘻嘻的说道:“不认识没关系,你帮我去认识认识就好啦。你不是看了很多书吗?又极会辩论。这样的你,一定能成为他的朋友的。到时身为朋友的朋友,我再去接近他。”
李清皱眉,道:“你为什么不自已主动?”
吴天真自卑的低下头,道:“我内向。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之外,我对其它同学都是一句话不说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唉,连朋友都交不到的人,怎么去谈恋爱。我只有你了,帮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只有你,除了你,没有人会帮我。”
李清看着吴天真认真的请求,良久,点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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