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些流寇,他顾容瑾,还不放在眼里。
他蹙眉观四方,耳内轰鸣。蓝永禄是死了,却没有留下任何与蓝家相关的证据。竟然做得滴水不漏,他倒了,蓝家却没有倒……只是现在,他们可以明着来了。端看蓝九皋是何打算了。
蓝九皋这个人,顾容瑾不明白。至少……一开始到现在,似乎他都没有打算与自己真正为敌。倒是有些摸不清他的意图。蓝家这些人,顾容瑾再不想有瓜葛。当然……除了那个女人。
一想起蓝桑落来,顾容瑾竟然散发出一种名为温柔的气息。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此刻的顾容瑾,竟觉得,对那个女子,有良多的亏欠,也有太多的不解。看来他注定要被她沦亡。这样的心思,他在皇兄对洛倾菡的感情中看了太多次,出现在自己心中,却觉得如此陌生而心悸。
府中清香袭面,落叶被打扫得一丝不苟,破晓已经亮起了过道回廊的淡黄色灯笼,点亮了一路,遥远逶迤。
他身上衣衫尽乱,且带着血腥。阿芒突然冲出来,看到三人身后的其他护卫怀中抱着的人,一瞬间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苍白,原本就凄寂的夜色此刻更显萧索。
顾容瑾见她那模样,顿了顿,却还是让立夏和立冬把自己扶进去。
阿芒冲到立秋的尸身面前,双唇颤抖着,断断续续的发声,“我知道是你。活该你有这般下场。我阿芒,绝不原谅你。”
她只是声音颤抖,只是看着立秋的身体悲伤得不能自已,也没有说出任何惋惜这人的话,只是那么定定看了一眼他的尸身,双目无神的转身而过。
无人拦她。
立夏叹了一口气,看着阿芒失魂落魄转身而去的背影,对身旁的顾容瑾道,“王爷,阿芒她……”
“由她去。”顾容瑾轻轻咳了两声,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
立夏和立秋对视一眼,再无人能笑出声来,立夏倒一向活泼,此刻也只能充当开心果道,“昨夜那么一闹,天下明眼人估摸着都能看出来王爷和皇上是商量好的了呢。这下……恐怕王爷威名更甚了。连皇上都不追究您……”
顾容瑾嗤笑一声,“天下人如何看我,与我何干。”
立夏笑了笑,“王爷说的是。咱们自个儿过自个儿的。别人说什么,是管不住的。”
顾容瑾想要的,不过是天下太平,国民安良。
“王爷……”
听见一声柔柔的喊声,顾容瑾懒懒抬眼,苏莹般般入画楚楚的衣衫映入他的眼帘,“妾刚见着府里点了灯,想必是王爷回来了呢。”
她手中还捧着清粥小菜,定然是做给顾容瑾的早膳。只是努动了几下嘴唇,没有说出口。
清晨的她带着一丝丝晨起的慵懒,薄粉敷面而风姿水媚,敢叫何人不怜?更是句句不曾多问,亦无所求。
只是任谁看了,也难以拒绝。
然而顾容瑾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心思应付府中这些女人,只能冷眉一竖,僵硬的点了点头,与她错身而过,半句无多。
被错身而过的那一刻,苏莹捏了捏手中的绣帕。无声的咬了咬唇,再转身过来,已经是含笑娇语,“王爷若是待会儿不就寝,便尝一尝莹莹做的清粥小菜吧。”
顾容瑾半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这般可怜姿态,便敷衍了一声道,“嗯。搁着。”
这日清晨,宫中发生之事很快便传入了府里。
“听说皇上把侧王妃放出来了呢,都怪那个皇后,黑心着呢,要说这侧王妃咱们虽不怎么见着,但似乎听说脾气还不错的。”
“是啊,小满姐姐天天都服侍得开开心心呢。皇帝陛下还为了赔罪,直接让侧王妃变了王妃呢。我看,要不是咱们王爷逼着,皇上哪儿能……唔唔!”
其中一人双唇被捂住,另一人嘘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王爷的本事,咱们下人们心里清楚就是了。可不能随口说出来。”
“好嘛好嘛。啧啧,这差一点就变成宫变了呢。不知道是不是主子一时心软……否则估摸着咱家王爷都要成……”
两人相视一笑,玩笑一般掩盖过去。
府中流言四起,说得最多的,也不过是蓝桑落从侧妃,变成了正妃。都道是,主子动了真心,被皇上这么一出弄得开窍了。这不,迫不及待的让侧妃娘娘住进了闲云阁呢。
正兴师动众的让府中的仆人们搬东西,说是搬,不过是添置罢了。
顾容瑾一回府中便沉入那软软的被褥,沉沉睡去,只是睡前吩咐了立夏几句。
才变成了这么一出。
蓝桑落睡初醒,被小满咋咋呼呼拉起来装扮了一番,然后被扯到了闲云阁顾容瑾的卧房中,一坐便是两个时辰,看着下人们来来往往忙碌的喜庆模样,她疑惑不解。
素齿朱唇微扬,“府里是要娶新妾了么?”
小满杏木圆瞪,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蓝桑落,正要开口回答,却见自家主子已经醒来,一身被吵醒的戾气显露无疑。
微微敞开的衣衫散发出浓郁的雄性味道,他起身走到蓝桑落面前额头对着她的额头,口气凶恶狠戾,“蓝桑落,你就那么希望我再娶?”
桑落见府中老大明显眼袋黑得吓人,一副还未睡醒却被吵醒的表情,苦笑地张手道,“王爷府中女人,多一个不多,不是吗?”
两人距离极近,顾容瑾敛下周身不善的气息,沉声道,“……那你呢。也算其中一个吗。”
桑落抵着他的额头的脑袋侧了过去,不敢直视他。老实说,还不是。可她希望是。
如果再不圆房……她娘会怎样?……
桑落根本不知她沉睡的这一夜发生了什么,身边只一个小满还在左右,阿芒一早便不见了,只知道府中闹闹哄哄,好像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一般。
顾容瑾见她倔强得姿态甚高,内心的烦躁又无端涌起,想起蓝永禄在地底石室中说的话,便开始质问,“你知道那两样东西放在哪儿的?”
桑落一惊,昨日程矅来找过她,也提起过一些事情,只是……她没有想到顾容瑾连这都知道了?
脑海中把一件件事情串联起来,一一拼凑,不稍时便反应了过来,“你们昨夜在皇宫有一场恶战?”
顾容瑾退到床榻上,衣衫半开,身子半椅,他如何告诉她,自己杀了她爹?虽然脑海中竟然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猜想浮上心头。却终究……没有开口。
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看上的这个女人,叫蓝桑落,是蓝永禄的五女,是蓝九皋的妹妹。
而自己……几乎成了她的杀父仇人。
这一刻他有些慌乱,她一直都是那么的不染纤尘而遗世独立的模样,甚至给他一种不属于这尘世,不与任何人相关的模样。
没有等来顾容瑾的开口,蓝桑落便兀自奔到他床榻边上追问,面色有些异样,看不出究竟是喜悦,亦或是震惊,还是质问。
“蓝永禄现在怎么样了?”情急之下,竟然直直的叫出了本该尊称为爹的人的名字。
顾容瑾惊讶的看着蓝桑落,桑落自知太过冲动,一时间竟不察,顿时捂嘴,略显尴尬。
他对身旁的小满冷声道,“小满,你带着人全都出院子,暂时不许靠近。”
“……是。”小满担忧地看了一眼蓝桑落,确认自家主子应该不会因为愤怒而对蓝桑落做什么之后,才离开。
顾容瑾抓过她的手臂,扯到自己的怀里,抱入一身冰凉。他手指一缩,她……竟然是这样的冷。
进而玩味一笑,细嗅发香之际,意味深长的开口……“我记得,你有好几次都好像很习惯叫他蓝永禄,而不是……爹?”
桑落浑身一僵,被拆穿心事,面色一白。
“而且……你好像不记得你以前做过的事情?”顾容瑾故意凑近她,仔细看她的神色。
顾容瑾炽热的手掌抚上她的面颊,一点一点的寻到那张人皮面具的边际,轻轻捻动摩挲,似乎想要揭下她的人皮面具,桑落想要抵抗,却发现自己双手早已被顾容瑾单手擒在一起,动弹不得。
“说吧,我要听实话。”
他一边诱惑般说着,一边取她的人皮面具,掌心中散发出来的温热,竟然让她的脸颊的人皮面具轻易一点一点脱落。
桑落低头,思考着现在的形式。
蓝永禄那种老奸巨猾的人,难道死了?不,不对,如果他死了,自己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程矅曾经偷偷告诉她,他们蓝家的人,都身中蛊毒,并且她和他中的并不一样,她和蓝九皋身上的蛊毒只蓝永禄能解,身中子蛊,杀了母蛊宿主亦无用。解法只下蛊之人独会,这也是蓝家用来控制家族内之人的独门秘法。
而且若是母蛊宿主亡故,子蛊亦无法存活。身中子蛊之人,若不死,也要生不如死。
“嘶……”
因为被太过用力的抱着,环过她的后腰困住她双手的手听到一声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呻吟松了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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