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好歹也算是被皇上赶鸭子上架来参演这一局棋的,她的要求不过分,只是住在偏殿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院子里,问皇帝要了一把普普通通的琴。
皇上倒也不过问,一一应允。
一切,都在默默进行着。
桑落一边看着被自己划出一道口子的门窗,一边摸了摸自己的手指,看来目前也只能停留在第四层了。虚浮着有些陈旧的朱红木门,懒懒抬头,明月半倚繁星之中,悠闲自在。
许是练琴,操动内力太过频繁,她的身体变得疲软不堪,甚至连站着都有些勉强。
这是第二日了,前两日风平浪静在宫中度过,甚至连原先以为会来问话的朝廷命官都没有出现,倒是反常得紧。
“原来你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再转头,那人已经衣衫飞扬,站在了自己房中,大大咧咧,还是毫无擅自进入女子房中的羞耻感。
“这里是皇宫。你一个大名鼎鼎的杀手,敢来?”
“我来去自如。跟我走。”连云欺身上前,不由分说抓着桑落的手便要飞身而去。
桑落挣扎着脱开,“我不走。”
若是这个时候被人从皇宫中带走,倒也免去一场麻烦。但是……她明明有所期待。
这是个埋藏于心中许久的秘密。她竟说不出原因,但是她不会走。
留在这儿,等顾容瑾的出现,就是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
连云呼吸一滞,见她坚决的表情,嗓音低沉得让四周闷热的空气都开始躲闪,“你在等什么。”
见到连云安然无恙的闯入皇宫,还准备带走她,她就该知道,连云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
桑落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你这些日子,在哪里?”
“我自然有事要做。”
“顾容瑾走的时候,你也不再出现了。你们俩……是一道的?”
连云直视她的目光有转瞬即逝的躲闪,只听他闷闷出声,“……嗯。”
“你既然回来了,那么顾容瑾肯定也回来了。”桑落微微一笑,“我等的,就是他。”
连云瞳孔放大,一瞬间竟忘了呼吸,“皇后不是个肯善罢甘休的人。她既然动了杀心,你定是不好过。还留在这里,等死么。”
桑落嗤笑一声,缓缓退了一步,侧着头睥睨他,“你不是武功天下第一么。还会怕区区的皇后?”
连云被她的目光看得发憷。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不知所措的感觉。
她似乎在透过自己,看别人?还是……她发现了什么?
她一步一步走向连云,连云竟然一改往日的轻佻模样,反而有些不敢让她靠近。
“今天你有些不像你了。”桑落浅笑,笑意浅到眸子都带着冷意。
往事如一座桥,她从桥上缓缓走过,回忆起许多细节,才惊觉,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么大的一个问题。
她有人皮面具,难道别人不可以有么?
所以她要知道,到底是不是……
察觉到桑落的目光下移,连云立刻把手藏到背后,然后飞身到窗外,表情有些异样,“既然你要等顾容瑾来救你,那我就不凑热闹了。美人冰雪聪明,自然能保全自己。再不济……最危险的时候,我也会出现的。”
说着,又失了踪影。前几日被她几句话便打发走的人,今日又匆匆离开。
却靠着那仅有的一瞥,桑落勾了勾唇,她好像看到了……疤痕。手掌间,虎口上,有疤痕。如果没有看错,那便是牙印。
对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无奈而寂寥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得与往日不同。
树枝在呼啸的风声中如泣如诉,果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日,一脸苍白,失了往日娇艳妆容的皇后娘娘虚弱的搀扶着身旁的婢女,带着一大队人马似声讨一般闯入桑落暂住的院落。
左右只有两名婢女,身后却有数十个护卫,倒是让她小小惊讶一番,她一个弱女子,难道还能插翅而飞不成?娘娘未免太过高看她了。
“蓝桑落。”她原本就比桑落高了几许,此刻虽因着一身病态,气势弱了不少,却仍旧是母仪天下之威严不减,她没有称呼她‘蓝侧妃’亦或是其他的称谓,偏偏只是连名带姓,那按捺在内心的高傲愤怒,在字里行间隐隐显现。
赤金色镶边的长裙先一步飞入,随之而来是哒哒的脚步声。
桑落早早起床,略作梳妆,一身朴素不施粉黛,却仍旧生生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淡然气派,倒是让人觉得,皇后或许并不在理。
她收敛了一下先前的杀意,冷笑一声,站着俯视坐在凳子上转身看她的女子,旁边的婢女立刻牙尖嘴利的开口,“大胆!见了皇后娘娘不行跪拜之礼!”
跪拜之礼?她好歹也是皇帝的亲弟弟的侧妃,除了皇帝,需要对谁跪拜?
可此时也由不得她。那个婢女显然是有身手的,大步走过来对着桑落的脚弯便是一下,桑落再反应过来,已经是双腿跪地,她冷冷仰首,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抿紧双唇,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那婢女见她如此态度,更是要掰开她的嘴巴来。
皇后却在此刻挥手让她退下,说得意味深长,“蓝侧妃,本宫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你做了什么,难道还不肯认罪么?”
桑落看着她俯身与自己对视,一身浓厚的脂粉味竟让她觉得身心一软,好恶心。
“娘娘说笑了。桑落自嫁入王府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做什么与娘娘有关的呢。”
桑落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房门,这偏僻的院落,离正殿其实并不远,若是步行,需得半个时辰,这是第三日,顾容瑾还未出现。
皇后看到桑落的动作,不由得咬了咬牙,“皇上是看在逸亲王的面儿上才没有第一时间把你关进刑部,让你在这儿逍遥了三天,本宫可没有那么大度!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就让证据来告诉你!”
她对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神,那婢女立刻转身端着木盘而来,上面是打碎了的茶碗,而且是两只。
“我们皇后娘娘看上你做的东西是你的荣幸,你却在上面给娘娘下毒!索性娘娘凤体已是无恙,这是你的东西,如何解释?!”
见那婢女一口咬定是她下毒,桑落竟觉得可笑,虽不知这到底是不是皇后自编自演,却还是反驳道,“娘娘,我既然敢派人送入宫里给您用,又怎么可能在上面下毒,岂不是自己暴露了自己么?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皇后娘娘看桑落浑然镇定模样,一愣,“你,既然你都这么想,说不定就是故意要让自己不被人怀疑呢!本宫可是有证人指证你!”
“那么证人是……?”桑落倒没想过,三言两语能够撇清的事情,能生生被人扣上屎盆子。
只见侍卫带上来一个普普通通的婢女,但那服饰,赫然是逸亲王府的丫鬟打扮。
她战战兢兢的站上前来,‘噗通’一声便跪下,“皇后娘娘饶命,侧妃娘娘饶命啊!”
“想要命,就先把事情说清楚!”皇后冷冷看了那女子一眼,有些不耐烦。
桑落心下一凉,这婢女,的确是她见过的。
“那日……那日王爷让立夏公子把做好的瓷碗给侧妃娘娘瞧瞧,验一验,奴婢正好路过,便好奇看了看,谁知蓝侧妃在瓷碗上涂涂抹抹,院子里出来的阿芒姐姐神情也有些不大对劲,奴婢自知是下人,断然不敢妄下定论,也没往心上放……谁知……谁知……皇后娘娘后来就中毒了。后来又从府里收拾东西的嬷嬷那儿无意间看到了那毒药……呜呜呜,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饶命啊娘娘!”
那婢女显然被吓得不轻,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桑落蹙眉凝视她,那日她不过是检查了一下瓷碗是否完好,从远处看的确像是在抹什么的动作,可阿芒到底做了什么,她又如何得知?
“如何,蓝桑落,你可有话说?!”皇后娘娘让人把那婢女带下去,转身俯视她。
桑落摇摇头,她实在不能相信阿芒会做这种事情,反而更愿意相信是皇后自己在演戏。
“还不认罪!?不见棺材不掉泪!这瓶毒药,便是本宫中的毒!而且是今晨,本宫派人去王府你房中找出的!本宫素来就事论事,逸亲王与皇上是手足兄弟,自然没有加害我的理由,而你可就说不定了,你可还有话说?”
看着她咄咄逼人的眼神,桑落正了正身子,双腿跪得有些发麻。
随后皇后因着发怒而身体弱了一番,被身旁的婢女搀扶着坐在一旁小憩片刻,只是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她。好似要把她看穿。
窗外鸟语花香,雨水洗濯过的大地更是绿茫茫一片。
而房内却是这般光景。独她一人被压着跪下,其他人皆是冷眼看着这一幕。
见桑落仍旧无动于衷,皇后终于是怒不可遏,“说!你到底为何要加害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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