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任性的把连云吓走以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每日不是练琴,便是冥想,甚至连睡觉都都能睡上五六个时辰。连小满和阿芒都忍不住说,是不是该让王爷过来看一看。
是啊,那些个侍妾,哪个不是争先恐后要得到他的青睐,而自己呢……只能偶尔想起这些勉强算是认识的人脸,拼命练琴。
小满和阿芒只以为她独爱抚琴。其实她的手已经快练到僵硬……
四层了、终于四层了。
目光迷离,雨水冲刷过后的大地总有一丝新鲜到危险的气息。
“王爷走了好些日子了,怎么还不回府呢。”
桑落闲来无事,便整日整日的在亭中抚琴,吃得也少,倒是瘦得让小满和阿芒这两个奴婢都有些心疼了。
那一副远山远水,清冽到超尘脱俗一般的感觉,小满少不得在桑落耳旁有意无意的嘀咕,“哎,王爷怎么还不回来呢。”
桑落抿唇淡笑,心中虽然知道小满和阿芒虽然是顾容瑾派来的人,却到底还算是贴心体己又算得上是半个陪伴,自然与她们处得不错,倒也没有主仆之间可以的规矩。
小满见桑落根本没有对她的嘀咕作出任何的回应,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声音愈发的放肆,“娘娘,您就不想知道王爷这些日子去了哪儿?”
她探头过来,圆瞳水眸,俏丽可人,不停一张一合的双唇咋咋呼呼,还是没变。
桑落十指与拇指放在捻着琴弦,偏头一笑,“他不是经常如此么。我哪里有资格过问。”
虽是自嘲,却没有半分嘲讽之意,反而有些轻松闲适之感。
小满叹了一口气,“啧啧,娘娘当真是跟那些侍妾不同呢,难怪可以当上侧妃。嘻嘻。”
桑落摇头,唇角微微勾起,“是因为这样么。”
她可不认为她当上侧妃,是因为不争宠。反而……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她何尝不懂?
“外头来了人。”阿芒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陌生的气息。”
小满也立刻正色看了阿芒一眼,王爷不在的时候,怎么会有陌生人来府里?
“逸亲王侧妃蓝桑落,跟咱家入宫一趟吧。”
那位身着红褐色宫福,声音尖细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卷白纸,语气听不出好坏,只是带着宫里来的人的高傲之感。
“这是皇上的密旨。不得有误。”感觉到蓝桑落身旁两位婢女的不善目光,他扬了扬手中的护身符。
“皇上找我们侧妃娘娘?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宣纸传召进宫的?”小满立刻站在桑落跟前,拉开保护的架势。
阿芒上下扫视了一眼眼前的公公,的确是宫里的人没错。而且……在皇上身边地位还不低。
她垂首,没有似小满那般争辩。
“咳咳。皇上的事,宫人可没有多嘴的份儿。蓝侧妃,跟咱家走吧?”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躬下,静静等待蓝桑落的动作。
桑落摁了摁小满和阿芒的手,朝着凉亭外走着,走到露天之处,顺手执起搁置在一角的纸伞,没有惊吓,没有害怕,反而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姿态,撑伞,在淅淅沥沥的小雨声中跟那个公公走了。
慢慢的身影都消失在被这悄然而至的小雨模糊了的视线中。
桑落双眸凝视着前方,看来是有人又要刁难她了,前些日子给皇后的东西刚送去,现在就悄悄派人来王府带走她,怕是皇后又做了什么事情吧?
只是态度还算温和,亦没有告诉她到底宫里发生了什么。
“皇后娘娘派你来的?”她没有转头看任何人,只是静静跟着。
那人顿了一顿,笑道,“……咱家只听皇上差遣。”
先前那一顿,倒是显得更意味深长。他没有否认桑落的疑问,反而是说只听皇上差遣,倒是耐人寻味。
既然让人带走自己,又是小满和阿芒的眼皮子底下,那么顾容瑾定然很快就会知道,等等,她竟然在等顾容瑾?那个人……
“择日我亲自送去,断然不会让人有机可趁。”——那日他如此说。
可现在呢?
难道就是要趁着顾容瑾不在府中,对她做什么手脚?那可就不妙了。
“皇后娘娘,中了毒。不过已经有太医诊治了。”那人看桑落一脸平淡,不由得心生佩服,忍不住冒着私心说了这么一句,便再无多话。
桑落低头看了看脚下被雨水浸湿的鞋子,冰凉而水润的触感让她有些不舒服,雨水轻轻飘打在脸颊上,那极不真实的触感……空气中闷热到让人甚至会产生窒息的错觉。
她冷冷一笑,不接话,也不表态。
“那么,怀疑是我下毒?”
“那倒没有,只是皇上要咱家带你去,配合刑部调查调查。”那公公此刻的笑,甚至有些和善。
桑落点点头。看来皇帝还是有些分寸的。不过皇后倒也不笨,既然知道明里是让自己做的东西,断然不能是她下的毒,否则这不是很容易暴露自己包藏祸心么?
只怕,这根本就是一场皇后自编自演的戏。
顾容瑾——面对皇上和皇后,你又能怎样遵守你说过的话?她的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莫名的失望来。
走过一路朱墙红砖,琉璃瓦片被雨水滴答轻拍的声音比起普通瓦片要清脆一些,纸伞都被浸湿了全部,甚至开始渗下水珠来。
桑落抚了抚双肩上低落的雨水,冰冷而寒心。
“你来了。”她跪身抬头,看到皇帝负手而立,脸上的情绪看不出喜怒哀乐。
“草民知罪。”这四个字,虽冤枉,却是此刻最好的陈词。
皇帝倒是轻轻一笑,扬手让她起身,“皇后身边的丫鬟一口咬定是你的瓷碗上有毒。不过……你何罪之有?”
见他一派安然,桑落悬着的心也落下了一半,皇帝这么说,无非就是说,瓷碗是瓷碗,她是她,断然不会混为一谈。
“你也别太紧张。皇后还在昏迷,若是想知道真相,怕是只有待她醒过来。不过……这瓷碗,逸亲王让他的亲信亲自送入宫来,按理说,断不该这么巧又下了毒。皇后不过半抿了一口,就昏迷了。”
皇帝一边斟酌分析,一边看着桑落的反应。
桑落面色无奇,埋头听着皇帝半真半假的自说自话,不愿妄言半句。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不管如何慌乱如何担忧,都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多话。
真是不知道,那些拼命要考取功名,要入宫为妃的人,都是如何作想?难道不知道,伴君如伴虎么?
“你好像很怕我?”皇帝的表情算不上慈眉善目,倒也没有恶意。
桑落躬了躬身,恭敬答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威严天成,桑落一介草民,自当敬畏。”
“谈吐大方,知情识趣。难怪容瑾喜欢你。”皇上闻言爽朗一笑,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只是那最后一句,让桑落浑身一震。
自己猜测的事情就这样被人轻描淡写说出来……多少有些不能接受。难道是真的?
“不相信?”皇帝看到桑落有些愕然的表情,不由得从殿中龙椅上下来,一步一步踱着,露出有些少年时才有的表情,“容瑾每每进宫便要提你。说你如何有本事。却又似乎拿你无可奈何。现下看来,倒是有些明白了。不若我与你打个赌。”
桑落无奈一笑,“皇上想与我赌什么?桑落一无所有……”
“不,你有。”皇帝沉沉一笑,震慑了满殿的空荡气息,“你背后,不是蓝家么。想必……也只有蓝家,才出得了你这般的女子。你这样的……我平生还是第二次见到。”
第二次?
这话,似曾相识?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朕’字,反而是‘我’,这不由得更让桑落疑惑,这个皇帝……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桑落已嫁入王府,早已不是蓝家五女。这场赌局,桑落可有拒绝的余地?”
皇帝倒是有些惊讶,她竟然有胆量真的提出拒绝的话来。不过随即在她身旁站定,“呵。倒像是你的作风。容瑾一向不喜欢表现出心里的喜怒哀乐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嫁的人,是否有心于你?”
这个皇帝,倒也有趣,没事做,竟关心起自己亲弟弟的八卦来了?
桑落听着着语气,似乎是不容自己拒绝了?
她苦笑着耸了耸肩,“皇上倒是有闲情逸致。”
“常年困在宫中,难免有些无趣。你就当我这个皇帝,当得很是无聊罢。”他露出一抹有些寂寥的表情,但只有那么一瞬间,旋即又正色道,“不出三日,我那不知所踪的弟弟逸亲王,定然要出现在这儿。而我聪明过人,掌管后宫一切的皇后,怕是要不依不饶了。你会被如何处置……且看看吧。”
“打入天牢?”桑落见皇帝在此说话已是口无遮拦,自己便也不再畏首畏尾。
“这可就看皇后如何措辞了。如何,这局棋,你可愿下?”
“桑落本无意,却无法拒绝,不是吗?”
她已身在局中,不得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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