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后来变成孤身一人之后，便开始醉心武学，游走四方，更是居无定所。不过既然齐玄天有事相求，他自然要来探个究竟。

　　“事实上，是因为他用的功夫，几乎和你一模一样。”以至于当时他还以为是这个老朋友回来，跟他开了玩笑。

　　“什么？”车前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

　　“武功路数，几乎是源自同一个路数。你的功夫……”据齐玄天所知，当年车前子虽然在一众年轻人中算是功夫中的佼佼者，却不至于像今时今日这般高深莫测，而是从那时开始的……

　　则一切，似乎便有了解释。若非是跟他有关，他齐玄天断然也不会去打扰这位老朋友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车前子有些不耐烦的咱了咂嘴，看着齐玄天没有说话。

　　“我自然知道不是你，但那个人的来路，你应该是清楚的吧？我们从年少相识，你还有什么好瞒我的？”齐玄天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如今已经性情古怪，早已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我？比如，你收的王爷徒弟，武功怎会平平？”

　　“抑或是……为什么我会看到一个与你妻子当年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

　　“你，你说什么？”说到此处，车前子脸色骤变。齐玄天看他的目光锐利逼人，容不得他再不承认。

　　“这些，希望你都能一一解释一下。”齐玄天早就觉得，那个王爷，根本不似表面那般在武功方面没有任何造诣，否则，车前子怎么会收这么一个武功平平的徒弟？攀附权贵断然不是他的作风。

　　“没错，顾容瑾的确是得了我全部的真传。你的意思是……是他窃取你的宝物？”车前子不由得咧嘴干干一笑，“堂堂王爷还需要你的东西做什么？”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那几件东西，怕是还要你去找回来。”齐玄天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怕是也只有他们才理得清了吧。“还有那位和你的妻子一般容貌的女子，似乎和你的徒儿也是认识的。三年前的事情我略有耳闻。只怕是你在躲着你的徒儿吧？若是一切如我猜想的那般，那就只有你能处理这件事了。”

　　齐玄天半是委托半是摆脱的口气，幽幽的看着愣坐在椅子上的车前子，不由得叹息一声，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便转身离去了。剩下车前子一个人坐在远处出神，思绪回到当年，他爱上了一个仿佛不似人间走出的女子，她大方而灵动，宛若一只误闯人间的精灵，他们恰恰相爱了。却不曾想，原来这个女子……早已有了婚配，他甚至还被威胁着若是不离开她，便只有等死。

　　可这些他并不怕，却不曾想，偶然听到她说她不过是跟他玩儿玩儿，玩够了便会回家……天知道当时他有多么愤怒。婚姻大事，竟然在她心中只是游戏人间一场么？

　　不久之后，她离开了。他一路追寻，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可是到了那个所谓的‘蓝岛’，才被告知，蓝岛的人自有先人传下来的规矩，不得与外人婚配，她触犯了这条规矩，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即将嫁给蓝岛所谓的正统人士……见她在树下灿然一笑，他才发觉，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美梦，如今醒知梦深，醉知酒浓。她甚至走到他面前，告诉他，可以带走任何岛上的东西，只要他能带走的。但此生都不可再来。

　　意思是，施舍？他愤怒之下，便要了蓝岛最上乘的武功和灵药。那一刻，他冷笑着看到了她眼中闪过的一丝伤痛。

　　两人本是情深似海，两情相悦，却是如此落寞结局，如何让他不心伤？水玉，水玉。想起这个名字，他心中还是抽痛。世人只当他是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却不知，他故作老态，疏于打理，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这些年四处流离，不过是想要忘记过去的一切而已。

　　直到再遇见那个女子。她叫蓝桑落……

　　他们实在是太像了。一开始他只当她是蓝九皋的女儿，只以为这是巧合，便给了她一本烙花谱供她修习，甚至连她身上戴有蓝岛的东西，也曾发觉过来。直到那晚……他甚至是带着报复的快感，让她离开了。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认，她是蓝水玉的女儿。这就是蓝水玉和那个男子生下的女儿么？呵，烙花谱让她不能受孕，却好巧不巧，与自己的徒儿相爱。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因果循环？车前子抹了一把自己有些湿润的脸，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他当年撞得头破血流，如今竟风水轮流转，到她的女儿身上了吗？为了他的徒弟不走上他的后尘，他劝走了蓝桑落，这没错，这没错。可为什么，车前子总觉得自己心口闷热得好像有什么郁结之气，要一口喷薄出来。

　　岁月忽已老。他眼眸闪动着星辰一般的光芒，思绪飘回。

　　水玉，那是……你的女儿吗。那真的，是你的女儿吗。他突然有些乱。循着步子走出去，却迎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干干一笑，撩了撩自己的白发道，“乖徒，徒儿，你怎么在这儿，真是巧啊，你师父我刚好路过，路过，嘿嘿。”

　　顾容瑾站定在车前子跟前，单手负在背后，眯着眼冷笑着看着自己的师父——车前子，“师父，三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那个‘啊’字在此刻显得极为悠长，甚至还带着令人遐想的反问的味道。引得车前子干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故意假装没有看到自己徒弟黑了大半的脸色。

　　“我的好师父，来了这边竟然没有告知徒儿一声，是不是太客气了啊。”顾容瑾始终不咸不淡的勾笑看着车前子，一步步逼近。

　　车前子整个人一扭，便窜身到了顾容瑾的背后，哪只顾容瑾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片刻便已经闪身到了他身旁。

　　“不客气不客气，我这不是正要去找你嘛我的好徒儿，三年不见你功夫又长进了许多，嘿嘿，嘿嘿。”

　　“行了。师父，你难道不觉得应该对三年前的事情，给我一个解释吗。”

　　“那你把那三样东西给我。”车前子立刻伸手出来，乐呵乐呵的看着顾容瑾，似乎在交换条件。

　　顾容瑾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车前子，“已经给齐盟主放回去了。师父，咱们边走边说？”

　　车前子略微尴尬的挠了挠头，看这架势，顾容瑾断然不会放自己离开的吧？这事情若是没有个解决办法，定然是不行的，也罢，也罢。那便旧事重提吧。

　　两人的步子放慢，车前子这才幽幽的开口，将当年的事情缓缓道来，又说出自己三年前为何要那般做。

　　“……这么说，因为师娘让师父吃了苦头，师父也心疼徒儿，不愿徒儿如师父这般不得与相爱之人白头到老？”

　　“呃……”车前子被慎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看着眼前这个毫无疑问霸气外漏的徒儿，不由得叹息一声，“蓝岛的人，不是轻易便可打倒的，你我的功夫归根结底都是蓝岛的东西，怎么可能可以与之一搏？他们要带走的人，断然没有留下的道理。所以为师还是那句话，劝你对那个女娃娃死心吧。”

　　“只怕是师父觉得看着情敌的女儿，心里难受吧？”顾容瑾讥讽一般的笑看车前子。

　　车前子顿时有些恼怒，大叫一声，“你这个混徒弟！老子是为你好呢！”

　　“师父，你可知道，落儿……根本没有爹。”顾容瑾勾了勾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车前子，如果他的预料没有错，那么……

　　“你是说——”车前子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

　　顾容瑾双肩一耸，“我不确定。”

　　车前子咽了咽口水，这个猜想简直不可置信。

　　“师父，精魄鹿茸的事……你可有消息？”顾容瑾总算切入正题。

　　“的确是在楚夷那边，但因为楚夷和沧国近年来关系密切，那东西流落到沧国皇室也不是没可能。”车前子好像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你是想……”

　　顾容瑾相视一笑，带着狡诈，“有何不可。他们蓝岛不是注重血统么。先斩后奏，到时候他们能怎样？师娘自小长在蓝岛，自然觉得蓝岛无法背叛。但落儿不同。”

　　他知道，他的蓝桑落，绝非是一个小小的岛便能困住，这一点，他很有信心。

　　车前子看着顾容瑾脸上自信的笑容，不由得有一刻的失神，不知道此生，还有和蓝水玉想见的机会么。一切还未可知。

　　“带我去见见她。”

　　“哦？谁？”顾容瑾故意顿住身形，玩味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车前子。

　　车前子故作正经的咳嗽了两声，道，“蓝桑落。”

　　“师父不是不想看到她么，还让她足足离开我三年。害我饱受相思之苦……”顾容瑾一边顾影自怜般垂头款款而谈，带着数落和失望的表情是不是看一眼车前子，字字都说得煞有介事。

　　“行了行了！”车前子不耐烦的挥舞了两下手臂，在顾容瑾肩上拍了拍，“别跟你师父我卖关子了。我认输还不成呢？”

　　顾容瑾略微得逞的眼神掠过车前子，他心中便明了，自己的计划，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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