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瑾震惊地看着桑落,他只知她那以内力驾驭琴音的功夫来路奇特,先前探测她体内内力的时候便发现她的内力早已所剩无几,看来是跟他一战,太过费劲,而如今……他百般护着她落入此处,没想到她却还是……
他不知,她已被他重伤至此,他不知,他们早已互有爱意。
是不是只有等到真正的失去了,才懂得什么人对自己早已下了情蛊……他痴痴的望着桑落已然没了呼吸的躯体,望着前方杂草丛生的树林,竟然连她的魂魄都看不到一丝一缕。
他死死捏着的桑落的手渐渐的松开,狠狠一垂,他半跪在地上抱着那副瘦小而羸弱的身躯,无力而无措。任由晚风狠狠刮过两人的面颊,树枝摇曳的声音没能惊醒他,崖底刺骨的晚风在这一刻没有刮醒他,反而是……
在这漆黑的夜里,好像有什么在发出淡淡的光芒。来顾容瑾蹙眉,循着那微弱的光亮看去,竟然在桑落的手上。
掀开她薄如蝉翼的衣袖口,上面一根小绳挂着一块小巧而精致的玉石,寻常时候根本难以注意到,若非是在这崖底的黑夜里,他也断然不会发现。
顾容瑾迅速的执起桑落的手,拿起她手上缠绕着的小绳上面的小玉石细细看着,那小巧到几乎让人看不见的玉石中间还包着一滴血。白玉的外表下内嵌的……竟然是一滴血?且玉石上面似乎还有些形状,只是这夜里太过黑暗,顾容瑾看不真切。
这……他眼眸一紧,莫非是血露引?他只从师傅那处听说过,凤凰之尾,天不老和羽天珠以及金色蛇舌草皆是记录在册,有图鉴作为参考的四味药引,唯独血露引,无人知晓是何模样。以及蛇舌草那般有出处,悬崖峭壁之间总有那么一两百年会有一棵,而羽天珠则在一处蛮荒之地,似有人会制作。而这血露引,他还未曾参透。思及此,顾容瑾更是深深的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东西……他转动了两下桑落手中的小绳,眼见着它被露出以后,便开始闪烁着强烈的光芒,且越来越强。
而那血露引最中间嵌着的那滴血似乎也在变幻着颜色。
顾容瑾一动不动的抱着桑落,看着手中的东西缓缓变化,不知等了多久,直到他已经浑身僵硬不堪……却发现怀中的人似乎又活了过来!
随着那小玉石的变幻,他怀中的人儿,竟然又渐渐有了呼吸。
正要探听了一下她的脉搏,却见怀中的人突然紧紧蹙起了眉头,一脸涮白的猛然皱起,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揪起,甚至唇齿间逼出细细碎碎因痛苦而发出的呻吟声,只见她突地从顾容瑾怀中坐起,脸色狠狠一变,紧接着倾身向前,猛烈的吐出了一口黑血。
然后整个人又后仰,再度昏迷了过去。
直到此时,那块小玉石,竟然才停止发光。
顾容瑾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若非亲眼看到,他如何去相信,传说中的血露引,竟然真的存在,不,他原本也以为是有的,只是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回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桑落口中吐出的黑血,那一滩黑血中,竟然还有一块不到人的小拇指一般大小的东西……竟然是死掉的蛊虫。
晚风徐徐刮到两人身上,顾容瑾眸光如井,捡起掉落一旁的自己那破败的外衫盖在桑落身上,打横抱起这个不省人事,好似随时都要碎掉的玻璃人儿,缓缓向前走着,迎着阵阵蝉鸣虫叫,走兽的低吼,脚底咯吱咯吱踩过树枝的声音竟然都一一回响在这沉寂的崖底之中。
他没有走几步,只是把她轻轻放下,依旧靠在自己怀中,摩挲着她的樱桃小口,那毫无血色的脸颊依旧精致,好似被一个画手精雕玉琢而自画中走出的人儿,他才惊觉,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子,不明不白嫁与他,哪怕表面再如何骄傲,到底也只是一个脆弱的女儿家。
这一刻,他竟然顿生出许多怜香惜玉的情怀出来,思及此,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感受到了她鼻翼间微弱而有规律的呼吸声,这才算放下心来,想到先前她中毒两次都安然无恙,如今也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传闻中的血露引,便是有这般奇效。
天不老可葆青春,凤凰之尾可续断骨,金色蛇舌草为天下剧毒,一丈之内嗅到必死无疑。而羽天珠,则给人至高无上的武功,最后是血露引,可解百毒,续人命。
看到她安稳沉睡的容颜,顾容瑾缓缓勾唇,这才安然睡去。
第二日醒来,日头正好,崖底不似城内那般闷热,倒是时时有寒风吹来,潮湿而冰凉,桑落便是被这样的寒风震醒,莫非是到了地府,所以才觉得身子周围总是阴风阵阵的?
“唔……”她干涩的双唇缓缓掀开,眼眸迷蒙地望了望四周,只觉得浑身完全使不上力,想动一动,却惊觉腰间一双手狠狠箍着她的身子。
“顾,顾容瑾……”她单单凭着这熟悉的味道,也能判断出来,圈着自己的男人,是顾容瑾。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顾容瑾猛然惊醒,看到桑落悠然转醒,正要开口,却见眼前的女子煞是吃惊的望着他,“我,不是死了么。难道……你为我殉情了?”
殉情?笑话,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不,若说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他竟然有些不确定了。
本想好好待她,此刻却生出逗弄她的心思来,顾容瑾冷着脸,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失落,“是啊,本王随你一同去了。否则此刻怎么还能护在你左右?”
“怎么会……”她哑然一愣,讷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竟然有半晌的失神。
直到她终于发觉不对劲。
桑落望了望四周,自己和顾容瑾正倚在一颗大树下,顾容瑾的衣衫还是披在自己身上,而腰间的手,是暖的,书上不是说,人死了,就感觉不到温度了么?可为什么?手是暖的,自己身上也疼得厉害?
顾容瑾见桑落眼珠子提溜转着,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不由得抬手,不顾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硬是扯动着自己酸软的骨头,捏了捏桑落的脸,“骗你的。”
这人,说起玩笑来,竟然还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模样。
桑落被他的态度弄得模棱两可,“我怎么还没死。”
“怎么,很希望自己已经死了?这样本王就不能找你算账了?”顾容瑾斜睨了桑璐一眼,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两个东西,俨然已经被撕扯下来的衣衫的一角给细细包好,却不难看出,是桑落先前拼死在顾容瑾的密室中找到的东西。
“我……”桑落原本便低微的声音此刻变得更加的微弱,她缓缓垂首,偏生又在顾容瑾怀中动弹不得,“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杀你?本王倒是舍不得。”顾容瑾细细的凝视着她,眼眸中好似含了千年的泉水般清澈而纯粹,“本王不是那般矫揉造作,口不对心之人。爱了便是爱了。蓝桑落,你是本王的妻,便休想逃离。”
桑落整个人瞬间怔住,这人,是在表白么?
只听着圈着自己的男人久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回答,便假咳了两声,脸色竟然变得有些赧然起来,眼神开始上飘,竟然浑然没有看她。
桑落费力的侧头,看着顾容瑾故意装出的骄傲不可一世的姿态,不由自主的勾唇一笑。意外的听见表白,却是意料之中的安心。
自他们俩从悬崖边上一同掉落,这个男人始终未曾放下过自己,而自己,亦没有想过除了跟他一起死以外别的死法,若说不是爱,还能是什么呢?
“王爷——可是在表白?”桑落原本清丽的眸子弯了一弯,明眸皓齿,美不胜收,如疏影下的清涟般别有一番诱人滋味。
顾容瑾低头看着桑落似笑非笑的眸子,表情更是有些不自然,他没有回答桑落的问题,反而是抱着桑落起身,“昨夜本王以为你死了,却没想到,它救了你。”
说着执起桑落的手,指了指她手上挂着的小玉石。
桑落茫然的看着手上挂的东西,讷讷道,“这东西……救了我的命?”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顾容瑾也有些诧异。
桑落轻轻摇头,靠在顾容瑾怀中闷声道,“娘亲让我好好带着它,不能给任何人知道。却没想到……”
“它还引出了你体内的蛊毒。瞧见那边那滩黑血没,蛊虫的尸体也被一并吐出了。”
大抵是玉石认主,知道自己的主人命在旦夕,发了狠便彻底引出了她体内的蛊毒。
顾容瑾修长的食指懒懒的指了指某处,桑落定睛一看,果真是……
难怪虽然觉得身上十分笨重,体内,却是一片清爽。
不知不觉,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难怪我几次三番中毒,最后都安然无恙……”
听见她的低喃,顾容瑾也不由得冷哼一声,“给本王的王妃下毒,本王定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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