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爹不肯解了我身上的蛊毒,我又怎么会让爹爹终日不得动弹呢。”
“拿回那两样东西,我便解。”
“只怕我拿回来了,你也不解。”
蓝九皋看了一眼蓝永禄,两人各怀鬼胎,谁也不肯退让。
见蓝永禄不再说话,蓝九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他知道,蓝永禄哪怕是没有了武功,都依旧可以催动他体内的蛊毒,如今不过是忌惮着他罢了,两人如此相互制约……
视线中中蓝九皋低垂的背影印在地板上,清晰可见。
回到自己的院落内,正迎上不知从何处回来的贺玉儿,他看着她,问,“你去了哪儿。”
“我去哪儿了需要报备于你么。”贺玉儿没好气的说着,旋即屏退身边的丫鬟奴仆,解开了丝质的披肩,好似风尘仆仆从远方而归的模样,“蓝家已经成了这样,难道我还指望你不成?”
见她语气尖酸,蓝九皋登时面色一冷,凑到她跟前,鼻尖紧逼,他清朗的眉目转瞬间变得有些晦暗不明,只见他轮廓分明的白皙面庞兀的升起一抹阴冷神色,“贺玉儿,别忘了……你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贺玉儿闻言不由得气恼地一瞪,随即又怒笑,“是啊,我是我贺家一枚棋子又如何,至少……比你这个费尽心机却一无所有的废棋好!”
话语间的最后一个音节甫一出口,贺玉儿便被蓝九皋整个人掐住了咽喉,蓝九皋手指与他的目光一样阴冷,他看着她,恍如看一尊雕像,“贺玉儿,别得寸进尺,你以为……我留你是今日,是为了什么。”
听见他意味深长的话……贺玉儿因被掐着咽喉而不停咳嗽的声音骤然变小而渐渐停住,蓝九皋手下一松,贺玉儿整个人跌靠在墙边,她狠狠的看着蓝九皋的背影,“哼。”
直到那人远去,她才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站起,“若非被爹爹要求留在这里,若非为了瑾哥哥,这种即将落败的府邸,以为我贺玉儿愿意待么!”
蓝九皋远远的便听见了贺玉儿的抱怨,却没有任何回应的继续前行,无人看到他额间的青筋缓缓被压下,他知道,他等得,等了这么多年,终有一天,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下。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有朝一日,自己成为了蓝家分家之主!蓝永禄……哼,你以为你瞒得住我么。
月色下他的身形显得愈发模糊起来。
顾容瑾在府中昏迷两日,桑落却是第一日半夜便醒了来。只是整个人已经连抚琴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满眼见的瞧见她转醒,立刻急急的凑上来,“王妃,您醒了!”
桑落只是睁开了双眼,身子仍旧睡在软榻上,脑袋底下的凉枕搁得她后脑勺有些发疼,手边放着紫蓝色的长形布药枕,那浓郁的药香味儿窜进了她的鼻翼间。
桑落迷蒙的看了一眼小满,这才全然清醒过来,也不顾自己先进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只着了里衣,便使劲儿双手撑坐起来,一开口,便是微弱的嗓音,“我……我睡了多久。”
“王妃昏迷了有十来个时辰了。小满医术浅薄,只能先以药枕调养着王妃的内息,幸得王爷似乎为王妃调息过体内过强的阴狠内力,否则王妃怕是早就……”
“早就什么?”桑落不明所以,“我只记得……那日我因为用琴音与顾容瑾一战,累得浑身异常发热,酸软无比……后来摔落崖底,身上更是说不出的难受,不过后来似乎又好些了。”
小满闻言不由得有些埋怨的看了桑落一眼,这才将将叹息一声,“王妃练的功夫属阴冷寒功一派,杀伤力虽大,却是伤人伤己。王妃不是自小习武的吧?”
听见小满问她,桑落这才忽的想起,自己竟然还在王府,自己在他们这些顾容瑾的暗卫们眼里应该已经算是叛徒了吧?
“……不是。”瞧见小满埋怨不满的目光,桑落只得老实回答。如今再隐瞒,已是不义。听小满的口气,顾容瑾怕是因了自己,吃了大苦头。
“您的功夫来得太快,极易走火入魔,您差点因为体内乱窜的真气而暴毙,若非王爷拼死替你梳理体内的真气,你今日怕是不会醒了。”小满嘟着嘴,凉飕飕的说着。言谈举止之间都是在为顾容瑾鸣不平。
桑落闻言,唇角微微一勾,淡扫的娥眉轻轻挑起,她摇摇晃晃的坐直了身体,“小满没有杀了我这个叛徒,是为何。”
小满闻言一愣,旋即双手一摊,苦笑道,“王爷悉心呵护的人呢,咱们做下人的哪里有说话的地儿。”
这话,挺酸。
桑落在心里自嘲一笑。看来自己在立夏和小满他们这些人眼里,已经是十恶不赦了吧。
“顾容瑾呢?”
“王爷还昏迷着。小满救不了,如今只等谢公子赶来。”
“带我去见他吧。”桑落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纯白一片,立刻警觉的问,“小满,我身上的东西呢!”
她记得昏迷之前,她还把那两样东西好好的收着,可现下……
却见小满一脸警觉,“王妃,你难道还想着大闹一次王府,想偷走那两样至宝?!”
见小满如此,桑落这才放心一笑,“你替王爷收着也好。”
见桑落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加上她如今脉象已是虚弱到极致,小满才堪堪放心下来。
王爷房中,香炉中都渗透着隐隐的药草味儿。
“咦,王妃,小满,你们怎么来了?王妃身子太虚,你该让她再多休息休息的。”立夏一见到小满扶着桑落进来,便开始数落起小满来。
小满不情不愿的迎头一恨,嘟嘴道,“是王妃要过来的。”
“我把他伤了,还连累他成这样。本就该过来陪着他。”桑落也不恼,知道现在府中的人都对她防备着,许是因了顾容瑾的命令,才没有对她有任何的忤逆。
小满倒是个机灵可人的大方丫头,如今瞧见王爷和王妃总算是有点修成正果的征兆了,虽说两人好事多磨,惨是惨了点,好歹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再日日忧愁主子的情事了。
她被小满安置在顾容瑾的软榻旁边,小满放上了两层软垫,才让桑落轻轻坐下,“王妃就是想要守着王爷,也得顾忌着自己的身子。免得明儿谢公子到了,骂我毁了他的招牌。”
桑落听得小满这言语间还带着少许的不满,倒也不恼。想来都是自己自作孽,不可活。死过一次的人……竟然才明白过来有些道理。
她樱唇浅浅勾起,眸子定定的望入顾容瑾。床上的他发丝散漫,脸色惨白,线条硬朗而强悍,只是鼻翼间那低浅道几乎让人难以察觉的呼吸,让人一下明了,他伤得不轻。
青葱白玉般的食指缓缓覆上他微皱的眉头,桑落无力的靠在床边的木柱上,如歌一般低语,“对不起,连累了你。”
若非她要得到凤凰之尾和天不老,她怎么会擅闯顾容瑾府中的禁地,若非早就被顾容瑾发现,又怎么会与他一战,若说在掉入悬崖之前她还有些恼他,在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差一点因为程矅而恨他,而程矅,却只是受了很重的外伤,如今虽昏迷不醒,却无性命之忧。而顾容瑾……小满说,他生死未卜。只有谢倾禾和他的师父救得了。
“王妃,恕立夏多嘴。王爷对您的事情,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府里,还没有什么能瞒得过王爷的眼睛。您也看到了,王爷以命护你,若你还介怀王爷对程矅下手的事,立夏只能说王爷看走了眼了。”
“程矅没事。”桑落轻描淡写道。
“咦?”立夏不解。
小满这才甩来一记白眼,“程矅真的没事啦。那个怪胎……”
立夏面露喜色,“既如此,王妃便更不该与王爷有所介怀了。王爷明知你偷了府里的东西,还要陪你一起掉入悬崖,此心此情,天地可鉴。”
那煞有介事的模样,好似自己在跟此生最重要的人表白似的。
见着立夏如此认真而偏袒着自家主子,桑落吃力的掩唇一笑,“立夏,真搞不懂,是你看上了我,还是你家王爷看上了我。”
“喝!”立夏闻言立刻惊得红了脸,竟有些口吃道,“王妃,我我我……我说的,可都,都是大实话!”
“平日里不是油嘴滑舌的话唠子么。今儿还口吃了。”桑落忍不住逗了他。
立夏见桑落这般表情,自然是更加的羞赧。
到底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连带着小满都在一旁轻笑了起来。原本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
桑落转头看着顾容瑾,凝眸许久,未曾开口。
有些话她不会说出来,但是她明白。她抓着顾容瑾的手指,感受到他食指根部及掌心厚厚的老茧,看着他被包扎着的上身,竟有那么一丝名为感动的东西。
这个嘴上从未温柔过的男人,却总在关键时刻护着她……
或许以前她还对蓝九皋抱有幻想,好比初生的鸟儿总会把见到的第一个动物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的依赖感……那信赖感,似乎已经碎在了那冰冷的悬崖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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