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心病不知为谁
刚刚那一刻,有些冲动,有些软弱的,本能的想要抓住什么,如果不是被北丘尹推开,她可能,差一点就泄露了自己的真心。
有些慌乱的脚步声,虞美人稍稍从床上坐起来,正瞧见跑的气喘吁吁的馨玉,掀起纱蔓,看到她脸色吓得煞白煞白。
“娘娘,您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去传御医。”
馨玉说完转身便走,虞美人立即拦下她:“不用了,皇上已经去了。”
皇上已经去了……
馨玉心中咯噔一下,不免担心起来,莫非是刚刚她家主子又同皇上发生了什么争执,才会导致伤口裂开。
何苦呢,馨玉在心底叹了口气,明明不是个硬心肠的人,明明相互之间都是有感情的人,却偏要冷言相对,如今大伤元气,还不知道爱惜自己,怕真是很难好了。
馨玉正要转过身,就听见虞美人的声音,平静中带了意思不容置疑。
“馨玉,现在也没有外人,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的人?”
馨玉的脚步一滞,身形也跟着一颤,心口撞出了一抹慌乱,紧跟着十指戳进皮肉,馨玉侧目,慢慢的转过身,似有一些诧异,却只是停留一下,顷刻间烟消云散。
“娘娘子开玩笑吧,馨玉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一个用来伺候主子的奴婢,如果主子不肯信任奴婢,大可以将奴婢撵了去。”
听到馨玉的回答,虞美人心中已有了定数,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定不会如此镇定,但如果她是想要害她,她应该可以有很多机会下手。唯一的理由,就是馨玉身后的势力并不是有心加害于她,却始终是一个隐患。
“如此甚好,我只不过是一个弱质芊芊的妇孺之辈,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没有情分,对外人多少有一些防备。其实,不管你是谁的人,既然我已经决定了要信任你,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人,所以绝对不能够背叛我。”
“娘娘放心,奴婢为娘娘办事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娘娘的事情。”
馨玉跪在地上,虞美人叹了口气,口气也似有气无力:“你起来吧。”
馨玉起身,隔着纱蔓,那血腥的气息越来越严重,如此速度,看来是等不得,必须立刻止血,想到这她也顾不得宫规礼仪,伸手掀起纱蔓,靠近床上的女子。
虞美人的神智已经有些恍惚,呼吸也愈发的浑浊起来,隐约中看到有人靠向自己,却无力去阻,那人的手指在她胸前的衣襟翻动,立即觉得有些微凉的感觉。
“娘娘,你放心好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听见女子坚定的声音,虞美人这才卸下了心中的防备,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北丘尹携御医走进殿内的时候,正看见端着一盆血水走出来的馨玉,心口一寒,立即抓住那个宫女的手臂,碎骨之力,让毫无防备的馨玉嘤咛出声。
“说,你对皇贵妃做了什么?”
那声音如同风霜雪刃,瞬间擦过馨玉的侧脸,留下一片阴寒,手中铁盆哐当一声翻落于地,,直视馨玉不敢抬起头,更不敢看那双骇人的眸子,只得小声的战战栗栗的开口:“回,回皇上的话,奴婢是看皇贵妃伤口崩裂,怕她失血过多导致,导致……所以就按照家乡的方法,擅自处理了伤口。”
女子的话让北丘尹暂时放下心来,他心里担忧殿内的女子,便只是冷冷扫了那宫女一眼,顾不得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朝着殿内跑去。
隔着纱蔓,北丘尹有些紧张,害怕掀起纱蔓的时候,那里面只有一具冰冷的身体,毫无生机,只剩下死寂。
手指,有些僵硬,动作,却无法停止下来,磨合着心跳的节奏,让呼吸也乱了起来。
纱蔓被掀起的那刻,露出一张过分白皙的面容,五官被勾勒的极美,他的呼吸一窒,手指探到她的鼻息吗,然后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转身朝着还立于外殿的人喊道:“姚御医,快进来给皇贵妃诊治。”
好在,她没有事情。
姚御医闻言,立马拖着老迈的身子,走了进去,因为是皇帝的宠妃,他不敢亵渎也不敢怠慢,微微俯身,恳请道:“请皇上将纱蔓掀起,露出娘娘的手腕,老臣好替娘娘诊脉。”
北丘尹此时慌乱仍未减退,听到姚御医的话,登时想要发火:“都什么时候了,还做这些无用的事情,姚御医,朕命令你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都要还朕一个活蹦乱跳的美人儿,如有亵渎皇贵妃之处,朕全都赐你无罪。
金口玉言,得之有信,姚御医不再耽搁,立即掀起纱蔓替虞美人把脉,把脉之时,神色愈发的凝重,虽说得了圣上金口,但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脑袋,姚御医再次俯身:“皇上莫急,容老臣看下皇贵妃娘娘的伤口。”
“准。”
北丘尹心里烦躁,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姚御医伸手掀开女子的衣襟,看了下伤口,才转过身微微摇了摇头:“皇贵妃娘娘的伤势一部分在身,一部分却在心。”
“此话何意?”
“在身上的那一部分伤,本已是很严重了,已经伤及心脉,稍有不慎必是危及性命。可是在心上那一部分却让她挺了过来,却也压的身上的那一部分久不见好。”
北丘尹心中沉痛,看向床上的女子,她身上的伤一直是他所担心的事情,而此时得知她心上的伤,竟不知如何是好,是他,还是因为那个人?
“皇上,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下错了药,那便是无药可医,回天乏术。”
心病还需心药医,北丘尹苦笑,究竟他和那个魔头,谁才是她的心药。
“皇上……”
姚御医试探着叫出,北丘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去眼底的苦涩,似有倦怠,摆了摆手:“退下吧。”
姚御医不敢再多言,弓着身子退出了大殿,北丘尹转过身,坐到女子的床边,伸出手抓起女子有些冰凉的手,交握在手里贴到脸侧,慢慢的,天子眼底流出了一颗眼泪,温柔的抚摸过女子的手背。
睡梦中,虞美人有些不安分的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什么在胸口的位置滑过,隐隐作痛。
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四周却只有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到,就像深陷小小地牢之中的那个时刻,她在心底无数次的呼唤那个让她眷恋一生的名字,多么希望,那一次他便救起了她。
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梦境,然后有人那般真实的同她共赴黄泉,在她的心底留下一抹属于夕阳般割舍不下的温度。
她曾向执手一生的人,在她的右方越走越远,而她曾经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却在她的左方,不顾一切的贴近她。
然后,有人开始在她的耳边低诉,她听不清晰,冥冥之中却觉得悲伤。
眼泪像是痴心的感动,缓缓划过脸颊,北丘尹刚刚抬起头,看到那一串晶莹,心中碰触到柔软,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点滴灼热,然后手指伸到唇边,放进嘴里咬住。
有一点咸,还有一点苦涩,他这是第一次去尝这个女子眼泪的味道,仿佛这一次就能接近她的心底。
心病还需心药医,刚刚姚御医说过的话,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可是究竟谁才是她心底的伤疤,他和南宫傅,她心中所爱之人,到底是谁?
北丘尹现在已经无法确认她的心,但是他不怪她,是他最早的时候将她推开,从此让他自己也陷入了万劫不复。
他现在唯一确定的是,他的妒忌,他的担心,因为她的生命中可以存在着另一个男人,让她觉得痛苦,觉得可以依恋。
两军交战,他知道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如果不是那个意外,他或许已经是那个男人的阶下囚,甚至没有机会,将错就错,让她成为为北丘皇朝立下大功的人。
可是这一次,他又错了,错的是,得了天下,却可能失了她。
替床上的女子掖好被子,他起身,走向殿外,如果可以,他宁愿成为那个人的阶下囚,或许这样,他才能够看到她的真心。
与其看她受伤,不如就此死去,反正他也从来没有拥有过,再没有什么能够失去。
短暂的停下脚步,诧异这一刻的想法,北丘尹转过身,痴痴的看向床榻间的女子,那朦胧轻纱的遮掩,床上的人儿亦真亦幻。
风动帘幔,紫纱飘逸,床上的人身体虚弱,受不得一丝寒气,搁浅下心中的不舍,他脚步沉稳加急,随着殿门“嘎吱”一声,身影消失在大殿的门口。
月色苍白的浮动,如一弯浅浅的银湖,皎洁如水。
明黄袭身的男子走到一半,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折转向路的另一面。
跟随皇帝的公公见天色已晚,往日里还有许多奏章要批阅,想起太后的多番交代,有些沉不住气问道:“皇上,这是要去哪?”
男子的脚步未停,说出来的话冷寂中让人心生一惊。
“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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