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大约能有十三四岁的年龄吧,心理到底纯真,她把我当她的主子,便将不利于主子的事情一一告知。
旧宫……花蕊夫人,我隐隐感到这也许就是我现在这副躯体背上伤痛的来源所在。
于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吃药,想着赶紧好起来,赶紧拥有一副活动自如的身躯,好尽快地揭开我之所以来到大宋的秘密。
因为只有知道了这个秘密,我或许才有希望离开这个该死的封建皇朝,重返我可爱的二十一世纪。
等我能够在御花园里走动的时候,符皇后竟然来了,领了一大群宫娥太监,抬着箱子,捧着匣子,一路浩浩荡荡。
符皇后年约三十余岁,人长得虽然不算娇艳动人,却有着一种端庄娴淑的高贵之美。
真不愧是后宫之主,举手投足都很有威仪,只是这威仪之下却给我生硬刻板的感觉,就像一个提前画好笑容的线提偶人,一举一动都由人在背后操纵,一笑一颦都是提前设计。
大太监陈华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在一边侍候着,一会在符皇后的指示下打开匣子,捧出一堆描了金边的名帖,用怪异的变了调的声音念诵,某某某,某某王世子,年多少岁,什么申时酉时生,一会又打开画轴,指点那画轴之人是那家王侯的世子,那家大臣的公子。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符皇后,她只是笑眯眯地看过来,不肯多说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那些世子公子不是被被画成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凛然正气,就是被画成眉若远山鼻若悬胆风流倜傥,这跟我在小学写作文一样,每每遇到女性都形容成樱桃小口杏核眼,或者是柳叶眉丹凤眼。
这显然是一种公式化的绘画,可见画师是多么敬业,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那家王侯。
我原本对绘画有些兴趣,看了几张后,感觉大同小异,索性无聊地闭上眼。
只听那太监陈华嘴里忽然蹦出一个十分耳熟的名字来,惊得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杨延昭?”
“是啊郡主,就是金刀令公杨继业的儿子,据说文韬武略不在其父之下呢,堪称我大宋国之栋梁。”陈华急忙打开杨延昭的头像,我忍不住睁大眼睛好奇地看过去。
符皇后看我手拿杨延昭的画像十分仰慕的样子,微笑着向陈华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抬走其他尚未拆封的画轴,说一些安心养病之类的语言后,便领着一干宫女太监施施然而去。
翌日,圣旨就下来了,突然宣布杨延昭为当朝郡马。
哦地天,我没表示我要嫁给杨延昭啊?
我忽然怀疑这赵光义存心是想把我嫁出宫去,什么进宫学习礼仪,根本都是编造出来的借口。
难道我真的邪魅上身不为皇室所容?
对于怎样从皇宫里逃出去,我倒是有些经验,这可是从前看古装片看来的。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后,我换上一身宫女的装束,将包裹用木桶装了,盖上盖子,跟冬儿一起,一路手抬着木桶摇摇摆摆往皇宫的西北角走。
冬儿早就打探好地形,知道这西北角走泔水,每天有运送泔水的马车进出皇宫。时间恰恰好,赶到外城角门的时候,一车空泔水桶运了进来。各宫各殿的宫娥太监纷纷用木桶抬了泔水往高大的桶里倒。趁人不注意,我和冬儿拖了一个半人多高的泔水桶到一丛花树后,打开盖子急急钻了进去。
桶内又酸又臭,幸亏我提前预备了蒙鼻子的厚麻布,与冬儿相互捂上,又用绳子拴住木盖上的一道衡木,将盖子牢牢地固定在头顶。
很快就有人找了过来。
“程前,你的破桶在这里,还瞎嚷嚷丢了丢了,皇宫里还会有人偷一只破泔水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公公说的是,说的是,可能是我卸车的时候不小心,滚到这个地方的。”
“这么臭,赶快搬走!”
有人走了过来,想打开盖子看,我跟冬儿拼命拉住绳子,紧张的手都打哆嗦。那人没能打开盖子,就推着木桶摇了摇。
“程后,快过来!这桶也是满的,过来跟我一起抬到车上去。”
很快被人抬了起来,然后砰的一声撂到车上。因为突然,害得我跟冬儿的脑袋狠狠撞在一起,“哎吆!”一声,忍不住一起痛叫起来。
“什么声音?猫?”有人拿了木棍嗵嗵一阵乱敲。
我跟冬儿吓得赶紧捂上嘴巴,一动也不敢动。
“驾!”
伴随着马蹄子跑动的嘚嘚声,车子终于动了起来,感觉好像过了宫门。
我跟冬儿这才深深舒了口气,不过桶内够臭,紧张劲一过,臭味就透过麻布传进鼻子里了。恶心地我差点吐出来,估计冬儿也是这感觉。
我听她胸口一挺一挺地向上干呕,急忙用指尖掐她手上的合谷穴,见她渐渐控制住了后,方才撒手。
冬儿挺聪明,等会再想呕,就开始摸索着用指尖自个掐穴位。
“郡主你好厉害哦!”冬儿万分崇拜地趴在我耳边悄悄说。
嘿嘿,小意思啦,这点止吐的小手法可难不倒我二十一世纪正规医学院校护理系毕业的高才生。
马车曲曲折折转过若干街巷后,在日落前出了北城,拐过官道,进入一条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我跟冬儿正被颠得头发晕眼发黑突然感觉马车停住了。
“程前哪,你哥俩今又进城发财了?”一个穿着葛布的老者扛着一根钓鱼竿打程家门前经过。
“是啊,昆伯,这一趟的泔水很丰厚呢,估计可以喂肥好几头大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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